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见气氛有些尴尬,咳嗽两声,随后劝陆云铮道:“殿下,此地危险,人多嘴杂,眼下还没到您现身的时候。依我之见,您就先在帐篷里等候佳音,等我们拿下巴郡,再做计议,如何?”
说着,他还不忘把面具放在距离陆云铮最近的凳子上。
陆云铮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面具,随后将它拿起带回脸上。
顾慎松了口气,以为暂时是没事了,谁知陆云铮突然来了一句:“我跟你们一起去。”
顾慎脸色一僵,惊讶道:“什么?”
陆云铮盯着南宫朔,语气坚地说道:“你们是为我而战,外面的将士们也都是为我而战,我既来此,怎能躲在后方,视而不见。”
“可是……”
“就是因为危险,我才更要前去。”陆云铮打断顾慎的话,上前两步靠近南宫朔道,“总不能让将士们以为,他们为之流血奋战的皇孙,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吧。放心,在事情弄清楚之前,我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会在众人面前揭下面具。”
南宫朔神色不动,却微微低下了头,正色道:“殿下放心,臣定不会辜负殿下期望,也会保护好殿下。”
陆云铮没有说话,从南宫朔身旁走过,大步踏出帐篷。
是夜,月明星稀,南宫朔发动奇袭,在天亮前顺利拿下巴郡郡城。他留下五千士卒守城,又让万乐率领一万士卒回守涪陵郡,随后不做停留,一路向西境边城赶去。
越接近边城,郡守对南宫家就越是崇敬和害怕,眼见前来攻城的是南宫朔,他们要么抵挡不力,要么就直接放弃抵抗,开门投降。
南宫朔拿下城池后也不停留,每次都只留下几千兵力守城,然后二话不说继续催促前行。如此一来,竟只花了半月左右的时间就到了边城附近,只是害怕被敌军斥候察觉,才没有过于靠近。
此时边城正处于僵持阶段,南宫志依旧固守城池,陶姜率领的援军到达后与伪帝军有过一战,南宫志也趁机出城夹击,可奈何敌军数量依旧在他们之上,再加上将领指挥得当,竟没让南宫志和陶姜讨得好处。不过经此一战,也给陶姜及其军队创造了进城的机会,眼下他们正在城内与南宫家和西军一起守城。
这是南宫朔派去的使者,想办法潜入边城与父亲见面后带来的父亲的亲兵所说。亲兵将情况作了大致解说,随后高兴道:“主帅正忧愁该如何破局呢,没想到少将军就回来了,这下有办法了!”
南宫朔却是眉头一皱,问道:“戎军呢,他们还没到吗?”
说起戎军,亲兵脸色顿然一变,指天骂地的说道:“哎!不说他们还好,说起就更气!他们早就到了,主帅也打开城门邀他们入城共同杀敌。可他们却先说什么长途奔袭,兵士劳累要休息;后面又说什么水土不服,士兵们拉肚子没力气,得修养;后来又说什么两军合作,得先看看我们的实力,好制定帮助计划。总之就是各种理由推脱,直到现在,他们都还在边境外呢!”
南宫朔闭目不语,陆云铮抱臂冷笑,顾慎则是义愤填膺,大骂道:“可恶戎国!他们分明就是冷眼旁观!就等着我们互相残杀,兵力衰弱,到那时他们再入局!如此一来,既能轻易击溃伪帝,其兵力也足够威慑我们。他强我弱,我国就不得不屈服于他们。如此盟友,真是好歹毒啊!”
亲兵只是埋怨戎军拖延,却没想到这一层,现在听顾慎说来,也是骇得后背一声冷汗,忙道:“那可怎么办?难怪主帅整天愁眉不展的,原来是为这个,少将军,你可得想想办法啊!”
南宫朔道:“没办法,戎军如此做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着想,劝不动的。为今之计,必须是在我们受损极小而伪帝军遭受重创的情况下,亦或是我们有极大胜算的计策,他们才愿意锦上添花。雪中送炭?呵。”
陆云铮这时开口道:“道理谁都懂,可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南宫朔低头沉思,随后对亲兵道:“你回去告诉父亲,让他明日出城迎战,要拿出决一死战的气势,派出所有西军和援军,把伪帝君都吸引过去,死死缠住。”
“然后呢?我们在后面发动奇袭?”陆云铮问道。
“是。”南宫朔答道。
亲兵小心翼翼道:“恐、恐怕不行,经历过陶公偷袭一事,伪帝军一直在后方留有备用军,雷打不动,少将军恐怕会被他们拦下。”
南宫朔道:“雷打不动,是因为进攻的兵力还不够。”
亲兵又道:“可伪帝军众多,就算西军和援军尽数出动,也不够啊。”
南宫朔道:“再加上戎军呢。”
陆云铮道:“你能劝动戎军?”
南宫朔脑中闪过禄心的面庞,点头道:“可以。”
亲兵道:“那就太好了!少将军出马,一定没问题的。我这就回去禀报主帅!”
亲兵在使者的陪同下潜回城内。南宫朔转身,先是吩咐顾慎守好军队,而后对陆云铮道:“殿下要与我同去么?”
陆云铮道:“戎军大营?”
南宫朔点。陆云铮嘴角一扬,点头道:“当然。”
是夜,两人弃马丢甲轻装前行,一路施展轻功,再加上南宫朔熟悉地形,没多久就绕过城墙,找到了戎军的驻扎地。此时戎军营地火把通明篝火旺盛,军士们载歌载舞嬉笑打闹,丝毫没有大战将临的紧迫感。陆云铮看在眼里,不禁生出一丝愤怒,就连南宫朔也皱起眉头,没想到戎军会忽视友军到这种地步。
两人趴在地上,陆云铮问南宫朔道:“这幅模样,你确定他们会帮我们?”
南宫朔道:“这得由主帅决定。”
陆云铮道:“你知道主帅是谁?”
南宫朔道:“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个人,她纵然不是主帅,也能影响大局。。”
陆云铮一个“谁”字还未出口,南宫朔就已经窜了出去。
两人在戎营里小心翼翼地穿梭着,尽量往中间最大的几顶帐篷走去,在连找几顶帐篷之后,南宫朔终于在最安静的那顶帐篷外觑到了禄心。
此时她正半躺在一张虎皮上,用一张黑皮擦拭着她的弯刀。火光跳跃,映得她的脸庞忽明忽暗,忽柔忽戾,南宫朔轻碰下陆云铮,示意他随自己进帐。
帐帘掀开的声音惊动了禄心,没有人敢在不经通报的情况下擅闯她的营帐,她立即惊觉,持刀冲向帐帘,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闯入者。两位不速之客没想到禄心的反应会如此之快,刚将帐帘掀开,就觉一股寒光袭来,直指两人咽喉。两人大惊失色,急忙后退,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一瞬之间,禄心的弯刀已经划破帐帘,顺带也划破了陆云铮的衣裳。
弯刀直逼陆云铮而去,陆云铮一面后退,一面惊呼道:“这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噹”的一声,禄心的弯刀停在陆云铮的左肩上方,陆云铮右手持刀,用刀身狠狠抵住禄心的弯刀,没让它割断自己的脖子。
“南宫朔,你是想让我死吗!”陆云铮额头青筋暴露,咬牙切齿道,“一个小娘们,力气还不小。”
禄心听到南宫朔三个字,眼前顿时一亮,杀气也少了半分,转头看去,发现另一人确实是南宫朔。她心中欢喜,立即收刀向他跑去道:“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南宫朔看了眼满脸无语的陆云铮,低声道:“此处危险,我们进帐说。”
禄心这才反应过来,想将两人迎入帐篷,可是帐帘在刚才的战斗中被禄心划成了两半,一半落在地上,外面的人一眼就能看到账内情况。
禄心对两人歉意一笑,还是让他们先在近处躲起来,自己找来随从,说是练武时不小心把帐帘割坏了,让他们换一副新的。
公主好武,也不是头一次损坏帐篷了,随从们没有怀疑,不过一会就换了副新的帐帘,待他们走远后,南宫朔和陆云铮走入帐篷,对禄心道:“多谢了。”
禄心挥手笑道:“说什么谢,我差点就伤了你们呢。对了,你怎么来了?我听城内人说,你不是早就离开边城了么。这位是?”
禄心的目光移向陆云铮,看到他被划了一道大口子的衣裳,捂嘴笑道:“不好意思,下手狠了点,把你的衣服弄坏了。不过也不能怪我,谁叫你们突然闯进来,吓我一跳。”
陆云铮尴尬一笑,抱拳道:“姑娘好身手。”
禄心得意而笑,转头看向南宫朔,南宫朔道:“这位是戎国的禄心公主,我们今夜就是要找她帮忙。这位……是我的朋友,叫陆二。”
“陆二?”禄心好奇地歪了歪头,上下打量陆云铮道,“真是个奇怪的名字,以前怎么没听说你有这么个朋友。”
南宫朔道:“刚结交不久。”
禄心点头道:“好吧,那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说到这里,南宫朔神色顿然严肃,责备之中更带了几分不满,沉声道:“我们今夜为何而来,公主理当清楚,又何必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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