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门没有关,敲门声沉重闷响。

    商远舟站在门口,俊美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的说着没有任何歉意的抱歉,显然听到了刚刚会议室里的对话。

    因为工作室里面有什么要商量的,大部分时候围着工位就说了,这间会议室很少用到,季余才会躲在这里来吃饭。

    没想到商远舟会不声不响没惊动任何人就突然出现在门口。

    更没想到是在这么巧合的情况下。

    气氛有些凝固,商远舟走了进来,将手里提着的湘梨园的食盒放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

    咚。

    一声很低沉的重物落在桌上的闷响。

    闷闷的,像是砸在季余心上。

    商远舟没有多说,也没有看安年一眼,“怎么不说了,是我打扰你们了?”

    他薄唇微掀,眼底一片冰凉:“你们聊,我先走了。”

    安年不知道是傻了还是怎么,杵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动都不敢动一下。

    季余有些张口结舌,窘迫和某种被抓包一样的奇怪感觉让他此时此刻显得很无措,“你,我送送你。”

    商远舟顿了顿,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出了会议室,脚步却微不可察的慢了些,给足了季余追上来的机会。

    季余追出工作室的大门,看着将要上车的商远舟叫住了他,“商远舟。”

    两个人对视,穿着笔挺西装的商远舟和身后黑色的迈巴赫一起融于暗处,两个人站得很近,吹拂而过的风却能轻而易举的穿过他们之间的距离。

    商远舟背着光,脸上的神情晦涩难辨,似乎是笑了下,

    “季余。”

    “我的感情是物品吗,可以被你这样轻易的推给其他人。”

    商远舟坐上车走了,季余在原地站了片刻,碎金似的阳光穿过云层落在他身上,将白色的衣服照出一片斑驳的温暖颜色。

    季余回到会议室的时候,安年惴惴不安的和他求证,“商总是不是听到了啊?”

    “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讨厌我,季余,你能不能给我出出主意,商总喜欢什么样的我就可以是什么样子的。”

    “我信息素匹配度和他很高,我直接放信息素出来有用吗?我真的很喜欢他。”

    季余变了脸色,拧着眉看着他,“我真的不是很懂,你只是oga,不是野兽。”

    “为什么仅仅是凭借信息素匹配度,就能让你对另一个人毫无了解的情况下想要和他在一起?”

    “你是你,还是只是一个被信息素控制的载体?”

    他紧抿着唇,“感情是可以这样被算计的吗?”

    这样算计来的感情,对两个人难道真的好吗,到底爱上的是真实的对方,还是虚假的幻影。

    或者伪装起来面对另一个人,得到对方的爱时难道不会去想,对方究竟爱的是自己还是一个自己演出来的角色。

    季余:“你说商远舟喜欢什么样的你

    就可以是什么样的。”

    他看着安年的眼睛,认真又不解的问:“如果商远舟真的爱上了你演出来的性格。”

    “那真实的你,不就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份感情吗?”

    安年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张了张嘴巴像是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季余抿了抿唇,小小的叹了口气,“安年你可以先出去吗。”

    在安年面前说得这么严肃,其实季余心里也有些内疚。

    在安年提出想法的时候,他是真的犹豫了的,也真的心动了一瞬间。

    信息素匹配度很高一定会幸福那句话,让季余觉得自己可以毫无负担的帮安年,还能让商远舟顺利答应解除合同的事情。

    季余甚至说出了一句,商远舟喜欢善良的。

    他不是真的善良,还被商远舟误会打动了对方,安年想要接近,靠这个应该也可以。

    但话刚说出口,季余心里就隐隐觉得不舒服,一个想法也随之冒出。

    感情是可以算计的吗?

    如果凭借信息素匹配度高这一点就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的觉得两个人相配,那他和他讨厌的又有什么区别。

    商远舟在车前的那句话,也让季余愣在原地没能说出一句话,看着车子远走。

    下午的工作时间像是度日如年,还在季余只是打杂,工作少也不算费脑子,不会耽误其他人的工作进度。

    六点钟下班的时候,是司机开着不常用的卡宴来接的,商远舟不在车里。

    晚饭的时候,商远舟也没有回来。

    饭桌上摆着美味的食物,季余却没什么心情,他问向管家:“阿舟今晚不回来吃饭吗?”

    管家于叔忧愁的叹了叹气:“商总工作很忙的,经常顾不上吃饭。”

    “也是季先生来了以后,商总才会按时回来。”

    季余心情有些复杂,就见于叔突然一顿,压低了声音:“季先生您和商总该不会吵架了吧?”

    季余尴尬的摇了摇头。

    于叔又道:“我说一句僭越的话,商总他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没怎么经历过正常的家庭,要是做了什么让您不高兴的事情,您和他一定要好好沟通。”

    季余心想那挺巧的,他也没经历过什么正常的家庭。

    但他好奇的问了下:“这种情况,于叔你不是应该说让我多担待一下吗?”

    于叔悠悠道:“我只是个管家,我怎么能让季先生多担待呢,只是我看那些电视剧里,优秀的霸总都是妻管严。”

    “商总要是不愿意和您沟通,您可以‘说服’他让他主动认错。”

    他在说服上加重了读音,朝着季余眨了眨眼,一个中年快接近老头的人了,做出这个动作有些滑稽的可爱小老头的感觉。

    季余没忍住笑了下,突然反应过来另一件事,“电视剧?”

    于叔看了眼,周围没有其他保姆们,“商总那么喜欢您,应该是会把我老

    底揭干净的,我好几次都看到您对着我一副想说话又忍住了的表情。()”

    只是我怕季先生知道被我堪破了表情会尴尬,就没有说。()[()”

    季余心虚的抿了抿唇:“于叔你哈哈真体贴。”

    管家于叔点了点头,认同了,严肃着脸道:“要是吵架了,”

    “如果是商总的问题,他很喜欢您,只要您晾着他一点,他肯定会主动承认错误的。”

    他也觉得他确实体贴,不止这个,他还给先前那个被误会了自己不知道内情的阿姨涨了点工资,一笔充当小情侣普雷的临时演员费。

    虽然一把年纪了的于叔也没懂普雷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连蒙带猜,感觉也差不多。

    季余和于叔聊了聊,心里不自觉放松了很多,回到卧室一个人时,笑意又慢慢敛了些。

    在房间里一直等不到商远舟回来,季余只能先把自己的地铺打好。

    一个小时过后,门被鬼鬼祟祟的敲响了。

    季余有些疑惑,将门开了一点缝隙,看到了站在门口满脸紧张的于叔。

    管家于叔做贼似的小声道:“季先生,商总今天在隔壁次卧睡了,他让明天你如果问起的话就跟你说他没回来。”

    他急匆匆的来,说完不等季余反应,又急匆匆的走了,越走腰越挺直,还掩耳盗铃的轻咳了一声。

    季余站在门口想了想,还是去了次卧。

    他敲了敲门,里面果然传来商远舟的声音,大约以为是管家或是阿姨,只说了声:“进。”

    季余走了进去,商远舟应该是刚洗完澡,半身裸着,露出结实有力的肌肉,精炼又不过分夸张,小腹的肌肉紧实排列,线条流畅漂亮。

    他头发还是湿着,水滴滴答答的落,垂下的黑发遮挡着他的眉眼,让他的神情看上去有些危险。

    “有事?”

    态度很冷淡,没有多看季余一眼。

    季余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窘迫,讷讷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商远舟:“季余,该生气的是你才对。”

    季余被说得一愣,就见商远舟已经走了过来,“我中了药,最无辜的是你,你为什么不生气?”

    “我以为这个答案是你可能也喜欢我,所以我袒露了我的秘密,可是不是,你只是觉得我那时候也没有理智,责任不在我。”

    笨死了,不会学着对这个世界上其他人坏一点。

    他自嘲的笑了笑:“你说得对,我们已经严重违背了合同上划分的界限。”

    “合同上的数额我会全额打给你,不是在为我信息素失控的事情道歉,你本身就已经工作了半年,不该一分钱都拿不到,多余的,我想你出国以后能过得好一点。”

    季余纠结的事情有了结果,说不上来心情是什么样的,“那你想要降低那些人戒心的事情”

    “这件事我会再想其他办法的,”商远舟勾了勾唇角,好似在笑,眼神却有些晦涩,“我不应该用我的事情麻烦你,也不再强迫你接受。”

    “是我做错了这件事,能不能”

    头发湿着,水从垂落在眼前的发尾滴落的俊美alpha勉强笑了下,淡红色的眸子专注的看着季余:

    “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别把我的感情像丢垃圾一样,迫不及待地想丢给别人?”

    季余看着他的眼睛,第一次明白了人的眼睛会下雨是什么意思。

    内疚愧疚在这瞬间向季余涌来,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他确实被安年的提议说得心动了一瞬。

    他神情渐渐变得坚定,“在合同结束前,我不会再提出辞职,这是我的工作当然不能合同没到期就白拿钱走人。”

    商远舟微不可察的笑了笑,他的小鱼真的很笨,很天真,也真的心软。

    这样的人,商远舟又怎么可能放心让他出国,独自面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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