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快到九点半，严清越喝完咖啡准备去楼上开会，出门差点撞上迎面要进来的人。
他后让身子，一丝抗拒拧上眉尖：“做什么？”
乔俏报告：“藏宝副本里的bug传得太快，早上收到客服上报，已经有许多玩家反馈了这个问题。”
严清越沉了口气：“该怎么做上次不是谈过了？”
乔俏说：“是啊，我已经通知开发部了。”
既然已经处理，还要多此一举汇报给他干吗。追人刷存在感不是这么刷的。严清越神色漠然地绕过她离开。
乔俏坐回椅子里，摸着下巴琢磨严清越刚才的反应。
和开发部的沟通卡在了“到底哪个副本地图”的问题上。等许久不见对方回复，乔俏耐心告罄。
安佳见她突然烦躁地拉开椅子起身：“干吗？”
乔俏说：“去趟开发部。”
开发部压根不见女职员，所以当回头看见戳自己肩的是个妹子时，男人怔得没注意她问了什么。
乔俏重复：“工号0737在哪？”
男人边上的男人帮忙指了个方向：“里面那个黄毛。”
等她走开，男人戳了旁边同事，同事又戳了下一个。她站到黄毛后面时，已经有很多双眼睛周旋在她身上了。
孟林超在跟黄毛说话，两人全神贯注讨论一件事。
不知孟林超之前说的什么，黄毛八卦道：“我懂了，你抢了你兄弟喜欢的女人？”
孟林超笑了笑：“别胡说，我这个兄弟看破红尘，对女人没兴趣，我追我女朋友是正当行为。从另一个层面上来说，我这是帮他忙。”
他们边上还有个人参与八卦事件：“我听你说的这个兄弟，该不会是测试部经理吧？就上次吃饭…”
孟林超终于从黑色电脑屏保中发现乔俏的影子，回头一脸懵逼地问：“有事？”
乔俏思绪被扯回：“我是负责神i测试的，刚才提交了副本bug，但你们的0737似乎不知哪是哪。”
孟林超转头瞪黄毛，黄毛盯着乔俏发呆。他照着黄毛后脑勺一巴掌呼过去：“还不快去接受指点！”
黄毛捂着后脑勺滚回自己的岗位：“劳烦你一下，小乔？”
他记得，刚刚和他沟通bug的工号昵称就叫小乔。
孟林超对乔俏说：“这小子刚进我组，对神i还不怎么熟。”
乔俏说：“没事。”
孟林超摸摸鼻尖，道：“神i辛苦你了。”
乔俏点头：“孟组长客气。”
孟林超瞥见旁边同事的两只眼睛望着乔俏傻乐，似乎还冒起了粉色泡泡。他又一巴掌招呼过去，若无其事继续和乔俏说话：“我和你们经理特熟，是老相识了，神i麻烦你仔细盯着。”
“我会的孟组长。”乔俏指导黄毛开地图。
－
往常下晚班走得最积极的人，此刻却还在坐在工位上没有动。安佳脚步迟疑。
“你不走啊？”
乔俏抿唇道：“还有一点没弄完，弄完就走。”
“外面太阳东边落的…”安佳嘀咕着离开。
不过两分钟，测试部散了个干净。乔俏正想抻个懒腰，经理办公室传来动静。
严清越出来了。
乔俏下意识站起，像学生报告老师似的：“经理你先走，我关灯就行了。”
严清越步伐稍顿，面上浮现些微纳闷，缓了缓才点头离开。
暮色降临，乔俏下楼拿了装着生活用品的行李箱返回部门。
洗漱完收到室友宋琳娜微信。
宋琳娜：我和他商量过了，以后他不会随便过来。
宋琳娜：没地方住就回来吧。
乔俏回复：不必了。
为了避免成为焦点，乔俏次日早上出去吃早餐，快八点半才从外面回来打卡。
ay今天早到几分钟，从茶水间回来问：“谁的行李箱？上面还贴着勿动。”
“阿姨的吧。”安佳照着小镜子心不在焉地说。
清洁阿姨上个月曾带箱子在他们部门茶水间暂时搁置。安佳的话并未惹起ay的怀疑。
乔俏头疼地按了按额角。
落脚的问题是暂时解决了，但不是长久之计。
现在是夏季，撑两天还好，可不洗澡终归不舒服。
总有一种走到绝境的感觉。深思熟虑个把小时后，乔俏微信找到莫从良。
小乔：帮我问问，你表哥那现在能住吗？
“小乔。”有同事喊她，等乔俏从电脑后冒头，同事才问，“你今天有工作要汇报吗？”
“没有。”乔俏摇头。
同事顿时一副苦瓜脸：“真的没有吗？”
乔俏不明白，经理有鼻子有眼睛的，又不是怪物，比na的脾气好多了，为什么要怕？
“别搭理那几个。”安佳小声告诉她，“他们自己能力不行，当然没勇气一个人做汇报。”
“狗腿子的逼格要高点。”ay坚定说。
乔俏噗嗤笑，还没说什么，经理的话音传来。
“a5，带着你的《格斗a5》反馈过来。”
乔俏：“……”
昨晚十点多《格斗a5》新开服务器崩溃，她收到客服消息时，还没睡觉。当然也没地方睡觉，就是窝在椅子里瘫着而已。
乔俏抱上资料和之前那位同事前后脚走进办公室。
还是依旧。
同事先做报告。
人走了，她再开始：“近期各大平台突然流行起了80怀旧风，a5玩家猛然增多。晚上十点钟是人最多的时候，服务器老旧支撑不住，我的建议是，趁今天下午叫开发部优化游戏代码。”
“a1－a5有几年了？”严清越操作鼠标和键盘，电脑上似乎正是《格斗a5》游戏。
他会的游戏挺多啊。
“十二年。”乔俏做过工作，“从游戏厅走到tv端，pc端，web端和手机端。”
“你觉得前景怎样？”
该问题有点超出工作范围。乔俏不知他问是何意，回答保守：“好像不是我该考虑的。”
严清越停下操作看她，直把乔俏盯得后背发毛。在乔俏想问我是不是说错什么时，他收回了视线看电脑，继续打游戏：“按你说的做。”
乔俏得令，一时没动。
严清越察觉她没走，又将目光放在她精致的面容上：“还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了。
a5什么时候能脱手？
她对格斗实在不敢兴趣。还有，经理真的不知道现在工作分配不均吗？
拿着一样的工资，很多人的项目都比她轻松很多。
a5和神i都是大项目啊。
手里的项目多虽然是好事，但她的精力也是真有限。万一为了顾及a5的工作，而忽略了神i就不好了。
经过一番内心挣扎，乔俏放弃提意见，微笑摇头。
看着她出门，严清越敛下眸子若有所思。他退掉电脑上的a5端口，进了邮箱，查看乔俏上次发来的职员资料。
目光在她所负责的项目《神之谕i》和《格斗a5》上顿了顿。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严清越目不斜视查看其他人的，抓过手机单手滑接听：“是我。”
“表哥。”莫从良打来的，听声音像刚睡醒，语气埋怨，“我给你发多少条消息了，你怎么都不理我。”
“忙。”
“哥你就编吧，你一个大总监有什么可忙的呀，交给下面的虾兵蟹将做啊。”
严清越捏住鼻梁，身体往椅子里靠：“有正事没有？”
莫从良说有，问：“能让我现在就住进去吗？”
严清越：“不能。”
不管莫从良还说什么，他便掐断了电话。
中午在食堂碰见孟林超，身边还跟了个黄毛。孟林超按着黄毛的后脖子要给严清越道谢，将昨天乔俏去过开发部的事情扯出来说。
末了孟林超满意道：“你这个下属不错，对神i很上心。”
严清越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是挺不错。
自己一开始并不看好她。
不过几次工作交流下来，她给他的印象算是最好。当然，除了要全方位追他这件事。
孟林超又说：“其实我之前就知道她，神i内测那会儿她参与过，还提交了几个有意思的idear，像‘你偷偷打量我’这个，就是她建议给我们的。”
严清越颇感意外。
孟林超回忆：“之前负责神i的不是她，我记得是个男的，也是个有经验的测试师，na说他对武侠不感兴趣，甚至有点讨厌，就提出给我换个人。”
严清越嗓音平静：“做这行的，就算对手里的项目不感兴趣，也不该以厌恶的理由拒绝。类似行为一旦发生，这个人就没有了上升的空间，一辈子也只会是个测试师。”
孟林超赞成点头：“听你这么说，你好像很看好小乔，不揽功，不争抢，和拾金不昧一样。”
“那是蠢。”严清越说。
孟林超：“……”
黄毛对小乔印象不错，见缝插针道：“组长，那个小乔可厉害了，嘴巴能说，打字也快，我根本就说不过她。”
孟林超哼哼冷笑，指尖点点桌面道：“你一个敲代码的，玩键盘玩不过人家，你没毛病吧？再这样你就赶紧从我组滚蛋啊。”
黄毛嘿嘿道：“我这不是嘴笨嘛，不知道发什么话怼她。”
“你还敢怼她？”孟林超拿刚点桌面的食指指了下严清越，“人家领导在这儿呢。”
严清越极淡地扯了下唇：“多有得罪的地方，不要放在心上。”
“哪有，是我自己笨。”黄毛有点摸不准眼前这个男人的脾气，怎么一会儿骂一会儿又维护。他忽然看见谁，眼睛亮了亮：“哎呦，小乔妹子来了。”
不远处的乔俏在ay那桌坐下。
严清越稍敛眸子。
“她可真好看。”黄毛脸蛋微红，情不自禁地抱住孟林超胳膊，撒娇地说，“我对可爱的妹子天生没有抵抗力，老大～”
孟林超笑骂：“瞧你那德行。想追人，你问过人家经理了吗？”
黄毛下意识看严清越，不等说什么，严清越的手机响了。
他扫一眼来电显示，接通电话起身离开。
“哥你就行行好吧。”莫从良语气哀求，“我实在太想你了，想快点和你住，一秒都不想和你分开。”
严清越说：“别恶心我。”
“我今晚要是去不了你家睡，我就去外面睡马路。”
透窗的阳光略微夺目。
严清越眸子被迫微眯，对这种伤害不了自己的威胁言论，他全当小孩子赌气，未有丝毫戒备心：“为什么非要今天住？”
莫从良心虚得底气不足：“我最近玩了款游戏，花好多人民币，但还是玩不过榜一，想请教你一下。”
“你朋友圈晒的那个？”
“不是那个游戏，那个我早不玩了，新入坑了一个。”莫从良没敢说自己玩的是ace的游戏。
“房间没收拾，不能住，你要来就自己收拾。”严清越抬腕看一眼表。
“自己收拾就自己收拾，今晚我就打地铺。打地铺再怎么样都比睡马路好。”
“呵。”严清越喉咙里溢出声不明显的嘲笑，不觉得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富二代宅男有能力自己收拾房间。他看好戏说：“随便你。晚上八点后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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