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道?”
温京墨得意表情瞬间卡住,皱眉看向身后虽话少却总能一语中的的人。
福满居只是一处试点,现在自己那摊儿逐渐起来,早已无暇顾及此处,正好那蠢女人自作聪明,不顺水推舟给她好看都对不起被欺负的双双。
大白点头,却没回话,只伸手摘掉无意间掉落在温京墨头顶的一片叶。
晨风阵阵,吹过静谧后巷,惊落留恋在枝头的叶,晨光从面前照过来,被手指遮下的阴影中,少年打扮的少女,化黑两个色号的脸皮微微透出一抹红,娇憨可爱。
“二黑哥哥!”
小女孩的声音打断后巷暧昧氛围,双双蹦蹦跳跳从小门出来。
自那日后,温京墨就跟孙有福打过招呼,让双双每早来后厨帮厨,孙有福自然高兴同意,招娣更是巴不得双双能窥觊到烫菜秘方,因此没再迫害双双,只少不得每次帮厨完毕被反复问询。
温京墨趁机转身离开,照旧从口袋里掏好吃的,囤货里零食不少,随便拿出什么都够双双开心的了。
“谢谢二黑哥哥!”
少了后母的迫害,双双逐渐开朗起来,笑盈盈的小脸衬得小辫子都活泼许多,对温京墨更是信任非常。
温京墨也跟着笑起来,刚刚大白的眼神太过直白,温京墨此时心悸得都不敢回头看人,索性直接进了后厨,先恢复心跳再说。
这天底料完成后,温京墨二人并没跟往常一般走掉,而是约了孙家两兄弟,当然还有不请自来的招娣跟阿泉。
“什么?你居然不做了!”
在温京墨表达将不再为福满居提供底料后,一家之主孙有福还没张嘴,招娣先尖叫起来。
农家少年打扮的温京墨笑得一脸憨厚,颇为害羞的挠挠头将今早在后巷遇见赵德乾的事道出。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孙家兄弟一脸愤愤,而招娣像是瘪气的球,尖叫叫嚣的气势全无,只扶着肚子落寞的缩在椅子上,不吱声了。
站在一旁的小泉则皱眉一脸嫌弃的瞥了招娣一眼。
这是猪队友被嫌弃了?
温京墨内心嗤笑,面上戏却十足。
她愁眉不展的再次搬出大白做借口:“赵掌柜说了,温家可以帮我们兄弟过得更好。我哥你们都知道,不是个省心的,赵掌柜答应了能给我哥也找个好活计,我家还有孩子要养,就答应了。”
虽然拟有契,但温京墨从未签过,孙有福后知后觉怕是温家兄弟身份有异,不能过官,索性也不再提。
而且就算契成,像是现代打工族的跳槽,约定的也只是盈余分成之类,没规定只此一家永久性供应,去更好的地方发展是人之常情。
“二黑那你好好干啊,虽然我总说百鲜楼不好,但那的确是裕城最好的酒楼,你能去那边我替你高兴!”
最先开口的是孙有满,他心思单纯一心只在厨房,跟温京墨是真情实意交朋友,对好友的离开并未觉得是什么错事,反而真心祝福。
“你这什么意思?你也想去百鲜楼?可惜人家不要你。”
招娣终于找到发泄口,腾地起身,指着孙有满张口就来的污蔑。
“你瞎说什么?咱自家的买卖,有满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孙有福为弟弟辩解。
“那谁知道?只是百鲜楼没来找他,他想去也没得去。”
“住口!你——”
“哎姐夫你消气,姐姐你也少说几句,有福兄弟肯定是有感而发,不故意说出心里话,这不也没走吗?别吵了咱都一家人。”
小泉驾轻就熟的跟着和稀泥。
温京墨听得暗暗撇嘴,这听着像劝架,实则拱火一把好手,意图指向不要太明显。
孙有满却好似早已习惯如此争吵,看都没看那三人,只起身拍拍温京墨肩膀表示后厨还忙就出门去了。
温京墨有点同情孙有满,却也无可奈何,双双是没得选,孙有满却是主动将自己套牢,那层枷锁只有他自己能打开,外力破坏行不通。
孙有福见弟弟卑微离去,内心虽懊悔不已,却仍旧没敢严厉责怪招娣,只后知后觉问到:“二黑兄弟来我们这做底料的事,除了家里人没别人知晓,而且赵德乾还是在后巷跟你说的?”
孙有福终于注意到问题关键,温家兄弟向来行踪低调隐秘,每日能见到的地方只有清晨的后厨,赵德乾居然会卡点在必经之路堵他们,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泄密!
招娣眼珠乱转求助似的看向小泉。
小泉赶紧张口转移视线:“有满兄弟最喜欢交朋友,听说他跟百鲜楼的伙计关系不错呢……”
这一大桶脏水泼下来,温京墨都替孙有满不值。
“不会,百鲜楼的吴全我也认识,有满虽跟他交好却不是没分寸之人。”
孙有福明显不信,吴全跟孙有满是发小,撒尿和泥玩到大的交情,要说早说了,怎么会现在才突然被挖墙脚?
“那可就说不准了,可能你那便宜弟弟就是想去百鲜楼做工,给自己铺路呗。”
招娣赶紧帮腔,生怕孙有福怀疑到自己头上。
她现在很后悔,后悔为了那么点钱就卖用过的底料给百鲜楼,还多嘴跟赵德乾抱怨大白很像杀人犯,被人套话出来,惹得赵德乾来精准挖人。
“我都跟你说了,有福不会——”
“哎呀你知道什么?又不是真的亲兄弟。”
“是啊姐夫,我们才是有血缘的一家人啊……”
“大哥你再忍忍,我很快说完了。”
对着根本没说过话的大白,温京墨一脸安抚,好似大白随时要暴起锤死这帮呱躁的人。
三人果然停止争吵,温京墨这才得以继续开口:“赵掌柜说是有幸尝到我调配的底料才知道我们兄弟的存在。”
温京墨有点害羞的挠挠头,继续扮演憨厚小伙:“底料调的那么重口,没想到赵掌柜居然还品尝过?”
如此明显的提示,孙有福再听不出就是傻子。
他腾的站起身,上前一把拉住温京墨:“尝过底料?不是尝过烫菜?”
温京墨适时漏出迷惑表情点头道:“是啊,我也纳闷问他,赵掌柜只笑笑说偶然得到,我还劝他那底料味重,并不适合单独食用。”
看似憨厚的话中透着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孙有福倏然回头,猛地上前狠狠的给了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一巴掌。
招娣都被打愣了,直到小泉上前查看她脸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捂着肚子大哭起来。
“孙有福你竟然打我?活该你们孙家没有儿子续香火,你今天打死我跟儿子吧!你快点打死我们吧!”
小泉在旁赶紧帮腔:“姐夫你怎能打姐姐呢?她还怀着娃呢!”
“以前让你帮忙你都嫌脏闪开,前几日却突然要求处理底料,今日赵德乾就上门了,你还敢说是有满做的吗!”
孙有福气的眼睛都红了,发麻的手掌好似后悔的心让他难受,因为温京墨提前交代过底料不能过夜,所以这事一直是他亲力亲为的,连孙有满都没有参与过,直到前几日招娣突然要求接手帮忙,他还感慨一番,媳妇终于醒悟,知道帮衬家里,今日便被狠狠打脸。
“那也不能就说是姐姐做的啊,毕竟烫菜都是有满在做,想弄点出去——”
“闭嘴!我们孙家的事与你无关!”
小泉被吼的不敢再插嘴,尴尬的看向已经坐在地上哭嚎,就差原地打滚的招娣。
“小泉也是家人,怎么——”
“滚出去,再哭就休了你这个蠢妇!”
孙有福被气得浑身颤抖,恨不能一巴掌劈死这个蠢妇。
烫菜生意说是一本万利也不为过,昨日他还在算账,打算买下对街铺位拓展营业,那是个占地颇广的饭庄,却硬生生被一街之隔的福满居烫菜抢光生意。
弱肉强食,店主也尝过福满居烫菜,自觉不如,索性放弃举家搬迁,离开裕城另觅出路。
孙有福那时唏嘘不已,想福满居要是没有烫菜救场,怕也同对面一般下场。
现在倒好,因为这蠢妇无知行径,温家兄弟被挖角,福满居拿什么跟即将拥有烫菜的百鲜楼比?更遑论拓展营业!
想及此孙有福气得竟当场找起纸笔,愣是要即刻写下休书。
这下招娣真的急了,哭闹不再好用,愣愣的被小泉拉起来,这才反应过来阻止。
男尊女卑的时代,孙有福这等性情已属少见,即便再顾及孩子忍让退步,他也是一家之主,休妻与否全在男人的一念之间。
而作为有孕在身的招娣,虽然平时尖酸跋扈,却也知大着肚子被休是件多丢人的事,况且孙有福休妻的原因还那么充分,损失家里最赚钱的买卖,无异于亲手拆了自家财神像,休她一百回都够了。
被休的女人是最被歧视的存在,那是被夫家抛弃的证明,一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除非远走他乡重新开始,不然永远被议论讲究,何况招娣还怀着孩子,要不是有重大过错,哪个夫家会休孕期女人?到时她孩子的来历还不一定被传成何等模样,即便那孩子本就不是孙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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