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班，乔俏特意避开严清越，没坐他的车，抱手办搭的公交。
进门时，严清越在厨房。
她轻手轻脚回了卧室，把手办挨个摆进书柜里。最后欣赏自己的杰作时，身后冷不丁冒出一道询问。
“忙完了？”
乔俏倏然转身，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严清越，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拿着手机，腰系围裙。
“好了。”
她某个瞬间想挡住手办，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就蹲下去收拾装手办的盒子。
头顶砸下严清越的声音，她才意识到他走了进来。
“喜欢这些？”严清越目光流连书柜，伸了一只手给她。
乔俏看着这只手，迟疑了会儿握住，被他拽起来站着，转头看了眼书柜里的手办和金杯。
“嗯，喜欢。”
严清越说：“喜欢就好。”
这话如此耳熟，不久前卷柏刚说过。乔俏心虚，解释道：“是游戏朋友送的。”
严清越看着她：“朋友？”比较平铺直叙的质疑语气。
乔俏心底低叹，索性往更直白了说：“是我游戏里的伴侣，今天来我们公司做采访，把这个送给了我。”
不管他是不是介意，她目前都不会潦草结束和“卷柏”在游戏中的关系。
严清越点了点头，倒是没说什么：“洗手吃饭。”
本来乔俏已经准备好了和他就“你在接受我的追求期间，还和游戏里的人不清不楚”此事讨论一番。
没想到他极有分寸，点到即止。
－
天气渐渐冷了。
窗玻璃上凝着雾气，ay在上面画了个一箭穿心：“想恋爱了，冬天没男朋友可怎么活。”
乔俏往眼睛里滴了眼药水，这会儿头仰枕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闻言反驳道：“没男人还不过冬了？”
ay语气嘲笑：“这话一听就是母胎单身的女人说出来的。”
但凡谈过恋爱的人都知道，男人最重要的作用就是在冬天给女朋友提供暖脚服务。
安佳来了句：“上次追你的那个呢，后来怎么看不见了。”
“无中生有的事。”乔俏眉毛皱起来，眨开眼睛戴隐形眼镜，“都是你们瞎猜，我从头到尾没承认过。”
“看不上人家啊。”安佳道。
乔俏下意识张望办公室方向，确定严清越在里面，完全听不到她们八卦。
ay忽然凑了头过来，顺着她的视线看办公室，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噢——我知道了。”
乔俏急忙小声辩驳：“我是怕八卦被他抓住。”
ay无辜耸肩：“那么激动干嘛，我什么都没说。”
乔俏掩饰找借口：“怕你误会。”
ay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这种完全不可能的误会，你就算亲口承认了，我们都不会信。”
乔俏被噎住：“为什么？”
安佳说这问题我能回答：“他是冬末枝头的三寸雪，你是晨曦的微光，每天都见面，但化不了他。”
ay翻译安佳这话：“简单来说，你搞不定他。”
乔俏：“……”
原来她们眼里，是这样看待她和严清越的相处关系。她之前的小心翼翼倒有些杞人忧天了。
叩门进了办公室，她把文件交上去。
“我大致整理了两点出来。一是ip显示，另一个是在线离线问题，或许精确到分钟更好。”
“分钟？”严清越诧异。
乔俏说：“神i玩家包涵年龄层不同，游戏对青少年伤害大，我认为目前的防沉迷做得不够好。精确到‘小时分钟’，比笼统的‘在线离线’，更能有效地监督玩家。”
严清越翻开文件看，暂时没发表看法。
乔俏解释：“这几天收到几起以‘玩家未成年’理由的家长投诉，处理的结果是返还全部充值额。”
严清越目光往下，就看见了她文件报告中关于“实名认证”的完善建议。
他点点头：“联系开发部吧。”
“好的经理。”
乔俏上前接过报告，垂下的目光轻轻一瞥，键盘旁边的手机挂着神i游戏，但因为‘长时间不触碰自动锁屏’和阳光倾洒的关系，并不能看清角色信息。
“你也在玩神i？”她有点惊讶。
严清越看了一眼手机：“没来ace之前就在玩。”
那会儿是刚公测。
“公测几区？”乔俏愈发好奇了。
“一区。”
“一区？”她惊讶不已，“你叫什么名字？”
严清越没答，拿手机求证：“小乔ooc？”
乔俏伸长了脖子想瞄一眼他手机屏，急中生智说：“我已经改名了。你说你叫什么，我等下加你。”
严清越发现她的举动，缓缓把手机倒扣在桌面。
乔俏缩回脑袋，表情讪讪，不自然地笑了下：“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忙了，好友什么时候加都一样的。”
“嗯。”严清越问，“晚上坐我的车走？”
“不用，我坐公交车。”
“猫不要打针了？”
乔俏：“……”
宠物医院离他哥的住处比较近。等她坐公交回家，再往宠物医院赶，不一定能在医院打烊前抵达。
乔俏想过这个问题，已经和宠物医院沟通过了。
“改了一下时间，约的星期天再打。”
严清越点头：“嗯。”
他看着乔俏退了出去，将手机重新拿起。一旦精确了在线离线问题，自己暴露就是早晚的事。
此前刻意让她慢慢发现，现在倒多了几分忐忑。
－
宠物医院很忙很忙，或许是今天星期日的缘故。
乔俏午后十二点多出的门，离开时三点半。
刚打完针的小猫上了出租车就窝在宠物包里眯眼打盹儿。
乔俏望了会儿车窗外。
堵车的时候，她发现马路旁边有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面，工作已经到收尾阶段。
因店门头雕刻的特殊的厨师小像，即使没装字，也足以认出是“清风”粥铺。全国连锁。
严清越小区附近粥铺就是“清风”。
乔俏在手机地图里搜索“清风粥铺”，不包括这家没开业的，本市一共有三家连锁店。
卷柏曾说自己居住的小区外有一家清风粥铺，所以卷柏有三分之一的概率住在严清越家周边。
分析出关键线索后，她迫不及待登录游戏。
神i经过更新，如今已经能看见玩家在线多久。
卷柏已在线3小时26分钟。
推测一下，大概是她带着猫从家离开前后，他上的线。
不负卷柏：在做什么？
她这款手机用了三年，待电效果不佳。
避免发生手机关机无法付车钱的情况，迟迟没有回复，她就先退了游戏。
本来今天严清越要陪她一块儿带猫打针，乔俏拒绝了。他没有勉强，叮嘱她路上小心，说自己在家里打扫卫生。
回到家，果不其然连门口地上的毯子都换了张干净的。
电视开着没人看，茶几上放着盘切瓣的甜橙。
乔俏洗了手，吃几瓣橙子的功夫，严清越顶着一头刚洗完澡被毛巾擦得半湿不干的头发出现。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乔俏开玩笑，“医院人太多了，全是毛孩子，我感觉我身上都有它们的味道了。”
严清越视线在趴在蒲团上玩玩具的小猫身上顿了一顿，坐进她旁边的沙发里，凑近闻了她一下。
乔俏本能让了点身子，也本能偏头看别处。
“是有点。”他退开。
乔俏眼眸微瞠，毕竟自己只是往夸张了说的：“真的？”
严清越嘴角扬弧度：“不信就算了。”
“…你逗我。”读懂他的表情，她好气又好笑地拿胳膊肘搡了下严清越，再闻自己，“根本就没有味道，我连香水都没喷。”
“有。”严清越神色认真。
“哪里有了？”乔俏把袖子送过去，“你再问问，洗衣液味道不算。”
严清越看着她，纹丝不动地嗅了嗅：“真的有。”
他的神色巨认真，乔俏反而没了自信。她换着地儿嗅自己，最后将目光放在了严清越的身上。她一只手按沙发撑着，凑到严清越颈旁嗅。
一缕潮湿香气钻进鼻腔。
严清越垂眼：“我没骗你。”
乔俏似笑非笑地坐正，伸手挠乱他后脑勺的头发：“明明是你身上的香，你刚洗的澡。”
严清越看着她，不说话。
后知后觉自己在做什么，乔俏撤回手：“对不起。”
严清越滚了下喉咙：“为什么道歉。”
乔俏说：“不都说男人的头不能随便乱碰吗？”
严清越没有这种大男子情节，他只知道被她这样触碰的感觉，会让他产生想要抓住这种感觉的欲望。
“好闻吗？”
乔俏一愣，和他对视了几秒才明白他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好闻。”
他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好似是同一个味道。很神奇，她竟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
一直以为是男士香水，有点神秘，像身处隐蔽的森林中，所追逐的那种古老树木的气息。
和他的气质很搭。
这时严清越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在乔俏不明所以的眼神中，牵引放到自己脑后。他身子微倾过去，让她可以摸得舒服些。
“没关系。”他无比寻常地说，“想摸就摸吧。”
乔俏手僵在那儿，没敢动，也没收回来。
蒲团上的小猫起身，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身子亲昵地拱过她的小腿腕，好似在和他争宠。
严清越看着这幕，直到脑后的手开始动，小猫抬头望他，他对上小猫的目光，脸上破天荒地浮现喜爱笑容。
乔俏脸颊热热的，完全不好意思看他。只当他是有什么怪癖，喜欢被别人摸头罢了。
感觉就还好。
反正撸猫是撸，撸他也是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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