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我见观音 > 第 29 章 祈福
    宣榕捏着信纸,微微犯难。()

    如今耶律尧是令北疆十三族俯首臣称的王,而藏月代表其身份,她不可能真的将其收回。私交未笃到这个地步,以国邦交角度更是说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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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回桌前提起刀,尝试挂在追虹脖子上,问道:“能不能把两把都带回呀?”

    追虹狂摇头,在空中后退半步。

    抗拒之情溢于言表。

    宣榕只得换了刀,道:“好吧,之后再议。想不想吃小零嘴?也给你带一包回去。”

    追虹兴奋地扑了扑翅膀。

    宣榕失笑,送走追虹,随手将刀挂在腰间,便慢悠悠踱步去长亭等待。

    这里有张石刻棋桌,摆了个尚未作完的残局。

    宣榕便落座捻子,边抱着跃上膝头的狸奴,边思忖着自弈。

    天色渐黑,吃完点心仍旧犯饿。

    但她也不急,神色恬淡,鬓边乌发微垂,在灯火里衬得侧脸冷白如瓷。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背后传来一道明亮的女子声音,带了点惊喜:“哎呀,让我瞧瞧,哪来的跌落凡间的小仙女呀。这么大晚上独坐,小心被妖怪抢走当女儿l了。”

    随着话音而落,一只手伸了过来。这手优雅漂亮,佩镯戴戒,腕间叠镯叮当作响。看得出主人养尊处优——在她腰间捏了捏。

    宣榕痒得差点没笑出声,恼怒道:“娘亲!!!”

    身后,谢重姒收回手,论断道:“瘦了。这个年多吃点,争取长胖十斤。”

    这位长公主守过国门、退过敌军、办过女学,天生明艳张扬,宣榕与她样貌尚有四分相似,性格却截然不同,闻言无语道:“一个月怎么可能吃胖那么多……”

    另一旁,一道温润的声音道:“确实瘦了。不必等我们,饿了先吃就是。我和你娘哪天不是忙到酉时才归?”

    说着,他在宣榕对面坐下,捻了一子,示意她继续。

    宣榕有点郁闷:“本来想给你们个惊喜,最后十几天脚程快马加鞭,早了半月有余。但爹爹,你早就知道我要快到了吧。”

    宣珏笑道:“怎么?”

    宣榕落了一子:“……程公望子局中的第一篇棋谱。”

    见她当真纳闷极了,谢重姒忍俊不禁道:“得了,别胡思乱想了,不是昔咏或者容松容渡他们走漏的风声。是你命人送信给侍卫长,让他私底下调查一下永昌侯府那位小公子,侍卫长又和我说你已快到望都。”

    宣榕:“…………”

    谢重姒笑眯眯地道:“你们下棋。下完这局来用膳。我先去换个便服。”

    等娘亲走后,棋局愈发焦灼,宣榕好不容易占了点上风,才分出一分心思道:“调查结果如何?一路上是宋灼设计的吗?”

    宣珏明显比她闲适不少,悠悠答道:“不一定。”

    宣榕问道:“那有查出是谁吗?”

    宣珏失笑:“这,绒花儿l,你得去问

    ()    侍卫长最新情况。你吩咐的私下查证,不要打草惊蛇,他自然只能先摸查宋灼,发现宋灼两个月前确实去了河东郡一趟,但和瓜州、陇西并未有任何通信来往。至于后续,还未报到我这里。”

    宣榕下意识蹙了蹙眉,稍一分神,便被吃掉一大片子。

    她无奈投子认输:“方才白子还是劣势,转瞬形势逆转……爹爹棋艺又精进了。”

    宣珏却轻笑夸她:“你进步更快,再过几年,我绝不是你对手。”

    从小到大,周围人总喜欢用夸张的方式赞她,宣榕完全没当真,沉吟道:“那……会是谁呢?”

    宣珏将棋子捻回棋盒,道:“你从谁能得益分析,猜得不错。但还有一点,绒花儿l,你没敢说。”

    宣榕沉默片刻,道:“律法……?”

    宣珏颔首:“章平其妻家族盘踞大理寺已久,而永昌侯府那位世子宋轩,和季檀交好。同在监律司任职时,之前一直关系不错。若宋轩不调任河东,他说不定会是世家贵族里最先支持季檀变法之人。”

    宣榕怔愣喊出季檀的字,道:“……庭芝知道……宋轩夺人妻子之事吗?”

    宣珏道:“估计知道。监律司下属都说两位前几年有过纷争,数月不合,最后宋轩登门,与季檀夜谈,此事也未曾翻篇。但在此之后,季檀对他没有好脸色,算是断交了,倒是宋轩仍旧以礼相待。你不在京中,不太清楚,当时都说永昌侯府世子重情重义。”

    宣榕差点没被这句“重情重义”噎住。

    他的重情重义,就是以权势为囚笼,用夫君性命为要挟,强取豪夺一个女子两年。而对于地位平等的同僚,又是另一副谦逊有礼的面具,不荒谬吗?

    她缓了缓才道:“也就是说,后两个案子,算是把支持的势力自除两翼。对吧?那可能的人……也太多了。满城上下,少有人希望变法。”

    宣珏不置可否,温声道:“不要思虑过多,既然回家,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与友会谈也好,去护国寺看望一下释空住持也好,或是在望都里寻寻年味,都好过在朝政杂事里烦忧——天塌下来还有我和你娘顶着呢。”

    宣榕含糊地应了声,又听见父亲来了句:“对了,北疆那位也到了吧?你把他放哪儿l了?”

    宣榕答道:“西城客宅。”

    宣珏屈指在桌案轻扣。

    这个动作,父亲一般是心底有事沉思,宣榕本以为他要指点几句,没想到他只道:“嗯。”

    夜间用过晚膳,已是深夜。

    宣榕被父母催促着去早睡,但她一年未归,本也念家。

    便赖在书房跟着两人一起批示政务,看父母越看文书越神采奕奕,她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纳闷道:“怎么搞的你俩才像十七少年……”

    长公主开始笑着赶人。

    宣榕只好起身,回去休息,她困得眼皮打架,在拐角处撞上书架。

    人没事,书架晃了晃,陈年的杂物坍塌落地。宣榕差点没被一堆纸页

    淹没。

    其中一页被她顶在额头,拂下一看,长条纸张泛黄,上书:

     

    请牢记本站域名:btxtt;“昭平郡主身康体安,福寿连绵。”

    字不好看,像是没什么文化的人照葫芦画瓢,誊写上的。祝福词也稀奇古怪,哪有祝少年人福寿连绵。

    宣榕愣了愣,一看落款时间,果然是昭平元年——

    那年舅舅替她祈福,改了年号,大张旗鼓令天下人为她祈祝。

    再加上她在江南帮了不少人,许多寺庙也掀起了为她祈愿之风,很多百姓顺应潮流,即使不识字,也会照着抄些吉利祝福语,挂在树上,供在庙宇。

    她又随手看了几个。

    “愿昭平郡主身强体健,永远喜乐”。

    “郡主我想吃糖,可以保佑明天哥哥买糖给我吗”。

    “天下太平,万顺安康”。

    “给郡主供奉花灯,希望郡主赐福,让我登科高中”。

    也不仅仅是为她祈福,小半畅所欲言,在后面也抒发己愿。

    宣榕当时病没好全,自然没亲眼看到过这些祈祝语。

    没想到,家中竟然藏了这么多,她不由惊喜道:“爹爹,娘亲,居然有这么多吗?”

    父母被纸张天女飞花的动静惊动,快步走来。看到宣榕站在小山堆里,沉默片刻,宣珏道:“……不,这只是一个寺庙的。”

    宣榕:“???哪个寺庙,这么多?”

    父亲侧了侧头,轻咳了声:“寒山寺。”

    宣榕迟疑道:“怎么……只带了寒山寺的?”

    父亲含糊道:“这不是怕你看到太多,于养病也无助么。况且,有的祝词不是那么好。”

    宣榕还想说什么,就被娘亲一把薅出来。

    谢重姒对旁边叶竹吩咐道:“快把绒花儿l带回洗漱,差几个人来收拾这里。”

    宣榕:“???”

    她备觉怪异,一脸茫然回了院里。

    而书房里,谢重姒站在浩瀚的祈福书里,同样头疼:“……都和你说,一把火烧了好了!也不知道你当时想什么,非得把这么多纸页,千里迢迢从江南带回来。”

    宣珏却俯拾了几页起来,拍拍灰,道:“都是心意,留着无妨。”

    长公主明显懒得管,坐回案前,招了招手,大大咧咧使唤首辅大人:“离玉,来替我磨会墨,今日得了首新诗,一个小姑娘写的,我觉得写得甚好,抄给你看。”

    “稍等。”宣珏却道。

    他指尖捻开一页纸,经过数月香火、几年光阴,这张曾经供奉佛前的旧纸生了裂痕。

    上面字迹笔锋凌厉,口吻虔诚。

    愿受业火焚身之刑,祈郡主一世无虞。

    近几年,有激进教徒喜用阿毗地狱,代愿起誓。刀山火海、油锅抽打,不一而足。“业火焚身”用得最多。

    但多数是希望仇人过世,自己滔天富贵,鲜少有人这样为旁人祈福。

    谁会愿意为一个素昧平

    生之人,发如此毒誓呢?

    宣珏垂眸看着短短十来个字,终是一叹,将这张纸抛入成千上万的纸条里。

    又过了几日,腊月二十一。

    公主府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扫尘除灰,哪怕是只路过的鸟雀,侍从们都恨不得把它打下来,好生清洗一番,再放飞回去。

    宣榕被呛得咳了一上午,下午终是忍不住,抱着那只三花猫就逃出了家。

    容松容渡休了假,自然紧跟着她作护卫。走出府好一段路,容松才长舒一口气:“终于敢呼吸了!每年腊月二十都打仗似的,太激烈了。郡主,今儿l去哪玩呀?”

    宣榕行在人潮拥挤的长街,她今日一身浅杏长裙,发佩明档。除却容貌更为精致出尘,和望都寻常贵女并无二致。她想了想道:“护国寺听佛讲?”

    容松垮了脸:“不了吧……?不想去……”

    宣榕便道:“藏书阁去淘淘旧籍?”

    容松艰难道:“还能换个吗?”

    宣榕想了想:“墨韵阁找大师对弈?”

    “……”容松沉默半晌,“郡主,我们换点有意思的事情吧。比如,听说宋灼上午在赌坊和人赌博,输得裤衩子都不剩,最后对方赌他一条腿也赢了。下午,继续赌第二条腿,我们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一旁容渡没好气喝道:“是你想去来一局吧?!宋小公子他不着调也就罢了,你再给我混日子试试?”

    宣榕失笑,道:“好啦好啦,去去去,听阿松的,我们去看一看。正好,我也想见见宋灼。”

    说着,她就跟在容松身后,在人山人海里,向城西的赌坊走去。

    这家赌坊名为朝天阁,占地颇广。招牌刻字入木三分,据说是由田阁老亲笔所撰。

    赌坊数层,每一层都临了街。隐约感受到里面沸反盈天、呼声嘹耳。

    容松是常客,甫一进入,随手招了个小厮问道:“宋灼那局在几楼啊?”

    “三楼!”

    于是,消息极为灵通的小容大人,就施施然带着从未踏足赌坊的小郡主上楼。上到一半,他回过神来,大惊失色:“郡主,你说我把你带到这种地方,殿下不会打死我吧?!”

    宣榕微笑,错过他缓步上楼。

    容松瞬间蔫了,犹犹豫豫跟着。

    三楼气氛更为热烈。赌博也好、战事也罢,能催发人的热血激情,若是给输红了眼的赌徒一把刀,说不定真能把对家杀死。

    宣榕扫了眼围桌而呼的人,刚想问容松你可认识宋灼。

    却在嘈杂纷乱里,隐约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靠椅而坐,坐姿慵懒随意,正在给立于护腕的玄鹰喂食,他笑得漫不经心:“喏,我就说不要冲动吧,宋公子,你又输了,待会是打算爬着下楼吗?”

    容松悚然一惊:“不是??他?和宋灼打赌的是他??我操,搞什么鬼?”

    宣榕微微一顿,怀里三花猫叫了一嗓子。

    那人似有所感,侧眸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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