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顾婉兮听后道,“可是,那明明是你呀。”
南宫朔摇头道:“你初入皇宫,沈庭燎又在宴会上用你挑衅我们,正是宫里防备最严的时候,救出你的希望渺茫,更有可能被俘,是最不恰当的时机,我不会鲁莽冒险。”
顾婉兮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明明看到的是他,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怎会有假?
一个想法忽然窜上心头,虽然觉得不太可能,顾婉兮还是问道:“南宫朔,你该不会是觉得那次冒险有些丢人,不敢承认吧?”
毕竟一个向来理智的人突然被感情冲昏头脑,是挺不好意思承认的。
尤其这个人还是个骄傲要强,曾经扬言要退婚的男人。
想到这里,顾婉兮莫名坚定自己的想法,心里偷着乐,南宫朔却一眼瞥过去,说道:“我做的事,没有不敢承认的。”
但人的想法一旦被认定,就容易产生固执。顾婉兮坚持己见,而且话说多了,她的羞涩也渐渐融化在语言里。
她从来不是忸怩作态之人,反正南宫朔估计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意了,她就更没必要遮掩,于是大方起来,歪着头,狐疑且笑的看着对方,说道:“嗯,那应该是我看错了,是这世界上有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代替你来救我的。”
这话里调侃的意味太浓,南宫朔知道她还是不肯相信,便叹息道:“我也没有兄弟。”
顾婉兮笑道:“我知道,爹爹告诉过我,你是独生子。”
这个话题陷入僵局,饶是南宫朔思维敏捷,此刻也颇有无奈之感。那晚宴会之后,他找到孙季,想要面见沈庭燎一问究竟,孙季自然是各种推脱,两人正在僵持,宫门守卫却跑来说门外有个自称南宫府管家的老者在等少主人,见其他官员都出去了,少主人还没踪影,便托他来问问情况。
南宫朔疑惑,因为他并没有让宁九来接他,孙季则看准时机,说了一句:“快回去吧,别让老人家等久了。”然后二话不说就跑了。
南宫朔本能地察觉事情有异,便压着气,出了宫门,事情也果如他所料,没那么简单。
宁九见他出来,也没有说话,只掀开车帘让他进去。回到府邸后,宁九带着南宫朔来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暗道进入密室,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内容与任雪告诉顾婉兮的相差不大,然后说道:“事到如今,再瞒着你,只会陷你于危险之中,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南宫朔内心震撼,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表面上没有任何过激的情绪波动,他只是摸着那些来往的书信,猜出沈庭燎是想用顾婉兮牵制顾氏父子的在朝学生。
“我得救她。”这是他听了诸多秘密之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宁九表示赞同,却也说道:“不管是为了顾清,还是为了大业,我们都要救她,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南宫朔点头,但接下来的事完全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夜半时分,虎贲营的人闯入府邸,说是在永宁巷里发现了直通皇宫的暗道,所有人都要被关押审问。
南宫朔无法逃脱,只能掩护宁久和宁仇逃走,而两人在离开之后就一直策划营救南宫朔,他们知道沈庭燎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他们制定好计划,将密室书信全部摧毁之后就潜入大牢,在任雪等人误打误撞的帮助下救出了南宫朔。此后便是潜入皇宫,救出顾婉兮。
这些事没必要告诉顾婉兮,而且以她现在的想法,就算说了,她也未必尽信。
正思付间,甲板上忽然响起惊呼声,因为房门没关,声音无比清晰的传了过来。顾婉兮和南宫朔互看一眼,连忙往甲板奔去。
此时甲板上站了不少人,顾婉兮和南宫朔上前一看,才发现是宁仇正拉着鱼竿,跟江里的鱼对抗。看鱼竿弯曲的幅度和紧绷的鱼线,以及周围人紧张的表情,可以猜出是条难得一遇的大鱼。
不是追兵,顾婉兮松了口气,她不爱垂钓,也确实不理解爱好者对其的狂热。
宁九瞧见他们,过来说道:“姑娘,暖玉厉害啊,第一次钓鱼就碰见这么大的。”
顾婉兮道:“这鱼是暖玉钓的?”
宁九笑道:“是啊,咬的她的钩。就是她一没经验,二来怕用力崩了伤口,宁仇就去帮她了,你瞧,就这小子,拉了半天也没把鱼给拉上来,这鱼不知道有多大!哈哈哈。”
宁九刚笑两声,周围就又传来惊呼声,他回头一看,原来是那鱼带着宁仇在跑!从船西跑到船东,又从船东跑到船西,估计是想累死执竿者,但宁仇也是个不服输的,别说一条鱼累不死他,就是真能累死,他也绝不会松手。
甲板上的人忍不住跟随宁仇一起跑动,把船老板吓得连忙喊话阻止他们,但没用。好在这船够大,顶多摇两下,不会翻。这边顾婉兮见人群都跟着宁仇去了,就拉了拉南宫朔的衣袖,示意他跟着自己往后退一点。南宫朔不明所以的跟过去,顾婉兮说道:“我方才察觉,宁仇好像很在意暖玉。”
南宫朔没明白她话中含义,便说道:“兴许是觉得自己捅了她一刀,有些愧疚。”
顾婉兮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在意,是好感。”
“嗯?”南宫朔一愣,随后问道:“你想说什么?”
顾婉兮道:“暖玉曾是暗武卫的人,不管是杀人,还是探听情报,总会用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她又是名女子……我想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南宫朔点了点头,顾婉兮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宁仇想没想过这些,但我认为他应该要知道,如果他介意或是犹豫,那么在他想好之前,不要去招惹暖玉。暖玉此前的日子已经很苦了,我希望她往后的生活能够简单幸福。”
南宫朔道:“好,我会提醒他。”
“谢谢。”顾婉兮微微一笑,向前走两步后说道,“走,我们也去看看,暖玉钓到的究竟是什么鱼,能与宁仇对抗这么久。”
南宫朔大步上前,走在顾婉兮前面,从人群里挤出一条道路,顾婉兮就跟在他身后,顺顺当当地走到了人群前方。
此时宁仇的奔跑速度已经慢了许多,甚至能偶尔往回收线,估计是那鱼体力不支,就要被钓上来了。
果然,没多久宁九就能毫无阻碍地收线,人群里也满是期待的目光。然而就在这时,鱼线突然绷直,并快速地向前滑去,宁仇见状赶紧稳杆拉线,那鱼的力量却仿佛又回到了巅峰时刻,让他险些没拉住。
人群里再次发出惊呼声,宁仇也皱眉凝目,要与它再斗一场,一个人却走了过去。
暖玉走到宁仇身旁,看着他笑了一下,随后拿出一把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剪刀,剪断了鱼线。
大鱼拖着鱼线远远游去,那线丝在空中飘荡的一瞬间,像极了闪闪发光的流星。宁仇因为突然失力,往后倒去,好在他功夫扎实,稳住了没摔倒。
人群发出惊讶的声音,宁仇也不解地看着她,暖玉说道:“它都这么努力求生了,就让它走吧。”
“嘿!小丫头片子,尽滥发善心!”有人责骂道,人群也逐渐散去。
暖玉苦笑道:“抱歉啦。”
宁仇摇头道:“没有,它确、确实很拼命,值得尊重。”
这时宁九和任雪走过来,任雪看着暖玉道:“没想到暗武卫的徒弟还能这么心善。”
暖玉道:“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恶毒的。”
宁九说道:“诶,爽快!今天钓鱼钩爽快,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鱼!暖姑娘能钓到,我就不信我钓不到!来来来,咱们继续。”转身时看到暖玉,又笑道,“只钓不杀,哈哈哈。”
顾婉兮看了眼宁仇,又转头看向南宫朔,没有说话。
接下来是难得平静的一段日子,众人在船上吃喝玩乐,没事就聊聊天,钓钓鱼,偶尔船家靠岸采购补给,他们就下船在附近逛逛,沿途风景也诚如小厮所言,秀丽可人,且随着地域变化呈现出不同的美,晴雨白夜各有其风味,让人观之不尽,不觉无趣。然而日子再美好,也终有时尽之日。
约莫十日后,大船终于到了益州,众人下船的那一刻,在船上的悠闲心情就荡然无存了。
当时已近黄昏,他们找了间客栈住下,打算第二天再赶路,任雪问南宫朔道:“从益州到西戎,快马加鞭不过两三日,你想好去哪儿找南宫将军了吗?”
这是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听任雪问起,纷纷看向南宫朔,南宫朔则道:“宁老会带我们去。”
众人又看向宁九,暖玉道:“你知道将军在哪儿?”
宁九摇头道:“不知道。”
顾婉兮道:“那你怎么带我们去?”
宁九笑道:“咱们不能直接去西戎,得先去找一个重要人物,拿到他的手书之后再去。将军安排了人,那些人只要见到手书,就会带我们去见将军。”
暖玉和顾婉兮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随后问道:“不是有南宫朔在吗,他可是南宫将军的儿子诶,何必这么麻烦。”
宁九咳嗽道:“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因谁而改变,况且万一去的人不是少爷呢?”
任雪则问道:“所以,南宫将军进入西戎,并不是为了追击敌军,是另有目的吧?我想,那消失的十几万大军,其中也定有隐情。”
宁九笑道:“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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