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芝兰人会去哪儿啊?她也不是当地人,没其他地方可以去啊!哎,屋漏偏逢连夜雨,周团家的小保姆殷桃前几天直接被赵团给撞晕住院了。”虽然吴青玉对周团家的事儿并不感兴趣,但大家都是隔壁邻居,有些动静她想不知道都难。

    “哎,这我哪知道啊。”翁晴也忍不住苦笑,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都是周家隔壁的倒霉邻居。

    “你月子都没出呢,你就别掺和这个事儿了,先把周团家的三个孩子放我家,后面等他们人回来了在打听。”吴青玉当即决定,自家先来给兜底,毕竟翁晴这身体暂时真支援不上周团家。

    “这哪里合适,我就想着让你帮忙带一下小耿栎,我家有个夜哭郎,没法把两个小的放一起,但周家的两个大孩子武刚和陈锡,放我家肯定是没问题的,再说了,大家都是周团邻居,我家翟煦还是他的政委,没道理把三个孩子都放你家。”

    吴青玉闻言,仔细思索了一番并提议:“我家这地方小,确实没法安置周家的三个孩子,但白天肯定是没问题的,这样吧,等晚上在我家吃完饭,让武刚和陈锡两兄弟去你家睡,小耿栎就同我家陆淼和我一起睡。”

    “那你家陆团回来咋睡啊?”翁晴听到吴青玉如此热情的帮忙,心底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忍不住打趣,陆家夫妇明明结婚好多年了,孩子都有两个了,偏偏平日里相处的时候,特别像刚结婚的小年轻,黏糊的很。

    “他啊!当然和他侄子小雅一起睡啊。”吴青玉翻了翻白眼,一句话定了陆俊生今晚的归属。

    “你可真是会安排啊!”翁晴忍不住嘲笑。

    “不然咋办,总不能让你这月子还没出的人,跑上跑下的,再说了,你家翟政委同周团都带人手一起去找人了,那还能有找不到的可能?

    我估计啊,最多在我家吃个晚饭,人啊,就都回来了,你可别操心这事了,赶紧回去养着,月子做不好,那可是要得月子病的。”显然,吴青玉对这事儿很乐观。

    “哎,小玉妹子,这事可真的辛苦你了。”

    翁晴闻言,心头一软,忙握住吴青玉的手,最近在坐月子的翁晴容易情绪化,眼里忍不住含泪,她来之前有想过吴青玉会帮忙,但没想过她会一力顶起这个麻烦事儿。

    虽说这不是她家第一次给周团家帮忙,但这却是第一次,她人还没出月子,就遇上这麻烦事。如果有办法,翁晴真的不好意思上门找小玉妹子帮忙,早在陆家搬来之前,他们夫妻就商量过,以后可千万别让周家那堆麻烦事,再吓跑一个邻居。

    “远亲不入近邻,嫂子别再同我客气了,你快回去歇着吧,你家翟军可是把我婆婆概不外传的蘸料秘方都学会了,你就安心在家享受儿子的孝心吧。”

    “我知道,我家军军说,你家婷婷教他的那蘸料,就是蘸鞋底都好吃。”

    “好吃就行,嫂子你就先回去,三团的团长和政委都出马了,还有啥事摆不平,再说了,万事还有我家俊生呢,回头有消息了,我立马告诉你,别担心,快回去养着,你现在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是最重要的。”

    吴青玉忙催促翁晴赶紧回屋,她可不想再倒下个邻居。

    之前她就听说过自家这屋子的前屋主,就因为隔壁周团家的麻烦事儿,吓得直接转业跑路了。吴青玉原先还觉得这话传的有些夸张,现在轮到自己头上了,她一下子就理解了原屋主的心理了。

    今天这麻烦她家帮忙了,人周团还能念着点人情,毕竟陆俊生和周文立是平级,但原屋主是周团下属,看到领导理直气壮让帮忙的态度,确实可不得被吓得直接转业跑路啊。

    “小耿栎睡了啊?”吴青玉轻声问道。

    “睡了,他那两个不靠谱的哥哥,连弟弟撒尿拉屎都没发现,我用的陆淼的尿布给换的,这孩子脾气比陆淼好,喝饱了就睡了,我中途给他换尿布的时候,他都不带醒的。”陆婷小声回道。

    “那换下的臭尿布回头就让他两个臭哥哥来给洗。”吴青玉意有所指道。

    “很明显吗?”陆婷浓密的睫毛微闪,好像蝴蝶振翅。

    “什么?”吴青玉装傻。

    “我讨厌他们这么明显吗?”陆婷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是挺明显的,除了他俩本人,我们其他人都看得出你挺讨厌他们的。”吴青玉点头微笑,态度非常自然,好像陆婷讨厌武刚和陈锡这事,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

    陆婷突然笑了笑,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他们现在确实还傻乎乎的,不讨人厌。”

    “我看挺讨厌的,挺碍眼的。”吴青玉故意反驳道。

    “他们俩个,不,其实他们三兄弟都挺可怜的,爸爸都死了,妈妈也都跑了,留在老家被人虐待,才有周团将他们一起领养的事情。”

    “可我们家陆婷不喜欢他们,我自然不喜欢他们。”吴青玉故意装作不讲道理。

    陆婷沉默了许久,“不,我没有不喜欢他们,只是……”

    “只是什么?”

    陆婷突然转移话题,“妈妈你有没有觉得我家除了我爸爸这个带挂的,赶海就我最有本事呢?”

    “那肯定啊,你那杀鱼手法,一看就是在大润发杀了十年的鱼。”吴青玉打趣。

    陆婷有些疑惑的望着吴青玉,一脸听不懂话里藏梗的摸样。

    陆婷这水汪汪的杏仁眼望得吴青玉有些心软,她和陆俊生两个人早就发现陆婷虽看上去很成熟,实际上接触社会的阅历却不多,他们两个怀疑,陆婷上辈子生活的环境很单一,或者说,陆婷上辈子很可能属于早夭。

    虽然陆婷没听懂吴青玉的打趣,但她眼头微垂,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上辈子上岛的时候,我刚开始也不会赶海,更不认识什么海鲜有毒,什么没毒,是周家两兄弟教我捡螃蟹的,后来……”

    吴青玉察觉到女儿陆婷下意识的一颤抖,连忙轻轻抚着她的背,陆婷停顿很久,直到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才继续接着说道:“后来,我跟着他们俩个学会了潜泳。”

    吴青玉很想继续试探,想说你们三个关系应该很好,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不能继续说出口。虽然她知道,陆婷能主动剥开伤口是件好事,将伤口里化脓的部分去除,才能彻底根治。

    但……

    这是她一直当做亲生女儿的陆婷啊,吴青玉做不到全程理智的来处理这件事,她只能静静陪着陆婷,等她断断续续的坦诚,她仿佛好像透过时空,看到了……

    “后来他们告诉我一个特别适合潜泳,适合捞海鲜的地方。”

    陆婷比吴青玉想象的勇敢,虽然很难,但她还是一句、一句的回忆起上辈子,回忆起上辈子自己一点点濒临死亡的感受……

    “那天,天气很好,我又去了,但那一次,我没上得来,有人死死的按住我的头,我是溺水而亡的。”

    陆婷说出自己一直深藏的秘密后,背上像是卸了一个大包袱般,一下子轻松很多。

    “是谁!是谁干的!”吴青玉相反,她的拳头越握越紧,好似完全感知不到指甲嵌入肉里的疼痛。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我的墓碑,听扫墓的人说,我是溺水死掉的。”陆婷满目茫然,显然上辈子的她死的很迅速,都没来得及看到凶手。

    “你觉得是他们两兄弟干的吗?”吴青玉追问。

    陆婷摇了摇头,并斩钉截铁道:“他们两个没这个脑子,更不会害人。”

    “那你觉得是谁干的?”

    “我不知道。”陆婷再次摇了摇头,除非那人的手再次按住她的头顶,不然她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以后除了你爸爸带着,一个人别靠近海边。”吴青玉警告,既然陆婷上辈子是溺水死的,那以后就离水源远一点。

    “妈妈,不用过度紧张,我们学校旁边就是海边呢!”陆婷闻言轻笑,实际上,自从那次被她爸爸带去赶海后,她对海水的恐惧一下子就消失了,因为她知道,她爸爸水异能的强大。

    “那也不行,反正我不许你一个人靠近海边!”吴青玉坚持。

    陆婷看着吴青玉坚定的脸庞,愣了愣神,努力眨掉眼里的泪水,笑着说:“好的,妈妈,我听你的话,一个人不靠近海边。”

    吴青玉搂着大女儿,慢慢抚着她的背,一点点哄着,陆婷慢慢的松开了自己没发觉一直皱着的眉头,她靠在吴青玉的怀里,耳边拂过来自妈妈的轻哼语调,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水异能强大的陆俊生,此时正带着一帮人小心的潜伏在红树林里,他小心的放缓呼吸声,借着夜色,与树叶同色装扮的众人,一起隐秘的蹲守在树枝高处。

    此时,没有烛光的红树林出奇的黑,也出奇的静,安静的就连日常的虫鸟声音都听不见。一些喜欢做见不得人的事的人,选择红树林来掩藏自己的罪恶,也并不奇怪。

    “是这里吗?老胡,你不会被人骗了吧?”红树林的地泥泞粘脚,却不会留下脚印,因为这里的红树林是海水的屏障,等人走后,海水漫上来后,所有的痕迹都会被冲刷的干干净净。钱向东此时正在这泥泞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

    “我定金都收到了,你觉得对方是骗子吗?”成黄金有些嫌弃钱向东的小家子气,不过这人一向胆小,他都已经习惯了,成黄金踢了踢脚边的砖,面上一喜,显然他是找到了之前做的记号了。

    “给了多少?”朱阿三一听有定金,面上一喜,忙追问拉这趟单子的成黄金。

    “我们五个人,一人一条小黄鱼,事成之后,再一人一条大黄鱼。”成黄金从背后抽出挖泥的工具,一边回答朱阿三的问题,一边小心的按照记号一点点往下翻土。

    “老成,还得是你会讲价,下次这活儿,还记得喊兄弟我。”朱阿三一听这价钱,心知今天的活儿肯定大,忙主动凑上前,想接过成黄金手里的铲子,帮忙出点力气活儿,可惜成黄金不识好人心,竟直接拍开了朱阿三的手。

    朱阿三自讨没趣,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转头问身后靠在树杆上的钱向东,“小东,今晚你真不和我们走?”

    “朱头三,你知道的,我娘没了我会死的,我不能走。”钱向东摇头,他对今晚几人打算跟着运货的船一起出海,逃到外面挣大钱的想法一点都不感兴趣。

    “那船中途可是经过香江的,你知道的,在那边,随便找个地方打工都比咱这儿吭哧吭哧干二十年挣得多!那边可是挣得绿票子!”成黄金一个人挖泥,不让朱老三插手,没趣的他只得守着今天的货,有一句没一句的同钱向东闲聊着。

    “朱头三,我知道你是顾念兄弟我,但我老娘离不开我,以后我再来找你们。”钱向东继续推拒,他家离不开他,他打定主意,这辈子要守着他那个瞎眼的老娘过活。

    “会不会看日子啊,什么时候,两个大男人还黏黏糊糊的,小东,你来擦船,等会儿等人到齐了,你送我们一段路。”

    成黄金努力甩了甩自己一身的泥巴,他在这片林子里藏着一艘小船,专门用来运人的,后面做的好,他是打算要做大生意的,小东不和他们去香江正好留在大陆做个接收点,自己人要比外头人放心,所以他一听朱老三没事撩拨钱向东,他就特别烦。。

    “好咧,成哥。”钱向东自幼就跟着他阿爷学造船,保养一艘小船对他来说不要太简单,虽然现在片红树林没点亮光,但对老手钱向东而言,他闭着眼都能将那艘小木船结构摸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人才,也不怪成黄金平日里宝贝的不行,他身边虽然追随的人很多,但这些个人里面,就钱向东一人有这抹黑打理木船的本事,以后他偷渡的业务做大了,安排人先上小船,上公海后再登大船,整个运人方面的安全问题,全靠钱向东一人了。

    不一会儿,这片红树林又恢复了平静,有成黄金守着,连带着爱找人闲聊的朱老三都没敢吱声,整片林子给人一种恐怖死寂的感觉。

    好在立在河边的钱向东,还在一直拿刷子清洗小木船,发出有规律的唰唰声,一向怕鬼的朱老三,全靠着钱向东干活儿的声音,支撑自己的胆气。

    突然!

    布谷——布谷——,有鸟叫声,但听得出,嘶哑低沉,这只布谷鸟的嗓子不太好。

    听到这声音的朱老三也立马跟着跳起,只见他两只异于常人宽的手掌核起,直接对着他的嘴,努力发出:“喳喳喳——喳喳喳——”,清脆活泼,仿佛真有一串麻雀飞了过来。

    果然成黄金的团队里,就不会有吃白饭的人,朱老三这一身口技的本领,还是从他没儿子的三伯身上学会的。。

    听到回应的对方很激动,立马就打起了手电筒,吓得成黄金连忙喝止对方的行为。

    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选择离军区最近的这片红树立出海,就是主打一个灯下黑,巡逻力度低,不易被发现,但这并不代表可以大咧咧的直接在人眼皮底下打手电啊。

    “哎,老成,你就是太小心!”对方这破锣嗓子,一听就是刚刚那只奇怪布谷鸟叫的来源。

    “怎么就你一个人?”成黄金有些紧张,说好的两个人突然变成了一个人,一向警惕的他,立刻追问。

    “老大家里有事儿,走不开,反正这次货不多,我听说就两麻袋,到时候我一个人扛就行。”胡二狗满不在乎,还试图想踢踢朱老三脚边的货,测测其分量。

    朱老三难得碰上个比他还虎的人,连忙制止,并喝道:“这里面可都是宝贝,你要是踢坏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就在胡二狗打算同朱老三再分辩一二时,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站在一旁的成黄金想帮着调和一下时,他瞬间感觉就像天上下了砖头似的,一下子整个人的四肢都被人按得死死的,他的努力反抗,都是徒劳。

    人倒霉起来喝水都能呛到,成黄金知道,做他们这行一直都需要运气,他到底是缺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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