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消匿在逐渐明亮的天色中。

    瓷器店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两辆车相继离开了这条街道。

    因为江斐然的存在,许以安接受了赵云旗他们跟着的事情,同样因为江斐然的缘故,赵云旗他们也主动对许以安释放出友好的信号。

    两三日相处下来,许以安跟赵云旗他们都不是难以相处的性子,熟络起来并不困难,但是在这期间,总有让赵云旗他们感到古怪的瞬间。

    ……

    今天难得放晴了,许以安昨天还成功将体内的水系异能升级到b级,木系异能也跟着升级为了c级。

    异能升级的一大进程,让许以安难得放松紧绷的神经,她闭着眼睛窝在副驾里,感受着阳光穿透风挡玻璃照射在眼皮上的红晕与热度。

    江斐然把握着方向盘,往常空无一人的后排坐着赵云旗,他怀里搂着毛发雪白的圆月,正在用不是很熟练的手法揉着圆月的后脖颈。

    圆月打了个哈欠,胖嘟嘟的包子脸稳稳架在他的虎口里,赵云旗欲罢不能地吸着小兔子,同时嘴里喋喋不休地念着:“圆月~圆月~圆月……”

    圆月能听懂自己的名字,刚开始听到赵云旗喊自己就会仰头看他,之后似乎感觉出来了他叫自己没事,干脆无视,放松地享受小赵的按摩服务。

    念着圆月的名字,赵云旗转而想起什么来,不自觉感慨出声:“我妈给宠物取名字的水平能有许以安一半就好了。”

    前面的副驾上,捕捉到自己的名字,许以安轻掀眼睫,那双被暖阳照射的墨眸显得水雾雾,其中带着一些不解。

    听到他的抱怨,江斐然随意顺着赵云旗的话音:“豆豆啊,你应该庆幸舅妈养得猫咪是只公的,不然你可能会拥有一个更加可爱的小名。”

    这段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很大,许以安反应两秒,理清大致的前因后果,忍俊不禁地弯了弯眼睛。

    赵云旗猝不及防被戳破小名的来历,当即羞愤欲死地举起圆月盖在脸上,浑身上下都写着“我自闭了”。

    突然被举高,圆月有些惊慌,它不安分地蹬了蹬后爪,肉垫不轻不重地蹭过赵云旗的下颚骨。

    感觉到圆月在害怕,赵云旗赶忙把它重新放到腿上。

    同时,赵云旗眼神停在那扎成一簇的银发上,羞愤到双目圆瞪:“哥,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江斐然打着方向盘转弯:“不是你先提起的吗?顺嘴就接上来了。”

    道路回归平直,江斐然抽空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真诚地为自己不妥的发言感到抱歉:

    “如果让你感到不开心,哥哥给你道歉。”

    调侃别人的小名确实不礼貌,许以安当即正了正神色,跟着补充:“豆豆这个小名其实挺可爱的。”

    赵云旗的小名是他的妈妈为了纪念逝去的猫咪而取得,意义不同,他对这个小名也没有那么排斥。

    只是小时候还好,随着赵云旗长大后外表越发冷酷英朗,幼稚的小名也显得不匹配,每当周围的人得知他的小名都会露出惊诧的表情。

    发生的多了,赵云旗难免感到烦闷。

    但是听着他哥跟许以安哄他的话语,赵云旗心里的烦顿时散去大半,揉着圆月的脑袋,面上还是一副勉为其难地别扭:“我不跟你们计较。”

    小插曲过去。

    赵云旗收获了江斐然丢来的一瓶纯牛奶,并且旁边的座位上多了许以安投喂的零食和薯片。

    赵云旗调整坐姿,没骨头似的靠在车门跟座椅之间,圆月蹲坐在他的肚子上舔毛,那边的车窗开着,阳光没有任何阻碍的照在他跟圆月身上。

    时不时抓起薯片往嘴里送,赵云旗头靠在车窗边,闭上眼睛,摸着圆月的脑袋享受阳光与风的照拂。

    唇瓣沾了些许水光,许以安腮帮微鼓把口中的水咽下去,同时拧紧杯盖把水杯放回原位,两朵玫瑰花在水杯里微微晃荡,互相碰撞。

    “要不要喝口水?”

    或许是刚湿润过嗓子,许以安清冷的声音更加添了些空灵。

    江斐然也觉得有些渴,轻点了点头:“许队帮我把杯子拧开。”

    听到江斐然嘴里说出的称呼,闭眼晒太阳的赵云旗呼吸稍顿,一个用力捏碎了手里的薯片。

    反观许以安神情自若,连眼睛都没带眨一下的,她没有回应江斐然的话语,而是干脆地拿起水杯旁的另只水杯。

    水杯不是同款,里面却同样泡着两朵饱满的玫瑰花,原本透明的液体也被染成了淡粉色。

    随着许以安拧动瓶盖的发力,在水中绽放的玫瑰花左右晃动,然后带出几缕更加浓郁的深粉。

    许以安抬眸,刚想把打开盖子的水杯递给江斐然,就发现之前还在单手开车的男人,不知何时变成了两只手抓着方向盘。

    “……”

    许以安握紧水杯,眼神落在江斐然似雪坡的鼻梁上,像是察觉到自己在看他,江斐然回视过来。

    那双看起来冷漠又多情的眸子里写满了无辜单纯,像是根本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的状况外。

    江斐然的心思就差摆在明面上,许以安抿了下唇,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纵容地举着水杯靠近他嘴唇。

    江斐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只明知道前方是陷阱,但因为某些原因,还仍然伸爪去试探的小狐狸。

    眼尾愉悦地轻弯起弧度,江斐然微敛下巴,他张开唇,力道轻轻地衔住那挨到嘴边的圆润杯口。

    许以安专注地紧盯,配合地抬起瓶身,让水流顺利送到江斐然的唇间被他吮喝下去,给人喂水……除了亲近的外婆,江斐然还是第一个。

    许以安的动作生疏僵硬,稍一没控制住分寸,杯子里的水就毫无预兆的倾斜,而正在开车的江斐然也没反应过来,被呛了个正着。

    浅粉色的水珠顺着他的下巴流淌,瞬间沿着脖颈隐入衣领里,狼狈中又透着不可忽视的破碎和性感。

    许以安:“!”

    “咳咳咳……”

    听着耳边持续不断地咳声,许以安立刻把水杯拿了回来,迅速抽出纸巾按在江斐然的下巴上,然后顺着下颌骨滑到分布着水痕的脖颈。

    脖颈是脆弱的致命部位,也是相爱之人可以触抚的敏感地带。

    江斐然微仰起头,配合着许以安给他擦拭的动作,线条微微绷紧,颈侧的几条青紫血管也隐约浮现出来,不知是不是主人情绪太过激动。

    湿濡的纸巾在脖颈间轻沾,不可避免被许以安指腹滑过肌肤,感受到那抹无法忽视的温热柔软。

    江元青喉结轻滚,长睫微敛地瞥向许以安,深棕的眼底像是有焦糖融化在里面,裹着甜腻的分子动荡不定。

    许以安眉心微拧,攥着纸巾一心只想把江斐然脖颈上的水珠擦干。

    她用手心握住那团潮湿的纸巾,食指顺着江斐然的脖颈探进衣领里,期间无意轻擦过那凸起脆弱的喉结。

    指腹捏着那块布料摩挲,许以安得出一个他衣领也湿了的信息。

    江斐然的呼吸有些迷乱,当被许以安指尖蹭过喉结和更里面的锁骨,他只觉得那片皮肤像是着了火,连同脑子里的理智也差点烧没了。

    握紧了方向盘,江斐然隐忍而克制地目视前方,企图用认真开车来让内心沸腾的情欲平息。

    许以安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再次抽出几张纸巾对折交叠,随后她倾着上半身靠近江斐然,细致地将那块有厚度的纸巾垫在他的衣领间。

    纸巾隔绝了潮湿的衣领,只留下一片让人舒适的干燥。

    “还要喝水么?”

    许以安给江斐然塞好了纸巾,声音如常地问道。

    而江斐然耳廓泛红,有些磕绊道:“我不、不渴了。”

    在说话间,许以安已经拧开了杯盖,她认定江斐然只喝那两口没解渴,但是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也随机应变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似不以为意的赵云旗,实则密切注意着两人的互动,缓缓坐直身体,他咧着一口大白牙凑了过来,圆月跟薯片袋子都被放到了旁边。

    他一手扒着座椅,伸着脖子把脑袋凑到前排来,看着江斐然衣领边露出来的纸巾,明知故问:

    “哥你衣领里塞得什么?怎么还用上婴儿围巾了吗?”

    说话的时候,赵云旗就已经憋笑憋到五官扭曲了,现在一嘲讽完他哥,立刻放声大笑,甚至逐渐演变成了笑到上气不接下气的程度。

    江斐然低眼,黑色的毛衣领里垫着突兀的白色纸巾,那块被许以安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巾,如今塞在他的衣领里确实有些像婴儿围巾。

    只是婴儿围巾是用来给婴儿吸口水的,而他衣领里的纸巾是许以安担心自己不舒服而垫的……

    打量着那块叠法细致的纸巾,江斐然不觉得丢脸,反而有些开心。

    但这不代表他会附和赵云旗的打趣,江斐然放慢车速,缓缓转过头,却看也没看赵云旗一眼,直勾勾地盯着旁边表情有些傻掉的许以安。

    车内持续响着赵云旗癫狂的笑声。

    许以安神情无措,对上江斐然楚楚可怜的眼神,她想也不想地出声维护道:“一点都不像。”

    江斐然听出了她声音里藏着的心虚,又看看许以安写着真诚坦然的眼睛,接着在赵云旗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乖顺地相信了她的说法。

    “你说不像那就不像。”

    江斐然重新把车速提起来,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加愉悦,连看向许以安时唇边漾开的弧度都分外好看。

    “当然不像。”

    许以安回身警告地瞪了眼赵云旗,随后用了点力气把他推回去,赵云旗那一大个没有在中间挡着,通往后排的空间瞬间被清理了出来。

    她轻声把圆月唤过来,抱在怀里,后知后觉的赵云旗虎躯一震,转而开始扒着副驾座椅求饶。

    许以安眼睫轻抬,带着暗示的眼神看向向江斐然的位置。

    赵云旗反应过来,顿时也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惜许以安墨眸平静,压根不为所动,她似乎只对江斐然装出的可怜而心软买单。

    认清现实,赵云旗立刻收起自己那对闪着泪光的荷包蛋眼,低着头能屈能伸地向江斐然道歉。

    “哥,对不起,我不应该笑你衣领里垫着的纸巾。”

    江斐然瞥了他弟一眼,听着赵云旗毫不走心的言语,又看看旁边严阵以待盯着赵云旗的许以安,还是选择“心地善良”的接受了他的道歉。

    给江斐然撑了腰。

    旁观的许以安再次对上赵云旗眨巴眨巴的眼神,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利索地将圆月交到他怀里。

    赵云旗举着“失而复得”的圆月,对着它毛发蓬松的背部一顿蹂躏。

    往常是圆月蹂躏小向日葵,现在风水轮流转,它一脚蹬在赵云旗的大腿上,发出“啪”的一声。

    这个突兀的动静不算小。

    前排的许以安跟江斐然同时回头,看到赵云旗一脸受伤地盯着圆月,不约而同地扬起唇角。

    许以安拧着身子,认真地看向赵云旗怀里的圆月,冷言教训了它一句:“圆月,不可以踢人。”

    被训的圆月还没有反应,赵云旗这个“受害者”倒是先维护起来了罪魁:“没事儿,一点都不疼。”

    许以安看着赵云旗仍然温柔抚摸圆月的动作,当即默了默,决定不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她往后靠,放松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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