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里人围绕这件事聊的热火朝天时,楚叶寻着中午人少的空档,施施然往山上走。
她准备寻着上辈子的路子,去山里采摘些野生的植物,到时候拿去黑市卖了,攒些钱当上学的费用。
虽然当时楚老师跟她说过,国家现在鼓励学生读中专学技术,一旦考上免学费还发粮票,但她还是想趁着现在闲暇,多攒些钱,万一以后在学校遇到什么事,还能用来应急。
更不用说,她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要是有钱,她还想给自己买身新衣服。
从小到大,她一直在穿姐姐的旧衣服,等姐姐们都穿了一遍,穿小了,轮到她时,衣服上都少不了打着补丁。
家里也不是没有布票,但是每年楚母都会拿着布票去镇上,回来时就给楚光耀带身新衣服,而楚叶?楚叶什么也没有。
其实最开始,她只想和楚光耀一样,星期回家能吃一个白面馒头,后来,她想拥有一身属于自己的新衣服。
等到婚后,她想摆脱在赵家的痛苦生活,当她最后发现谁也指望不上,并自己结束这一切时,她终于明白,一个人想要什么都要靠双手取得。
楚叶摇摇头,抛开脑海中那些想法,转而在山林间仔细搜寻。
不过今天不凑巧,本身楚叶已许久不来山上 ,不清楚山里情况,没敢往深处去,再则时间有限,下午还得上工,她一路摘了些野浆果,用一宽大树叶包裹,打算拿给牧家骏和邓姐姐尝尝。
等她走到知青大院,正好遇到牧家骏,自从那日他把楚叶送到村口离开,两人就没有再见面,楚叶刚笑着打了招呼,就被牧家骏拉到一旁。
这时外面没人,也没人在意柳树下轻声交谈的男女。
牧家骏说,“你听说了吗?之前来找你的赵学松,今早被抓走了。”
楚叶理所当然答道,“我知道。”
“你······”牧家骏本来想说,这下子不用担心这人再来找她,但是看楚叶的样子,仿佛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你也是今早知道的?”
闻言,楚叶抿唇,抬头看着牧家骏,顿时她也明白了牧家骏跟她说这话的目的,想了想,她问,“你还记得那天我考完试,在邮局写了两封信吗?”
牧家骏点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了什么,微微睁大眼睛。
楚叶坦然点头,“是我写了两封匿名举报信,一封寄给赵学松父母工作的厂里,一封寄给县里公安局。理由是,赵学松涉嫌谋杀自己亲弟。”
她神情冷漠,说起这种送人进监狱的事情仿佛就是顺手倒了杯水。
牧家骏闻言瞪大眼睛,怔愣站在原地,惊讶于这种肃杀的语言会由眼前女孩说出,这和以往楚叶在他面前的形象大不相同。
“那你——”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牧家骏未说的话被楚叶洞悉,不待他说完,楚叶就回答。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匿名举报也是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况且就算告诉了你,你会告诉别人吗?”楚叶眼眸含笑,又将问题抛了回去。
“不会。”虽然内心感慨自己好像从未见识到楚叶的这一面,但牧家骏还是老实回答。
如果楚叶举报的事是真的,那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不过稍加思考,牧家骏又问出心中困惑,“那你是怎么知道这回事的?”
按理说,杀害自己亲弟这种事,不论案发地在哪里,至少都不是楚叶该知道的。
况且,就之前牧家骏的态度来看,他应该也不知道有把柄握在别人手心,否则,就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对待别人。
至于牧家骏的问题,楚叶自然也有她的回答,“那天早上下雨天,他把我拉到树下说话,情急之下他说漏了嘴,虽然他赶紧说没有这回事,不过我知道在今年三月初,他那个弟弟确实是无故失踪。”
“我就试着举报,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楚叶撇嘴,一副自己也很惊讶的样子。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尽管牧家骏觉得漏洞百出,不过看楚叶的样子,也知道这就是她认定的回答,追问下去也只会是这个答案。
哪怕心中仍有困惑,但几个月的相处也让他了解楚叶的人品,知道她身上有不为人知的小秘密,但本质还是个好人。
至于牧家骏的这些想法,楚叶并不多加猜测,她只是把采来的浆果递过去,嘱托牧家骏洗洗之后和邓姐姐分着吃,随后就往地里走。
这几个月多亏两人照顾她许多,她感激万分,只是暂时无以为报。
不过山间浆果酸甜可口,虽是不值钱的东西,但胜在是时令野果,又是现摘现吃,多少是他们这种知青不怎么接触的。
至于她说的话,那自然是假的,她之所以知道赵学松那四岁幼弟失踪的真相,也是因为上辈子他自己说漏了嘴。
还记得那天原本是她儿子的四岁生日,她好不容易央求公婆把孩子带回来过个生日。
也是在那天下午,赵学松在家里喝的伶仃大醉,等送走公婆收拾好家里后,再扭头,却不知道赵学松何时无故发起烧来,躺在床上手脚舞动,嘴里喃喃个不停,像是周围有什么东西缠着他。
楚叶不放心,凑近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不料越听越心惊,等赵学松说完,她如坠冰窟,脚步在原地挪动不了分毫。
她竟然听到赵学松在道歉,嘴里哀求不停,说不该失手推他,更不应该怕担责任把他扔入枯井。
在赵学松破碎的语言中,楚叶逐渐拼凑出全貌,原来当初他那个刚过四岁的弟弟,竟是被他失手害死,如今兴是碰到自己儿子也四岁了,心中想起以往做的孽事,竟一下发起烧来。
虽然赵学松没有说是因为什么杀害幼弟,但她还是听到了案发的地点,在心中暗暗记了下来。
而另一边的赵学松,却奇迹般地在隔日早上就醒了过来,丝毫看不出昨晚上的异样,同时他还对自己醉酒说的话毫无印象,这让楚叶放下心来。
后来她曾用这件事试探公婆,但是他俩的态度很奇怪,每当楚叶提起个由头,就见自己婆婆立刻打断,并严厉斥责自己不要再提。
等到时间长了,楚叶逐渐琢磨出味儿来,赵学松的爹娘怕是多少也知道这件事,但是眼见一个小儿子死了,这大儿子要因为这事被抓走,老两口膝下是彻底没人了。
他俩不愿意一下搭进去俩儿子,但是又心惊赵学松的做法,所以等给赵学松办完婚事后,两口子就搬到了城里的职工宿舍,借口说给新婚夫妻腾地方。
等到了楚叶生下儿子,这俩人又怕赵学松做出丧心病狂的事,再加上当时楚叶和赵学松天天吵架,于是他们便把孙子抱回自己身边照顾。
原本重生回来后,楚叶并不打算揭露这件事,上辈子尽管过的不如意,但是她也没怎么吃亏,赵学松敢打她,她就敢还手,导致最后经常变成两人互殴。
上辈子结局是她亲手勒死了赵学松,然后睁眼就到了现在,在她看来,她和赵学松的恩怨都已经勾消,这辈子是再也不要有任何牵扯。
但是天不遂人愿,赵学松却处处纠缠她,她在警告过后也希望赵学松识趣,这辈子各过各个。
一直到前几天,赵学松特意在村口堵她,还打听到了她要去考试的事,她心中暗道不好,又听他说自己参与赌博,半央求半威胁自己为他筹钱还债,楚叶意识到,是时候彻底摆脱这个人了。
于是她先稳住赵学松,让他不要胡乱说话,接着就是两封举报信,直接断了赵学松的希望,让他去牢里过自己的后半辈子吧。
作为对赵学松杀人第二知情的人,她在信中详细写出了赵学松抛尸枯井的地点,这件事想必没几天就会有结果。
也因为这,楚叶近几日心情颇好,除了每日上工,到了中午她就会去山上找野生植物。
随着她搜寻面积加深,她也逐渐探入大山深处,今天竟真被她找到一株野山参!
她两眼放光,匍匐在地上,白净的小手此时也顾不得脏,小心地在根处刨挖,一点一点往下,不放过一根小参须,最后将这株一指粗的野参完全挖出!
虽然这参不大,但到底能卖些钱,她小心地把参包裹好,又埋头在潮湿的角落,采摘新鲜的蘑菇。
等到了次日一早,趁着建文哥要去镇上买营养品,她随着一起,到了镇上一处黑市,摊块布摆上东西,开始售卖。
她之所以知道黑市所在,全倚仗于上辈子的记忆,那时婚后赵学松只知道拿钱打牌,她去地里干活赚的工分完全不够家里生活。
迫于无奈,她开始另想赚钱的法子 ,最后竟被她找到这种上山摘野植,再去黑市售卖的手段,虽说不太光彩,但来钱快,也让她成功填补住家里的窟窿。
于是这辈子她如法炮制,顺着记忆来找黑市,没想到这位置一点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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