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雁曲拢了拢袖子,在阳光下,他的眸子像琉璃一样清澈透亮_[(,站在疏影里,浅浅地朝李春昼望过来。

    李春昼朝着他迈开腿跑过去,徐雁曲不顾脸上的妆和身上的衣裳,张开怀抱接住她,用力地把李春昼抱进怀里。

    李春昼搂着他纤细的腰肢,感觉徐雁曲好像比她记忆中还要更瘦一些,但是那双环抱着她的胳膊却异常结实。

    这个拥抱不掺杂男女之情,仅仅就是因为久别重逢激动到无法用语言表达感情而已。

    齐乐远熟门熟路地溜达进梨香院的大门,去厨房偷吃稻谷去了。

    李春昼没有解释自己的唐突,徐雁曲便没有去问,两个人沉默地对视片刻,下一秒都轻轻笑了。

    “雁哥儿,我想问你要一个丫鬟。”李春昼说。

    徐雁曲没有惊讶也没有追问,只是柔柔地点了点头,说:“叫什么名字?我让人帮你去找。”

    “红豆。”李春昼说,她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因为自己昨天没有插手,所以红豆应该还没有跟着父母上山,所以现在应该还在梨香院里。

    徐雁曲眼里浮现出了然的神色,带李春昼走进戏园子,让她在这里坐着休息,他去找班主商量这件事。

    李春昼环顾四周一圈,感觉今天梨香院里的人好像不怎么多,她有些意外,之前只要有徐雁曲的戏,梨香院里可是场场爆满的,今天怎么一副人影寥落的景象?

    存在感很低的简候默默在李春昼左侧的位置坐下,或许因为他是一副生面孔,李春昼注意到院里有不少戏子和端茶送水的下人们往他们所在的方向瞟,那种目光不算冒犯,但确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副本结束以后你怎么办?”李春昼问,“要跟着我和阿旋一起走吗?”

    “嗯,除此以外也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简候想到自己的身份即将从“公务员”变成“在逃通缉犯”,脸上的神情一时之间有些沉默。

    “别这么不甘愿好不好?”一道阳光照进院子里来,把李春昼的耳朵照得红白透亮,微风拂起她鬓角的细碎短发,简候扭头看过去,看到她的笑容在光影下很淡,背后的蓝天一片宽阔,李春昼说:“跟我待在一起你难道不开心吗?”

    简候没有回答,他不动声色地捂住自己的心脏,心想人类的身体就是这一点很麻烦。

    红豆跟着徐雁曲来到李春昼面前,低着头没有看她。

    再一次见到红豆,李春昼疲惫又怀念,她一边思索着怎么让红豆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走,一边想起往事——她一次次来到这里,看着红豆一次次逃离,一次次想起痛苦的回忆,一次次崩溃,一次次在她面前哭泣。

    上次还以为终于是最后一次了,结果现在还是要把过往再次重演一遍。

    这是第几l次来着?一百二十一次?还是一百二十二次?

    “你叫红豆是吗?”李春昼笑得很漂亮,漂亮之余也有一丝悲哀。

    悲哀在于她明明已经和红豆

    认识许多年了,然而当下一次轮回开始时,“李春昼”这个名字对于红豆而言,也不过是一个不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所以她们之间的感情要一次次重新开始,只有李春昼保留着徒劳无功的记忆,李春昼轻轻垂下眼:“你愿不愿意来我身边给我当侍女?”

    她等着红豆再一次言辞毫不客气地拒绝自己,但是红豆只是看着她,片刻后才轻轻说:“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我身上还牵扯了案子没有解决,恕难从命。”

    李春昼诧异地抬起头,睁大了乌黑的眼睛问:“什么案子?”

    简候压低声音对李春昼说:“她的【子副本】已经被玩家解决了,案子应该就是她父母和那个江湖先生的案子。”

    李春昼慢慢反应过来,没错,既然玩家都有上一次轮回里的记忆,那么他们解决子副本的速度也会大幅度提升。

    只是不知怎么,李春昼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红豆不需要自己帮忙了,那么自己也的确没有强留她在自己身边的理由。

    李春昼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比起开心,更像是难过,她掩饰似的匆匆站起身,撂下一句“好,那我先走了”,就不回头地往梨香院外面走。

    她不敢回头,也没有回头的理由,因此也就没有看到在她身后,红豆脸上复杂又坚定的神色。

    徐雁曲抱起刚刚吃饱,从厨房溜达出来的齐乐远,快走几l步跟上李春昼,说:“春娘,你忘了把丽丽带上了。”

    李春昼回过头,眼眶微红,有些心不在焉地接过丽丽,徐雁曲却捧起她的脸,动作轻柔至极地用大拇指摩挲了两下她的脸颊,“你别难过,只要……你在一日,我就陪你消遣一日。”

    李春昼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摆出来,于是微微笑了笑,点头答应下来。

    她回到春华楼里,看着飘零在池塘边的一片叶子黏上枯木,又随着活动的水流被带走,引出去的水沟直通护城河,形形色色的树叶也被带进同一条河流。

    她把丽丽放在地上,又开始找不用的布料给丽丽重新做屎兜,忙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一忙起来,李春昼脸上的悲喜就全部都被掩埋下去,只剩下一种永恒的死水般的平静。

    简候在前面的楼上订了一个房间,原本其实是想在李春昼住的院子里将就一下的,但是简候的想法被池红毫不犹豫地否决了。

    二皇子从前送给李春昼的那只五彩鹦鹉是晚上回来的,一回来就朝李春昼打招呼:“你回来啦?欢迎回家!”

    李春昼匪夷所思地抬头看着这只鸟,有些不记得它之前难道会说这么多话吗……?

    晚上李妈妈让小丫头喊李春昼去楼上一起吃饭,整个大堂里都是人,但是几l乎没有客人,反而是姑娘们三两成群地坐在同一桌上吃饭。

    李春昼下午的时候就注意到不仅仅是梨香院,就连春华楼好像都没什么客人了,原本她以为是玩家造成的蝴蝶效应,但是李妈妈看上去却全然不在意,于是李春昼也就没有说什么,只提了一嘴另一件事,让

    李妈妈替自己找一个叫“名娘”的艺伎来当自己的侍女。

    她在有空位置的一桌坐下,晚饭吃了没两口就被身边姑娘们的交谈声吸引走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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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晴,你还跟那个穷书生来往呢?这么多次了,他一个月就那么点钱,你还给他垫了不少吧……”

    “啧……现在的男人那啥不硬,嘴倒是挺硬。”

    ……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李春昼感觉今天晚上听到的话题都不像姑娘们平时会说起的,她从一开始的兴奋和震惊,逐渐变得麻木不起波澜。

    李春昼被哄着劝着也喝了不少酒,楼里的姑娘们好像一下子放下了身份之间的差距和距离,对李春昼格外感兴趣,恨不得每个人都过来摸她一把。

    酒意上头,李春昼望着对面桌边谷夌凡的背影,心想真好,重来一次真好,只要梵奴还活着,大家都活着,就算她们不记得自己,重启也不算亏。

    谷夌凡注意到李春昼的视线,慢慢回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李春昼的大脑被酒精拖住,一时之间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竟然僵在了那里。

    而谷夌凡竟然也没有出言嘲讽她,只是又静静地垂下了目光,她低头的动作把后颈处雪白的皮肤裸/露在外,借着烛光看过去,像一片积满了白雪的小山丘。

    李春昼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借着酒劲腾的一下站起来,微微摇晃着走到谷夌凡身边,拉了个没人的座位硬挤在谷夌凡身边,盯着她的眼睛说:“我很在乎你!”

    “你是个特别特别坏的人,”李春昼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眼眶又红了,“明明你就算不冷落我,我也会一辈子在乎你……”

    她细细地数着记忆中谷夌凡对自己做的狠心事,最后却只是睁大了眼睛,像个牛皮糖一样,抱着谷夌凡痛哭,一边抽噎,一边追问:“你以前对我说过的‘不管你去哪里,是不是孤身一个人,不管我死了还是活着,我都永远记得你’还算不算数?”

    姐姐,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会一直记得我吗?还是说会很快把我忘掉……?

    谷夌凡怔怔地看着她的脸,几l次想要抬手都忍了下来,直到李春昼因为喝得实在醉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她才把自己的披风轻轻盖在了李春昼身上。

    简候跟齐乐远坐在一桌上,皱起眉头说:“我怎么感觉春娘回来以后完全不快乐了?”

    齐乐远坐在桌子上啄葡萄,掀起眼皮看他一眼,慢悠悠地说:“我看你是一点都不懂人类啊!她不是不快乐了……是终于可以不用假装很快乐了。”

    晚上,谷夌凡没有让侍女把李春昼送回她自己的院子里,而是把李春昼扶进了自己的房间,她让李春昼倚在自己身上,从侍女手里接过湿毛巾,温柔地帮李春昼擦拭那张酡红滚烫的小脸。

    李春昼慢慢睁开眼睛,望着拔步床顶,冷不丁地说:“姐姐,其实你有上一次轮回里的记忆,对吧?不只是你,妈妈也有,其他人也有……你们都在瞒着我。”

    谷夌凡给她擦脸的动作顿了顿,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像是挪动一只小猫一样调整李春昼的姿势,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垂下眼睛问:“是我演得太差了吗?还是我有什么行为看起来跟之前不一样?”

    “没有,”李春昼被一种温暖馨香的味道包围着,浑身像是被完全抽离了力气,她蜷缩起来,闭上眼睛,轻轻说:“但是你们的目光停在我身上的时间……有些太长了。”

    “原来是这样啊……”谷夌凡低头抚摸着李春昼的脸颊,喟叹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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