“二位说笑了,我们能有如此好药现世,还不多亏您二位在主子面前的照料?没有您二位哪有我们庆云庵的今天?”
界灵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她笑得一脸谄媚讨好:“两日后便是我们跟齐家的约定之日,届时还望您二位能继续帮衬。”
她也并不想现场观摩这两个人渣祸害人,奈何入侵的二人好似消失一般,在地面遍寻不得,圆光这才派她来此贿赂,借机在地下搜人。
“这还用说?你们尽管放心去搜吧。上次知县家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也是我们帮你处理的?这次两个招摇撞骗的神棍而已,只要他们敢出现……”
年长的话说一半,年轻的赶紧接过话来:“我们那苦窑的炉火我总觉得不够旺盛,正好填进去加点柴火,也不枉他们白来这世间一遭。”
界灵得了此等保证自然欣喜,赶紧谢恩,掏出两个分量不轻的钱袋子恭敬送上便退下带人去苦窑搜寻。
苦窑里唯二口舌齐全的管事这会终于恢复了点人性,跟正常人一般嫌恶这房间散发的气味。
拿着沉甸甸的上供终于舍得穿衣服离开屋子。
“这苦窑可真热,还是上面好。”
年轻的管事一脸不耐,接近苦窑上升的热度让他难受抱怨。
“上面是好,却也不能牵连太多,这苦窑是主子最关键的地方,轮到咱俩守着,那是看得起咱们,以后升迁的机会必——”
年长的管事话还没说完,整体人突然原地消失了!
年轻的大惊,迅速抽出腰间匕首却已来不及,同样消失在通往苦窑的隧道里。
一瓢冷水兜头浇下,年轻的管事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周身皆被捆绑严实,就连嘴巴都被塞了软布,动弹不得也发不出一丝声响。
“我就问一遍,都给我想好了再答。”
眼前站着一身黑衣遮头挡脸的人,他声音沙哑身型娇小,观其模样该是个变声期少年。
年轻的管事侧头看去,惊觉与他一起被绑的还有另外三人,却不见一同消失的年长管事。
观另外三人身着破烂衣衫,瘦得皮包骨,手脚镣铐一样不少,定是苦窑的铁匠。
只是这三人与自己待遇不同,只被捆了绳索,没被塞嘴。
“此处管事共有几人?”
“啊啊!”
其中一个胡乱叫唤了一声,黑衣少年却听懂了似的点头道:“三十二人。”
年轻的管事大惊,因为黑衣人说的数字正是管事的人数,这人居然能听懂哑巴说话!
黑衣少年没理会眼睛都快瞪得脱框的年轻管事又问:“他们的排班呢?几人一班?又是何时换班?”
“啊啊啊啊!”
“三人一班,半个时辰换班。”
又对了!
年轻的管事被吓出一身冷汗,咬着布巾瑟瑟发抖。
然而还没待黑衣少年再问,眼前突然猩红一片,一旁那个没回答过问题的人被一刀抹了脖子,血液飞溅进他眼中。
“我都说了,这是活命的机会,你不抢着答就不要怪我辣手无情。”
黑衣少年擦了擦手中鲜血,还活着的那二人皆都啊啊叫着,表示听懂了。
只可惜在之后一题中,又有一个回答得慢了,被一刀切开了喉咙,鲜血彪了年轻管事一身。
黑衣少年将刚断气的两具尸体仍在后面,年轻管事跟着看去才发现,后面大箱内居然歪七扭八的扔着四五具铁匠尸体,其中甚至还有他遍寻不得年长管事,只可惜他只剩一颗被割下的脑袋,被孤零零压在最下面……
“呀,这只剩你一个了如何是好?”
黑衣少年像是才发现这边还绑着人似的,慢条斯理地将年轻管事口中布巾取出。
“我说,我全都说,求您手下留——”
求情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巴掌打歪了脸。
“你们这几个后来的真是呱噪,仗着自己有舌头就乱喊乱叫。”
黑衣少年温京墨在背后偷偷揉捏手腕。
许久没这么气愤地打过人了,一时没控制住,使了太大力气把手都打痛了。
只可惜她用尽全力还都不够,没大白直接将人打得牙齿飞溅的力度。
“小的明白,小的懂了。”
年轻管事被吓得浑身发抖,年长管事已经死了,自己再如此坚持也没什么必要。
“此处苦窑属于谁——”
温京墨还未问完,那怕死的便抢着回答到:“庆王!此处是庆王的私窑!”
年轻管事倒豆似的,没给另一个人啊一声的时间,全都说个清楚明白。
裕城还未成为翊王封地之前,早就被庆王相中,在此开了私窑。
荒山附近人人嫌弃的臭水沟小湖泊正是他们私窑的驻地,那处水源原本清澈,现今变得浑浊恶臭,皆都是他们所为,一为倾倒私窑的废水,二为让人绕路而行,降低被发现的风险。
此处私窑距离乱葬岗不远,更方便他们就近处理铁匠们的尸体。
庆王封地是皇城周边的五城,远离裕城,私窑一旦被发现也没人会怀疑在他头上,更何况还有庆云庵做掩护,她们在地宫的前面,一旦出事会是第一层保障。
无论是前线的战俘抑或各地判了重罪的犯人,被选中就会运来此处培养炼金锻铁的技艺,就像那战俘文书一般,人用废了也就结束了,再换新的一批。
反正有庆王这个皇帝的亲儿子做后盾,这处私窑自然高枕无忧。
管事也并非固定,竟与军队一般,三月轮守一次,他与年长管事原本都是庆王的府兵,使了好大力气才争取到的名额,排到此等美差,除了温度太热,周围皆是哑巴外再无其他,还有圆光不时的“孝敬”,怎么“玩”都没人追究。
于别人而言的炼狱,对于他二人而言无异于人间仙境。
“还有呢?你刚说的知县家不知死活的小子是何事?别让我挨个问,把你做的污糟事全都说出来。”
温京墨不耐烦地催促。
知县儿子之死,如果没记错,该是好早前死在了春挽楼里,荒山破庙那次老乞丐说过的,知县亲自查看后结的案。
刚刚却在这人口中变成他们“处理”的结果?
年轻管事不敢隐瞒分毫,赶紧接着招供:“知县老爷要纳妾,原配不同意,她儿子也不同意,那妾是庆王要安插进来的人,好方便接应我们私运犯人跟矿石,所以我们也就帮着给他处理掉了。”
温京墨这才知晓,为何那位“姨姨”会借机密探齐府禁地,敢情自己的那摊已经被庆王的人盯上了!
“还有呢?”
温京墨状似无聊地把玩手中匕首,寒光反射过来,晃了年轻管事的眼。
“我说我说!此为庆王密事,我说出去定会不得好死,只求好汉能保我狗命一条!”
居然还讲起条件了?
温京墨闻言没吱声,回手一刀下去,旁边仅剩的活人也了无生息地低下了头,颈间血喷了他一脸,染红了面前地板。
“现在只剩你我二人,这回能说了吗?”
年轻管事牙齿都跟着打颤,哪里还敢讲条件,一字不差地全都招了。
“庆云庵原本是用来给私窑打掩护的地方,本该低调行事,却在圆光手中被做大了,庆王为此很是不满,谁知圆光是个会做事的,不知怎的知晓了庆王的癖好,送了好几位大家闺秀给庆王享用。”
年轻管事猛吞口水,神情可怖地继续道:“圆光找来一些江湖术士,其中有几个会医的,他们会调配一些邪门药剂,其中一人还颇为通晓银针之术,可让濒死之人仍旧保持微弱气息被送到庆王跟前——”
“可是裕城现在频发的闺秀案?”
温京墨差点没控制住表情,语气略显急躁。
年轻管事一看有戏,赶紧继续交代:“好汉您饶命,我是好色一点,但也没到如此地步,那些被破开肚子插满鲜花的闺秀我一个都没碰过,我就是个管事的,手下都是这些割了舌头的哑巴,没参与过给庆王找人的活儿——啊!”
温京墨一匕首下去直刺在他大腿上,惨叫声响起。
“小的错了,小的全都说!”
年轻管事不敢再多废话,将圆光如何挑选受害闺秀,再编戏本似的将闺秀们一步步诱骗出府,用特殊方式残害得只剩一口气,贡品似的敬献给庆王享用。
回头又策划一起起如大千食府门前那般的“不详”征兆,吃绝户一般去受害者家中做法,收取感谢与酬劳。
一条芳魂命被庆云庵翻来覆去地利用,可谓杀人挖坟敲骨吸髓!
“再没了吗?”
温京墨用刀玩似的在他喉间游走,不经意间轻轻划过,留下细如红线的划痕。
年轻管事虽然疼,却大气都不敢出,幅度极小地摇头,生怕动作太大,那锋利刀片就会瞬间割断他的喉咙。
“好汉明鉴,我若是还有隐瞒——嗬嗬……”
求饶的话没还未说完,脑袋就被按住。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他刚还好好长在颈上的脑袋就搬家了。
拧断他脑袋的却不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好汉”,而是一旁被割断喉咙的铁匠!
年轻管事睁大死不瞑目的眼,徒劳盯视着他从未见过的棚顶。
那光亮如白昼的大灯,难道就是传说中能审阴鬼的阎罗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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