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沙漠久了,除了最初两天的惊奇,之后就会觉得乏味枯燥,周围都是千篇一律的黄沙,色调除了天空,就只有明黄和暗黄的区别。

    更何况这里没有任何信号,荒芜人烟,时间变得格外漫长。

    跟商远舟一起来的雇佣兵已经开始跟团队里的其他人玩牌了,有人大着胆子邀请商远舟,本以为会遭到拒绝,没想到却得到了同意的答复。

    邀请的人眼珠子一转,突然提议道:“干玩多没意思,要不还是加点赌注?”

    周围人笑嘻嘻的说着什么赌注,提出几个都不合适后,那个人开口道:“就赌钱呗,这个最简单。”

    商远舟在看着远处,似乎并不在意开局前他们在讨论些什么。

    他看的方向像是什么都没有,除了沙丘还是沙丘,但在那个方向,更远的地方,是季余所在的帐篷。

    季余和aidan一起进行第一天的拍摄蹲守,帐篷不大,两个人和一些其他的设施一起,空间就更加狭小了。

    沙漠里白天温度很高,而他们需要在这个帐篷里一直待到凌晨有人来换班。

    野外的拍摄很考验人的耐心,也需要耐得住寂寞。

    季余在这方面显然是一个很合格的野外摄影师,他真的可以一天一夜蹲守在一个地方,不和任何人说一句话。

    原本是想带着他些的aidan都有些惊叹,“季,你们那边的国人都像你这样。”

    他比划了一下,“唔内向含蓄吗。”

    “感觉你们都安安静静的,很有,呃诗意?”

    季余只用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幻想:“商远舟话也不多。”

    aidan:

    他对商远舟还有些发怵,完全不是诗意,而是冷漠,像锋芒毕露的利剑。

    aidan沉默了片刻,从透明的小窗看到外面的情景后转移了话题,“季,看那边。”

    “拍下来,那是沙蚺,它的身体和沙土近乎一个颜色,这样特殊的颜色能让它隐藏自身,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捕猎时这一点对它们很有理。”

    季余看着爬行的沙蚺,低声感叹着:“沙漠真的很神奇。”

    看上去这里缺水,酷热,空无一物,可就是这样一片土地,也孕育了成千上万的生物。

    季余和aidan在这里守了很久,直到有团队其他人赶来换班才回到他们驻扎的营地。

    本以为这个时间点大家要么已经睡了,要么也在准备休息了。

    没想到却热闹无比。

    一个五大三粗的雇佣兵热汗淋漓的拖着三个沙袋蛙跳,但和一般的负重蛙跳不同,这个沙袋是捆在腰上和手臂连接肩膀处的,他显然不是和适应这种腰上,手臂两侧拖着沙袋蛙跳的奇特方式。

    有时候跳出去,会被地上沙袋坠回来,摔个人仰马翻,每到他摔的时候,看的那圈人都在哄堂大笑。

    aidan好奇: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evan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他和商总玩牌,赌输了给不起钱,商总让他这样蛙跳一百个就一笔勾销。”

    季余看向商远舟:“你赢了?”

    不等商远舟回答,evan就先道:“何止是赢了。”

    他语气是满满的惊叹和佩服:“一天时间,商总没有输过一把!”

    “不管换什么规则什么玩法,他一局都没有输过,太厉害了,我们问他怎么做到的,他不告诉我们。”

    季余在商远舟身边坐下,眼神有些好奇。

    商远舟唇角含笑,对他诱哄似的挑眉:“想知道?”

    季余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嗯。”

    商远舟故作深沉道:“这可是我以前谋生的本领,我老婆不让我告诉别人,只能跟他说。”

    他眼神含笑,“你是我老婆吗?”

    季余和他对视一眼,淡定自若的开口,“你现在又没有老婆,先告诉我也没有关系吧。”

    商远舟略微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季余。

    人确实开朗了不少,还学会拐着弯损人了。

    他看上去叹了口气,却是笑着,“小鱼,我十岁就开始玩牌了。”

    “不管是哪个国家的玩法,规则都万变不离其宗。”

    商远舟单手将手里的扑克牌转了个花,递向季余,“要和我试试吗?”

    季余有些好奇,又有点跃跃欲试,“来。”

    鉴于季余此前没有玩过扑克,他们选了最简单的一种玩法,比大小。

    一人在牌堆中抽取两张牌,不成对的散牌最小,对子大于散牌,如果两个人都是散牌,就比谁的散牌加起来大,如果两个人都是对子,就比谁的对子更大。

    对自己手里的牌有自信,就可以加注。

    季余拿出了自己单独带的葡萄味口含糖当赌注,酸酸甜甜的,是他最近很喜欢的一款含糖。

    商远舟这次来得急,这些多余的东西一概没带,在周围人的起哄下,用俯卧撑个数来做赌注,十个俯卧撑为一注。

    第一轮抽牌,季余拿起了自己手里的牌,是两张不成对子,牌面还很小的散牌,他有些泄气,只压了最基础的一注,毫不意外的输了这局。

    第二轮抽牌,季余眼前微微亮了亮,在商远舟问他要不要加注的时候,很有底气的选择了要加注。

    他绷着脸,将自己面前的一块含糖往前推了推,“加注。”

    商远舟低笑着,眼尾带着一丝宠溺,“那我也加注。”

    双方都选择加注的时候,会进行新的一轮加注,直到一方心态不稳,决定不跟,就会开牌亮出结果。

    三轮加注以后,季余压了大半含糖在小方桌上。

    他信心十足的把自己的牌揭开,一对10,周围人都在惊叹他的运气不错,这已经是这种情况下能拿到了极好的牌了。

    商远舟但笑不语,将自己面前的牌也揭开,

    一对q。

    周围人已经见证他一下午只赢不输的传奇了,唯有季余不服气,开了第三轮。

    季余所有含糖输没的时候,表情有些呆呆的,看向小方桌上含糖的眼神有些恋恋不舍。

    evan嬉笑着揽住他肩膀,“别灰心,季,我们大家都没赢。”

    原本唇角还含着笑意的商远舟视线落在他搭在季余肩上的手上时,笑意慢慢隐去了。

    季余没有察觉到商远舟的变化,被evan吸引走了注意力,他还是不太习惯和其他人这样勾肩搭背的接触,微微往旁边坐了坐。

    evan提起了今天拍摄的事,他并非摄影师,对这些还是有些好奇的,“怎么样你们今天,有成果吗?”

    aidan开口道:“很不错!那一片确实有沙丘猫活动。”

    刚回营地就被牌局吸引了,他们都没有来得及说今天的战果。

    季余也加入了讨论,提起时眼睛亮亮的,“很小一只,毛茸茸的,但是它很警惕,我们只拍到了它探头,等了很久它也没有在从我们帐篷能拍摄到的视角里经过。”

    原本evan和其他雇佣兵还能插科打诨的嬉笑着说几句,渐渐变成了季余和aidan两个人的交流沟通和复盘。

    两个人的关系经过一整天密切的呆在一起显然好了很多,季余称赞着aidan的专业时,商远舟就坐在一旁。

    他手里一下一下的转动着扑克牌,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不发一言。

    在季余又一次夸aidan懂得非常多以后,商远舟沉着脸站起来,默不作声的起身离开这片区域。

    季余是转过身和aidan等人交流的,没有注意到商远舟的离开,谈话告一段落,才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不在这里了。

    又去帐篷里找,发现帐篷里也空无一人。

    最后是在不远处的一处沙丘上找到坐着的商远舟。

    还未走近,就看到一袭黑色冲锋衣,身后坠着落日的他坐在黄沙之上,落日的余晖照在他冷峻的脸上,淡红色的眸子看过来,深邃迷人,季余的心过电般跳了跳。

    季余走过去,“怎么坐在这里,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走吧。”商远舟淡淡的说道,起身就越过季余往回走去。

    哪怕再迟钝,季余也察觉到他情绪不太对劲,“怎么了?”

    在商远舟开口之前,季余先道:“不能说没事,你说过要对我袒露真实想法的。”

    嫉妒啃咬着商远舟的心,他却有些说不出来。

    只是正常的对专业水平的夸赞敬佩,只是正常的朋友相交,季余以往太孤独了,现在能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他应该替季余高兴。

    但事实上,商远舟根本笑不出来。

    其余的alpha离他老婆那么近,高兴?呵,他不爽到想打人。

    在小方桌上,在季余身后坐着的时候,商远舟看着季余清瘦的身影,alpha天性里卑劣的占有欲在蠢

    蠢欲动。

    为什么季余不能只属于他一个人。

    只有他能看见,他能触碰,他能占有。

    商远舟没有破坏气氛,舌尖死死抵住上颚,在自己充满攻击性的信息素要不受控之前,起身离开。

    这些想法太不体面,也太过小心眼了,商远舟难以承认。

    但在季余疑惑的追问下,他叹息着捂上季余的眼睛,轻描淡写的开口:“没什么,只是有点吃醋。”

    吃醋?

    是觉得刚刚那些话题他说不上话,觉得被无视了吗。

    季余茫然的眨了眨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扫过商远舟的掌心。

    他握着商远舟的手腕,将捂在眼睛上的手拿了下来,略有些歉意的开口,抱歉,其实你还是先回国吧,这里没有网也没有任何设施,你在这里呆着会很无聊的。”

    直白的袒露后,老婆赶他走。

    商远舟气急反笑,“下次再赶我走,我就要堵嘴了。”

    谁料下一秒,季余飞快的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红着耳根移开视线,“不是赶你走,是怕你会无聊。”

    还有“谢谢你愿意坦诚。”

    他也愿意相信,商远舟以前也只是不会爱人,他们都不会爱,跌跌撞撞的摸索,也许真的有机会能走在一起。

    商远舟表情出现了一丝变化,很快,他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大,他笑起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季余:“这算是奖励?”

    季余窘迫的抿了抿唇,声音细如蚊吟:“是你说堵嘴什么的”

    越说越窘迫,别扭着假装看向旁边。

    “如果这是奖励,”商远舟眸色微深,眉却往上扬了下,“这可不够,小鱼。”

    季余:“不是奖励”

    商远舟捏住了他的下颚,将他转过头来,声音在唇齿接触中逐渐消弭,“不管是什么,都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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