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好像颤抖了一下。
这是苏暄的第一感觉，她捂着头刚从浅层的精神控制中醒来…不，究竟有没有醒来还另说。
祝观澜也少见地皱起眉，看着她身后的城门。
在他的「视线」中，原本密密麻麻的符文少了许多，他知道那些神族拦不住城外的幻生毁世，他的底气在于那先天道设下的屏障。
南和由于晕海的缘故，城墙的屏障比其他城市包括晞尧都要更为牢固，是真正达到了非人族和息零而不能进的地步。
晕海中真的藏了点什么吧？但当这些人族因为痛苦绝望到达巅峰后，晕海中的东西也对他们没用了。
后天道知晓这一点，所以早在两年前还是他担任星坠的时候便对他赐下喻令，告知了他部分事宜。
彼时的上官笙无法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他只是基于千年前由风似维测算出来的事项进行总体规划，具体的安排还要由时任星坠的祝观澜做出。
所以，沄洲的问题虽是积重难返，但开始急剧恶化还是在喻令之后。
祝观澜在任几十载，对沄洲的情况实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还能被他握在手中，那就没什么问题。
大家族嘛…是要给点好处让他们自己折腾，星坠要做的事太多了，他并不想费心费力去肢解掉这根系庞大错综复杂的家族。
苏暄知道这大概是顾安再和江含汀弄出来的动静，他们早该到了，她该担心的还是她自己，都等到祝观澜说完她才反应过来，按理说…暗示应该是种下了。
她的心几乎要沉到底了，脸上却什么情绪都不敢表现出来。
没有其他的声音出现了，城内城外都趋向了寂静。
“你在期待他们进来救你？”祝观澜看了一眼苏暄的神色，笑着说道，“很可惜，他们进不来…虽然符文没能拦下他们，但他们依旧会死，只是早晚罢了。”
“如果他们真的那么容易死，你何必在这里同我说这么多，费心费力地下暗示呢？”苏暄垂着眼不再看他，她的手背在身后，想着哪个术法消耗的灵力最少又最有效。
“你说得对。”祝观澜走近了几步，将她逼至墙角，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了嘴，“…我不得不承认需要用点特殊的手段来完全控制你。”
他另一只手上拿着一颗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药丸，将它塞进了她的嘴中。
苏暄想要推开他，但不知道为何怎么也够不到，想要将药丸吐出来，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般，情急之下只能使用为鉴这个救了她许多次的“底牌”。
祝观澜没有任何异样，在察觉到她脸上出现诧异和恐惧之后，璨金的眸子仍是带着温和的笑意：“为鉴不管用了？你这手段在雾寒身上用了很多次吧？…你猜，你是什么时候完全陷入幻境的？你分得清现实与虚幻吗？”
如果为鉴没用，就说明祝观澜现在并不在她「目之所及」的范围内…那又是谁捏住她的下巴，在往她嘴里塞药呢？
她垂着眼往下看…是她自己的手在捏着自己，在拼命往自己的喉咙中塞奇怪的东西。
这又是什么到她手里的？祝观澜明明没有和她有过接触啊？
不…不能再想了，想得越多，越容易被控制。
她集中精神想要夺回对自己的控制权,要把置在口中的手收回来。
祝观澜看着她的挣扎，笑声非常愉悦，他像是走近了又像是依旧站在远端。
苏暄拼命眨着眼，他的幻影依旧时不时在眼前闪现，自己的手又变成了他的手，药丸被她卡在喉中不往下咽，又是不知道哪来的水灌了进来。
她像溺水的人在苦苦挣扎，围困她的却只是一堆空气。
她发出不连贯的嘶吼声，感觉水液灌满了鼻腔，溺水死亡的恐惧感笼罩心头，逼得她将「不存在的药丸」吞了下去：“咳…唔……”
她没了力气，泪水从眼中滚落，在脸颊上划出痕迹。
什么是真什么假？
双手无力地垂在身旁，她闭上或者没有闭上双眼，看见又或者什么都没看见。
体内始终在吞噬灵力和精神力的冠冕似乎也停止了运作，整个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了。
脖颈间早就消失的疤痕重新出现，将她彻底拉入沉眠的深渊。
“禁神术…”祝观澜的指尖触到她的疤痕，“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礼安是不想看见这么简单的结局吗？”
他叹了口气，无论对苏暄有什么样的安排都只能作罢。虽然他也能看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又怎么能想到会在这个上面出现问题。
现在只有将她带回晞尧，总之先把她掌握在手中，其他的事需要和礼安商量一下。
就这么把最好用的工具禁神了，他也真是舍得。
他的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想要将她抱起来带走，但下一刻她的手便死死按住了他，将为鉴立刻用了出来。
“或许你知道我有个朋友叫云卿卿吗？”她堵住了他的嘴蒙住了他的眼睛，也尽量避免和他有肢体上的接触，将他甩到了一边，她没再管他，一边用着转移过来的灵力做着布置，一边自说自话，“去年…我和她见过面。她对我做了点手脚，除了我和她，没有生灵知道她的手脚是什么。”
包括当时仔细查看过她情况的星坠，她的状况糟糕，加之云卿卿一系列怪异的举措都让他往不好的方向进行了猜测。
苏暄没有怀疑过云卿卿，她在几次情绪崩溃的边缘接触到了她的「吟咏」，慢慢地听她诉说唯她们二人知晓的计划。
要瞒过所有的生灵，包括祝雾寒和许麟攘。
南淮的禁神术和她的「吟咏」都是通过浮影刃注入进去的，自然是为了出某些生灵的不意，这不，祝观澜又载到了她的手里。
但她也确实被他算计到了，她到现在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吞下了什么东西。
不过只要祝观澜说不了话接触不到她，就算要控制她也很难吧？
冠冕还在吞吃灵力，她必须在这段时间内想办法打开城门。
换了祝观澜的状态后，她总算知道他在看些什么了，这城墙上全是奇特的符文，是非常高级的道术…如果她猜得没错，祝观澜和上官笙有合作，或者被他命令了。
这倒也能说通为什么家族和他都敢对抗握有实权的星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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