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回过神，冯少杰已经走向一旁的钢琴，琴手似乎已经得到通知，早早让出位子，居然放下刀叉不知道他要搞什么名堂。冯少杰坐下后试了几个音，看向居然，然后说出四个字：生日快乐！
居然这才想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感动又快乐，来不及过多感慨，冯少杰已经开始弹奏一首舒缓的曲子，出奇的好听，与此时西餐厅的优雅氛围无比契合，在选曲上显然是下了功夫的。她知道他学过钢琴，却不知道他会学得这么好，他的手指修长，如同拨去青衣的竹笋，在琴键上上下翻飞，他的动作幅度不大，却给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吸引力。
一首终了，居然热情地拍着手掌，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冯少杰优雅地走回位子吸引到无数女人发热的目光，自己的同伴如此优秀，居然也觉得开心。
冯少杰从背后伸出手，手里已经多了一支玫瑰，他再次对她说道：生日快乐！
居然说了句谢谢，接过玫瑰放在鼻间，可是她突然想到今天左牧约自己是不是也要给自己过生日呢？这个想法自脑海里冒出来便再也无法抹去，她对冯少杰说：谢谢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已经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冯少杰并没有把居然送回家，走在城市夜幕下和她说着对于小黄鸭未来发展的种种建议，而居然的注意力完全没在这上面，她此时只想找到左牧证实自己的猜测。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到龙德广场，此时广场上正有一只乐队在演出，周围早已挤满密密麻麻的人群。冯少杰对居然笑了笑说，我再送你一首歌。没等居然作何反应，他拉着她挤进场中央，然后松开她的手，走到乐队旁拿起主场位置上的一只麦克风，楼上几只追光灯突然开启，打在冯少杰身上，此时，他似是整个世界的焦点。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怎么会夜深还没睡意，
每个念头都关于你，
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怎会有不安的情绪，
每个莫名的日子里，
我想你，想你，好想你。
爱是折磨人的东西，
却又舍不得这样放弃，
不停偳测你的心里，
可有，我姓名。
爱是我唯一的秘密，
让人心碎却又着迷，
无论是用什么言语，
只会，只会，思念你。
若不是因为爱着你，
怎会不经意就叹息，
有种不完整的心情，
爱你，爱着你。
……
他唱着歌，走到场中一侧被幕布盖住的台阶前，他转身再次望向居然，然后一把扯掉幕布，幕布下是无数支玫瑰组成的一个庞大的心形图案，在追光灯的照耀下发出明亮的色彩，周围人群忍不住发出巨大的惊叹，冯少杰说：这九千九百九十九支玫瑰并不足以代表我对你的爱！
冯少杰张开双臂，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他的手臂下压，欢呼声竟戛然而止，他说：然然，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在乎你，更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一切，乃至生命，人生很短，未来很长，以后，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做我女朋友好吗？
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居然，无声的压力与期盼在这一瞬间全部集中在这个瘦弱的小姑娘身上，从始至终都未曾有人在意她的感受。居然面无表情地站在场中，她并未考虑回答是或否，而是左牧那句话：如果是我，我不会当众告白，这就相当于用舆论的压力逼迫她接受，也会让她失去判断力，这对于她来说是不公平的。
追光灯，冯少杰，人群，玫瑰，所有的焦点都聚焦在居然身上，曾经如此期望的场景真实地出现在眼前没有让居然感到幸福，无声的压抑让她眉头轻皱，万众期待，期待她说好，而居然，在明亮的追光灯当中，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此时的左牧正光着膀子坐在桌前，桌上是一个精美的生日蛋糕，但无论衣着形象还是礼物都与冯少杰有着云泥之别。他拿起手机又放下，最终扔到一旁，在蛋糕上插上一支蜡烛，点燃，再吹灭，然后拿起刀毫不犹豫地切下一块放进嘴里，奶油滑润，蛋糕细软，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并无一丝悦色，他大口大口地吃着，很快将一块吃完，等到要吃第二块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居然。
你在哪儿？
在家。
你今天约我吃饭，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就是单纯地想和你一起吃个饭。
真没有？
真没有！
那你出来一趟吧。
现在？这点？我都已经睡了，改天吧。
你快点给我出来！不然我去掀你被窝！我可是有你家钥匙！
好吧，你在哪儿？
老地方。
左牧愣了一小会儿，把缺口的生日蛋糕放进冰箱里，随便套上一件衣服便出门而去。
左牧赶到时居然正恨恨地咬着肉串儿满脸不开心，左牧要喝啤酒，被居然一阵数落：喝什么酒！不知道明天要去体检吗？这么大人了怎么这么不懂事儿？跟你说的都当成耳边风了是吧？不许喝！
左牧苦笑着接过居然扔过来的矿泉水无奈地灌了一口，他并不知道她为什么发火，直到她把眼前的一份蛋炒饭吃完才说起今天的遭遇。
二叔，这是个悲伤的故事，你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这么开心？很好笑吗？
很明显吗？
废话！大嘴都咧到后脑勺了！
那我控制一下。
二叔，你说我做的对吗？
不论接受还是拒绝都是你自己的事情，谁都没有资格干涉你的选择，唯一能判定对错的只有你自己。
可是……
居然瞬间没了精神，她把下巴放在桌上，双手在桌下垂落几乎到地面，而双眼，望着对面左牧衬衣上的一颗纽扣虚弱地说道：可是这样当众拒绝他是不是不太好啊？他会很没面子的……
那你现在打电话跟他说你愿意啊！
不要！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不论这后果是好的还是坏的，他既然当众告白就应该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而你拒绝他也要承担相应的风险，比如他觉得自己失了颜面，与你老死不相往来，或者走上另一个极端彻底黑化……这都有可能。
他敢吗？没有我的默许他甚至不敢碰我一根手指头……对了，你不是挺希望我俩在一起的吗？怎么现在一点都看不到你脸上的气愤，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我尊重你的选择，你开心就好。
为什么幸灾乐祸？
这个嘛……你看啊，能把玫瑰买到9999肯定不是普通人，先不说多少钱，光是货源都得从产地直接空运过来，我这人吧，从小是个愤青，最看不得别人炫富……
二叔！你已经不年轻了，顶多算是个愤中！
小丫头片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儿呢？领会精神！
哦。
居然走时心满意足，从左牧那辆破捷达上走下来再三叮嘱他明天去体检要空腹，左牧无奈地冲她摆了摆手，然后猛踩油门，开着那辆不知道已经服役多少年的破捷达“突突突”地冒着黑烟扬长而去。
“每次不开心都能在你身上找到安慰，二叔哇，真不知道离开你会变成什么样……”
第二天，居然为满怀热情地准备着接下来的体检，一个人窝在办公室里春风满面，可是一份文案再次打断了她这来之不易的美好心情。翻了两页，居然气冲冲来到平面设计部，把手中的文件摔到桌上厉声喝问：这就是你们几天几夜后的成果？如果你们是客户你们能接受这个方案吗？创意呢？中心呢？亮点呢？你们想表达什么？刚学绘画的小学生都比你们做得好！全部重做！
居然回过头猛然看到前台接待正站在自己身后，大气不敢出，居然的情绪还没调整过来，冲她吼道：什么事？说！
小姑娘几乎被吓得哭出来，嗓音颤抖着说：刚有人……找您……他说……他说他叫左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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