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他不容拒绝道。
江月撇撇嘴，可是样子很怪异诶，像个圆滚滚的雪人似的。但看看他严肃的样子，只好乖乖听话。
“你来干嘛……”
顾承叶俯身拉开车门，从座椅上拿出个文件袋递给她。
她不解地接过，“这是？”
“时恒的真面目。”
“什么意思？”
他挑眉，“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解开缠绕的绳，一沓照片和几份文件引入眼帘。昏暗路灯下，江月翻阅着照片，只需一眼，她便认出照片中的人——时恒和荔枝文化的李制片，两人在一家咖啡馆谈笑风生。
看到那张猥琐的脸，江月顿时毛骨悚然，脑海中又浮现那天的情景。她紧紧捏着照片，颤声问道：“他们？认识？”
顾承叶不忍看她回忆起这些恶心的事，但她必须要知道，“他们相识多年，关系一直不错。时恒父亲公司面临巨额债务，如果没办法按时偿还，他父亲必然会背上官司。所以时恒把目标转向了你，因为你家有钱。”
江月微怔，所以这是蓄谋已久的事情？
“他接触你后，发现我们已经结婚，更合了他的意。于是两人开始谋划接下来的事情。他原本的计划是想绑架你拿赎金，他让李伟出面，他继续在你面前扮演好人。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李伟不按计划行事，居然对你下了手。”
“事情败露以后，我调查李伟，才发现两人认识。出事以后李伟拿出精神异常诊断证明。不过你放心，他现在被软禁在精神病医院，出不来的。这一切都是时恒给他出的主意，他这么做也都是为了时恒。”
江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盯着照片，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时恒不是什么好人。即使你们从小一起长大，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这些年你们都没有交集，他究竟经历过什么，你也未尝可知。”
沉默良久，江月将东西塞进文件袋，喃喃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别跟他联系了。”
“不会了。”她垂着头轻轻应下。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付出那么多。所以他在意时恒的出现，在意他们有联系。她误会他了，还说那样的话。
顾承叶拉开车门准备上车，“回去吧，外面冷。”
江月抬起头看着他搭在车门上的手，犹豫一下，指尖探出羽绒服，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衣袖，轻轻扯动，“进屋吧。”
看着落在袖口的纤细手指，他黑眸闪过一丝喜色，声音难以掩饰的雀跃，“好。”
……
两人突然出现在客厅，韩敏清吓一跳，不过很快意识到什么，“承叶来啦！”
“妈，新年好。”
“好好好。”韩敏清招呼他坐下，“吃饭了吗？给你煮点饺子？”
“好，谢谢妈。”
江月撇撇嘴，他在她父母面前总是乖巧加嘴甜，跟她可是凶的很。
韩敏清甚是开心，“没事，你坐着等会，我去煮。白菜馅儿的，没胡萝卜。”
看着她背影进了厨房，江月才问道：“你没吃饭？”都将近十点了。
“嗯。”顾承叶答得委屈，“三十晚上餐厅都关门了。”
江月哑口无言，“你……怎么不自己做点。”她记得他是会做饭的。
“不想做，没胃口。”
江月抿唇，她当然听得出他话中的埋怨，怎么办呢？她好像还成罪魁祸首了。
煮完饺子，韩敏清又去楼上忙活，不一会儿，站在二楼栏杆处说道：“小月，我给你床上添了个枕头，换了床大点的被子。那身睡衣是给你爸买的新的，没穿过，承叶不介意就凑合着穿。”
“知道了，妈。”
“那什么，我去睡了。你俩关灯吧。”
一楼只剩他们两人，江月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细嚼慢咽的吃饭，吃相极优雅，两口一个。
外面又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她点亮手机屏幕，时间悄然走向零点。夜空下缤纷绽放的烟花透过窗户照亮房间，绚烂无比。
她想起生日那晚的烟花，比此刻更加好看。
“新年快乐。”她望向他，唇角带着几分笑意。
“嗯？”鞭炮声太响，掩盖了她的声音。
她没说话，只是歪头笑着看他。有那么一刹那，她希望时间在此刻静止，抛却纷杂的尘世，她可以随心的慢慢喜欢上他。或许在某天的一瞬间，他也会爱上她，即便没有，似乎也无所谓。
烟花终止，夜色迎来短暂的沉寂，她的幻想终究结束破灭，他们中间始终隔着什么。
他背对她洗着碗，背影笔直而沉稳，橘黄色的光落在他身上形成深浅不一的阴影，显得遥远朦胧。
“你和孟清雪……”她鬼使神差地问出这句话，意识到却为时已晚。
哗哗地水流声戛然而止，盘子碰撞的清脆声响格外尖厉。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她提着一口气，总在隐隐期待什么。
“我跟她只是朋友。”
他转过身，指尖仍带着水意，深邃的黑眸无比认真地望向她，“我不喜欢她。”
江月诧异，有几秒都忘记了如何呼吸，她张张嘴，寻回自己的声音，“那你喜欢谁？”
他眯起眸，“给你讲个故事？”
“好。”她缓缓点头。
“我接手公司那年，帝都下了一场大雪，我应酬喝了很多酒却回不了家。雪太大，车子寸步难行，我在酒店门口等着。当时有个小姑娘穿得像只企鹅，上酒店门口的台阶时摔了一跤，整个人四仰八叉地趴在我面前。”
他回忆起这番场景，勾唇笑得无奈，“我扶起她来，她冲我笑，跟我说一点都不疼。穿得那么厚，又摔在雪里，怎么可能疼。”
“后来在出国的飞机上我又遇到她了。她坐在靠窗的位置，我上飞机时她就在睡，头一会儿朝这边歪，一会儿朝那边歪。”
“飞机临近降落时，空乘喊她起来填出入境表，我偷偷看她的名字——yuejiang。”
语毕，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此时无声胜有声。
江月一脸不可置信，“你说得是我？”
“可能有很多人叫江月，可我只认识一个。”
江月站在原地，怎么也想不通，两人居然早就见过。摔在酒店门口那次是她坐地铁从家赶去给徐喻熙庆生，雪太大，她从地铁口走到酒店用了半个小时，就差临门一脚时，脚底一滑摔在台阶上。
她记得有人扶她，可她从来没在意过那个人是谁，当时一心只想着快进酒店。
飞机上的事她真是记不得了，大学那会儿经常来回飞，有时候倒不过时差，困得要死，上飞机就开始睡，昏天黑地的睡。
不对，所以他说这些干嘛？
“你懂吗？”顾承叶走近他，俯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她迟钝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微微叹口气，无奈地抚上她发顶，“我喜欢江月。”
她瞪大眼睛，他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她平静的心里引爆，而她无法幸免于这震撼带来的冲击波。
“所以……？”
他勾唇淡笑，眸色蕴满柔情，声音醇厚低沉，“所以喜欢你好多年了，这个答案可还满意？顾太太。”
入夜，窗帘紧闭，透不进一丝月光，屋内漆黑如墨，静寂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她落在他的怀中，声音娇软无力，双手无意识攀附在他肩上。
他的唇由上及下，落在脖颈，落在锁骨，越吻越深，越吻越凶。
“顾承叶……”猫咪似的轻唤催化他的欲望，他的呼吸更加急促沉重。
他把她压在床上，一只手禁锢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探入衣服下摆游移在她娇嫩的肌肤之上。
她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都变成细碎的嘤咛。
夜越来越深，屋外天寒露重，屋内春意盎然。
……
翌日，初一早上，江月被他喊醒，艰难地睁开双眼，翻个身，腰酸涨的难受。
她烦躁地往被子里钻着，小声哼唧着，“在睡会。”
顾承叶揽过她的肩膀，哄道：“小姨她们都来了，妈已经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了。”
“不要。”她皱着眉，被叫醒一点都不开心。
床头的手机再次震动，顾承叶拿起看了一眼，“妈已经下最后通牒了。”
“知道了。”她搂紧他的腰，打个哈欠。她可知道韩敏清的厉害，也就是因为顾承叶在吧，要不然她早该被拖起来了。
洗漱完下楼，客厅里坐满了人。依次打了招呼，江月就带着他溜出门。
暖阳初升，肆意照着冰天雪地，他拉着她的手塞进大衣口袋里。
她走在路上一蹦一跳的，“顾承叶，我们去买糖果子吧？”
“不吃饺子吗？”
“不要。”她眨眨眼，笑得明媚，“我带你去吃我小时候的早餐。”
像小孩子一样。他不禁摇头，“今天初一。”
“哦，也是诶，肯定没开门的。”
她失望地垂下头，忽然，一个红色丝绒盒子出现在她眼前，她停下脚步，呆呆看着。
“给我的吗？”
“嗯。”他打开盒子，露出一枚戒指，阳光下，顶端的钻石熠熠生辉，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她伸出手递到他面前，戒指缓缓套进无名指，胸腔中溢着满满的幸福。
“你什么时候买的？”她看着戒指傻傻问道。
“很久了。”
在知道会跟你结婚的时候。
她澄澈的双眸洇湿，浸满泪意，她握紧他的手，十指相扣，紧密贴合。
这个瞬间像永远。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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