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不用上班的关系, 北笙凝一整天都心情很好，晚饭她准备了好几个菜，在厨房里忙活着, 那烟火气和整栋楼里死气沉沉的气氛完全不相同。br/> 衡嗣似乎也对做饭有兴趣，在厨房观察了一会就想试着上手。因为是要感谢衡嗣的帮助，北笙凝原本不打算让他干活的。但看他好奇，又怕他没经验浪费食材，所以最后只把一些简单的洗菜交给他。br/> 吃饭前，北笙凝又将客厅里的灯泡换了一下。昨天晚上因为那三个人的原因, 客厅里的灯坏了。她在这户人的家里找到了备用的，动手换上, 然后开饭。br/> 说来也奇怪，原本一直跟着北笙凝捣乱的血字再次消失，两人安安静静吃了一顿晚饭。br/> 饭后, 北笙凝在屋里找到了一个相机。她想暗中拍一下晚上病号服的情况。她倒要看看这个病号服是怎么自己穿回她身上的。br/> 尝试了一下，机器可以正常使用, 她在卧室里将相机摆放好，调整好角度，然后准备休息。br/> 睡前, 北笙凝研究了一下系统商城。br/> 她现在虽然有污染物，但还是希望能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可她从副本里并没有获得任何技能, 同时技能也无法在系统里购买，所以她想看看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可以提高自身能力的东西。br/> 看来看去,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系统积分兑换一些体能点数来提高一下身体素质。不过这个体能点数限购，数量并不多。但有总比没有好，所以她还是选择了兑换。br/> 获得五个点数, 她强化了身体素质后活动了一下，但好像也没什么感觉。br/> 又逛了一下系统商城，买了一些最近需要用到的日常用品，她关闭商城页面，拿起了自己的手机。br/> 这原本是游乐园副本里衡嗣的手机，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手机没有随着游乐园副本的消失而消失，总之它现在已经成为了收容物的容器。br/> 污染物的好感提升暂时看不出对她有什么影响，但就目前来看，纸人是在保护她的。br/> 而她从副本里获得的另外一个道具尸臂花，自从使用过一次之后，那东西就变得更大了。并且回收之后，它也出现在手机app里，和纸人共存。br/> 将纸人唤出，北笙凝把被诅咒的高跟鞋交给它。这高跟鞋只有穿着的时候才能收集诅咒。但北笙凝平时不喜欢穿高跟鞋，又累又不方便吧。而且病号服配红色高跟鞋，脑补一下她都觉得十分违和。br/> 双祭纸人开心接受了这个任务，女孩很喜欢这双高跟鞋，它丝毫不在意上面的诅咒与恶言。由它穿着，就等于替北笙凝收集恶意。虽然那个诅咒的能力是把双刃剑，有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但真要到了关键时候，有总比没有好。br/> 整理过与自身相关的一些信息之后，北笙凝打算睡了。来到这个世界也不用上班，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清闲过，所以心情还算比较放松，很快睡着了。br/> 然而半夜的时候，她再次被奇怪的脚步声吵醒。那脚步声很轻，就好像有人在踮着脚走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分清这种脚步声，就是一种感觉。br/> 睁开眼睛，昨天那个长相恐怖的小女孩又一次出现在屋子里，惨白的脸上，扭曲缝合的伤口向外渗血。她所站的位置依旧是靠窗的墙角处，用她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br/> 但奇怪的是小女孩今天并没有一晃就消失掉，而是站在原地，伸手指着门外，似乎要带她去什么地方。br/> 面对这样的情况，北笙凝也没有轻举妄动。她回忆起昨天和衡嗣一起去六楼时的情景，当时他们也遇到了奇怪的脚步声，那时她就怀疑是小女孩跟在他们身后。br/> 后来，中年男人提醒她不要回头看，可她注意到衡嗣其实是回头看了的。但他并没有事，反而像是差点被绊倒一样，踉跄了一下。起初北笙凝没有在意，可现在想想，也许衡嗣当时确实有转过头去，但他并没有睁开眼睛去看，所以他才安然无事，只是因为闭着眼被楼梯绊了一下。br/> 也就是说，在楼道里行走时遇到脚步声，回不回头不是重点，不看才是重点。只要闭上眼睛不看就没有危险。br/> 重新看向屋里的女孩，她虽然长得有点吓人，但北笙凝的精神值没有出现波动，魔隐之瞳也没有灾厄预警，所以她觉得，也许这女孩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或许没有恶意，而是有别的什么原因。br/> 思索片刻，北笙凝决定跟着女孩一起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br/> 她没有去叫衡嗣，而是选择独自面对。回想着这两天衡嗣的表现，以及她对公寓的观察，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些猜测，需要验证一下。br/> 衡嗣已经给了她足够的提示，并且已经亲身验证了安全通过楼道的方法，她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他。而且，昨天女孩是因为有人坠楼后，外面传来人声才突然消失，她担心她去叫男主一起，女孩就不见了。br/> 起身下床，病号服依旧莫名其妙穿回了自己身上。她没有去管它，将手机放入病号服口袋，然后对着身旁的女孩伸出手，同时自己闭上了眼睛。br/> 一开始女孩没有任何行动，过了一会儿才牵起北笙凝的手。br/> 那女孩的手很冷，完全没有一丝活人的热度。手指僵硬，北笙凝牵着它，就仿佛牵着一具尸体。对方微微用力，北笙凝跟随那力道，小心离开了房间，走出屋子。br/> 沿着楼梯一点点向上，北笙凝闭着眼睛，一手拉着女孩，一手扶着墙，慢慢走着。br/> 这楼道她昨天才走过，每层楼梯层数不同，楼梯间距和跨度也都不同，就像是不同建筑拼凑而成。但此时的楼道却十分规整，每层13级阶梯，转弯间距等也都基本相同。br/> 难道闭上眼睛行走在公寓里，会进入另一个空间吗？br/> 因为闭着眼睛，北笙凝走得很慢。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一直默数到13楼，北笙凝觉得她的腿都有些发酸，女孩才停下来。br/> 手中的力道消失，女孩似乎不见了。br/> 在原地站了一会，北笙凝闭着眼睛伸手摸索，摸到了一扇门。她不敢轻易睁眼，所以唤出了双祭纸人，确认没有危险后，她才缓缓睁开眼睛。br/> 借助魔隐之瞳望向四周，楼里一片狼藉。楼梯断断续续，有的台阶掉落一半，一不小心就会踩空。楼梯旁本该有的防护栏大多数位置都是空的，只零星有几根断裂的钢筋孤零零插在水泥里。楼道里窗户的位置只有一个空洞，没有玻璃，空荡荡透着风。br/> 回身看去，面前是一道干净高级的装甲门，上面写着“开发商”三个字，看起来和整个公寓破旧的风格格格不入。br/> 北笙凝推门进去，里面的设施简洁，书桌转椅书柜沙发，分明就是一间办公室。br/> 宽敞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摞厚厚的文件，都是关于房屋的合同。白纸黑字上染着血迹，有些纸张因为血迹粘连在一起。br/> 北笙凝拿起最上面的几份合同。一页页向后翻动，一页页上写着不同人的名字，这应该是那些被困在公寓里人的名字。从他们进入公寓的时间，到他们每次交付的东西或积分全部都清楚地记录着。br/> 手上动作忽然停住，北笙凝目光微顿。那上面写的正是她和衡嗣的名字。不同的是，他俩的合同上还没盖章。br/> 【合同生效，从第一笔入账开始。】br/> “难怪衡嗣不理那血字，原来一旦屈从，交出积分，就等于盖章，受合同约束了！”这就类似不买房就不用还贷似的。只不过大多数人经不住一次次在公寓醒来，以及血字背后的种种威胁，为了脱离困境，最终选择交出积分。br/> 而一旦这样做，合同就成立了，他们反而会陷入无限缴纳的恶性循环。br/> 衡嗣正是看穿了这一切，所以才选择无视血字，他俩因此才没有上套。br/> 不愧是男主！他果然早就知道了！br/> 继续翻看剩余的文件，北笙凝发现了很多十几年前的合同。那些合同被血迹污染最重，纸张上还有血丝粘连，摸起来黏糊糊的，上面有些字迹已经很难看清。她伸手想去拿过来，却发现拿不动。合同上的血丝与桌子相连，两者几乎长在一起。向下寻找根源，血丝竟然还延伸到地面，深不见底。br/> 忍着手上触感的不适，北笙凝摸着染血的合同，见缝插针翻了几页。指尖触碰到条条血丝，刺骨的寒意钻入，耳边隐隐还有嘈杂的声音传来。br/> 正要仔细去分辨那声音，忽然，窗外有人影一闪而过，像是有人从楼上坠落。br/> “咚”一声沉闷的声响伴随着惊呼的叫喊刺耳传来，划破死寂的夜。br/> 外面的时间应该是夜晚的。br/> 可当北笙凝看向窗外的时候，残阳如血。屋外没有大雪冰封，空中也没有真理之轮。br/> 楼下围了很多人，有人坠楼了。刺目的鲜红在坠楼人身下流淌，一个小女孩朝人群中跑去，她的哭声撕心裂肺，她在喊着“爸爸”。br/> “为什么又要停，我们明明补交了房款，你们答应过的！”br/> “房子不要了，把钱退给我们！”br/> “到底什么时候交房？”br/> “那是我们全部的积蓄……”br/> “我什么都没有了……”br/> 血丝一点点攀上北笙凝的手，她目睹的悲剧，听到的疯狂越来越多。那些都属于合同里曾经的购房人。她看到的是过去的记忆。br/> 他们倾尽一生的钱财才买了一套房子，可因为种种原因，交房期一拖再拖，他们只是希望付了钱能得到自己应得的房子，可回应他们的是一再提高的补款，以及无止境的拖延。br/> 最后，烂尾房依旧没有如期交付，崭新的大楼还没建好就变得破破烂烂，看着自己多年的努力付之一炬，住户们崩溃了。br/> 这些事显然是在无限副本降临之前发生的。出现在北笙凝卧室里那个女孩，以及楼道里徘徊的脚步声，恐怕就是那些买下烂尾楼的人。他们的执念在这栋楼里徘徊，进而产生了异变，或者说被污染。br/> 合同被血丝束缚，无法从桌上拿起来。这个办公室如同囚笼一般将他们困在了楼道里。他们甚至只能出现在楼道里，连屋子都进不去。就算是来找她的女孩，也仅仅是站在靠窗的墙角，再也没有主动靠近半分。br/> 如果不是北笙凝主动伸出手，或许，她甚至无法真正走进屋内。因为他们的房子没有盖好，这里没有属于他们的地方。br/> 北笙凝攥紧厚厚的一沓合同，忽然用力向外拉扯。粘稠的血丝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紧紧束缚着那一张张染着血污的合同。br/> 血丝的束缚力极强，北笙凝用尽全力都无法撼动。br/> 窗外，女孩的脸再次出现。她摇了摇头，指了指最上面的那几分还没被血丝束缚的合同。br/> 她好像在说，让北笙凝拿着上面那些合同离开，其他的没办法。br/> 北笙凝没有理会，她一脚踹在桌沿边上，使出全身的力气抗衡血丝。br/> 双祭纸人主动现身，在北笙凝身后帮忙一起拉扯血丝。过了一会，四周的墙壁上也随之出现了一道道如血管一般的红色痕迹，密密麻麻布满整个房间。br/> 房间轻轻震颤，周围传来“咚咚”类似心跳的声音。br/> 北笙凝等的就是这个。br/> 她将还未彻底取下被血丝粘连的合同交给纸人，让它先拿着，随后她把手伸进病号服的口袋里，不动声色在屋子里观察起来。br/> 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直到她站在书柜旁一幅水墨画前，看到精神值骤然下降才停下。随着负面效果被动附加，北笙凝露出一个笑容。br/> 取出口袋里衡嗣的手机，她扯下挂画，用手机对准墙壁上一个心脏般跳动的红影，狠狠砸了下去。br/> 惨烈的哀嚎传出，房屋剧烈晃动，整个房间的墙壁都在往外渗血，上面隐隐浮现出一张张哭泣的人脸。br/> 与此同时，合同上的血丝正一点点发生断裂，北笙凝趁热打铁，又拿着手机对墙狠砸了几下。br/> 坚实的墙壁在衡嗣手机的面前像纸一样脆弱，几下就被砸得坑坑洼洼。br/> 随着房间的破损越来越多，合同上的血丝越来越少。br/> 两分钟后，合同终于脱离血丝，被取了下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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