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临书院上十休二,第二日正好是书院放假的日子,林清羽借着生病的由头索性睡到自然醒,正好把前几日因为那任性兄妹两所缺的觉都给补回来。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即便不将帘子拉上,屋内也足够昏暗,正是适合睡觉的好天气。

    因着担心她的病情,璃书一大早便入宫来探望她了,可听漱玉说她还在睡,便去找了她的皇后姑母说话,她一边陪着皇后打络子,时不时的便要看一眼外面。

    “这都已经快午时了,清羽她还在睡吗?”

    “清羽姑娘如今正生着病,多睡些也是正常的,五姑娘再耐心等等。”桂嬷嬷面上带着笑,好意劝道。

    “再睡也不能睡这么久吧,也得用饭不是,我去叫醒她。”说着便将手里的络子丢给一旁的宫女,往林清羽的宫殿跑了过去。

    “五姑娘……”

    “让她去吧,棉棉也确实该起来吃点东西了。”皇后看着小姑娘风风火火的背影,轻笑着。

    ——

    “清羽,棉棉,快起床了,该吃午膳了。”璃书趴在林清羽的床边,耐着性子轻声唤她。

    听到声音的林清羽连眼睛也懒得睁开,瓮声道:“我不饿,让我再睡会儿吧!”

    “怎么会不饿呢?你都睡这么久了,再说,就算你不吃饭,也得喝药啊,你的风寒可还没好呢!”

    “不喝药也没关系,多睡睡也是可以好的。”林清羽翻了个身,将被子瓮在自己头上,闭着眼睛继续睡。

    “哪个混账与你说的?生了病都是要多喝药才能好得快的,快起来。”话落便要上手去掀她的被子。

    林清羽扯着自己的被子,迫于无奈转过头来睁开眼睛看着她,“是药三分毒,药也是不能多喝的,再说了,风寒就是一种绝症,无论喝药与否,都需得那些时日才能好,喝药不过是有助于减轻痛苦,可我这会儿并不痛苦,所以你还是让我继续睡吧。”

    说完她便又扯过被子将自己盖上,又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璃书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真的,假的?”

    林清羽自被窝了敷衍的“嗯”了一声。也不管外面的小姑娘又多震惊。

    风寒竟是绝症吗?

    “假的。”

    璃书闻声转过头去,只见萧晗靠站在门口,面上带着几分愠色,手里还端着一碗一看就很苦的药。

    她咽了咽口水,默默站到一边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知道他这是真有点生气了。

    “起来,喝药。”萧晗站在床边,看着她磨磨蹭蹭的坐起身来,心虚的不敢看他。

    他一早上被太傅抓着上课,这小妮子竟然睡了整整一个早上,早膳没吃,药也没喝,这会儿竟然还敢继续睡。

    “那个,景晗哥哥,我需要洗漱更衣,你……”林清羽心虚得很,面对璃书,她还能耍耍无奈,随便编个理由搪塞她,可萧晗却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他自诩为哥哥,有义务看管她,在她犯错时,也会板起脸来惩罚她,他生气时,她还真有点怵他。

    萧晗盯着她,沉默了片刻,直到林清羽脑袋低得几乎垂到了胸口,他这才开口道:“漱玉,进来伺候姑娘更衣。”

    一直候在门外的漱玉立即便带着人进来给林清羽洗漱更衣,萧晗则去了外间等候。

    “那个,我忽然想起来姑母教我打的络子还没有打完,我先去找姑母再学学,我先走了啊!”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呼!她才不要跟凶巴巴的表哥一起吃饭。

    林清羽洗漱好出来时,桌上已经摆了好几道清粥小菜,白白绿绿的,叫人看着就没有胃口。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来到萧晗对面坐下。

    桌上气氛有些低迷,林清羽愁眉苦脸的用完了一碗粥,又在萧晗淡漠的注视下,乖乖喝完了药。便借口着又困了赶紧躲回内室休息去了。

    萧晗颇为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你才刚吃完饭,先别急着睡,下午太傅那边还有课,晚膳的时候我再来监督你喝药。”

    “哦。”林清羽没什么底气的回了一声。

    随后萧晗便撩起衣摆起身离去。如今除了书院的课业,旬休日他还得去太傅哪儿学习治国之道,平日里皇帝也时有考校,也难得有什么空闲时间出去玩耍,因此皇帝听说太子时常偷跑下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等日后继承了大统,他怕是再难随意出宫了。

    林清羽在萧晗的亲自监督下,连着喝了四五日的药,见她确实不咳了,嗓子也不哑了,这才放过她。待她一起回书院上课。

    自开春以来,天气日渐回暖,山上的桃花开了不少,书院便组织了一场踏春行。

    书院每年三月份左右都会组织一场踏青,不拘男女,不论身份,只要书鹿临书院学子便可前往。

    除了一些赏花、插柳、放风筝等的玩乐活动,也会有一些作诗写文的笔试,书院为此还特意邀请当朝阁老或历届状元前来评比,叫书院准备惨叫科考的学生们跃跃欲试,即便不能博个彩头,也能在贵人面前刷个脸。

    林清羽回到书院时,寝室的桌上已经摆了一大叠这几日各科先生所留下来的作业。

    她略微头疼随手翻了翻,早知道就早两日回书院了。

    “清羽你回来啦?身体怎么样了,已经好了么?”从外面回来的璃书见站在屋子里的人,眼睛瞬间便亮了起来。

    林清羽如今被皇后收养在宫里,四日前她趁着旬休去看了她一眼,平日里要上课,便不大方便时常去见她,因此她完全不知道清羽今日会回来上课。

    “嗯,已经好了。”

    “真的么?”璃书有些不信,非得伸手上来测测她的体温,确定她没发烧了,这才放下心来。

    林清羽浅浅笑着,任由她给自己测体温,可真是个傻姑娘,也不一定就是没发烧就是病好了。

    不过她也确实是已经好了,不然萧晗也不会放她回书院来上课。

    “这个时辰你怎么没有在上课。”这会儿本该在上算术课,璃书向来最头疼的便是算术课,该不是又逃课了吧,林清羽如是想着。

    “明日便要去踏青了,许多夫子都去溪丘山布置场地,碰巧叶夫子今日又身体不适,便没来上课,让大家自行安排了,我本来要去校场练习射箭的,想着回来换身衣服,刚好就看见你了。”璃书上前抱住了林清羽的手臂,略有些兴奋,“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去吧。”

    林清羽看了眼一旁堆成一座小山丘的作业,“不了,我还是去补我的作业吧。”

    璃书也同样瞧见了那一堆的作业,犹豫着开口道:“呃,要不我来帮你。”

    “你?”林清羽嘴角勾着笑意,挑了挑眉,这姑娘除了最讨厌算术课,第二讨厌的便是写作业,竟然会主动开口帮她写作业。

    “对啊,怎么,你不信我?”

    林清羽摇了摇头,微笑着道:“没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你我的字迹相差太大,只怕到时候夫子一翻开我的作业便知道不是我写的了。”

    璃书皱起眉头来仔细思考了一下,“也是,那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你放心去练箭吧,我自己可以。”林清羽推着璃书赶紧去换衣服,自己便打算独自去课室里补作业。

    因着明日便要去踏青,恰巧叶夫子又没能来上课,学生们兴奋不已,也没几个能静下心来学习。

    鹿临书院虽有安排寝室,且只两人一间,但寝室狭小,只放了两把椅子,一张小桌,因此学生写作业多在自己上课的课室或者明心堂。

    林清羽不喜人多,便没有去明心堂,来到扶桑堂的时候,教室里只坐了一个人。

    那人察觉到有人来,便将埋在书本中的头抬了起来,“你回来了。身体已经无碍了么?”

    “嗯,已经好了。”

    陆辞的位置就在她的后面,她来到自己的位置正要坐下,便见陆辞又递了厚厚一叠本子过来,“这是这几日夫子们将的课题,我稍微整理了一下,你可以先看看。”

    林清羽双手接过,“又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林清羽莞尔道谢,随后便开始认真补起了作业。

    扶桑堂的课业还很初级,于她而言也不难,但奈何数量多,她还是补到了傍晚才写完。

    再次抬起头来,陆辞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她活动活动了酸疼的手腕,正打算将作业收起来,便听见门口传来一道亮丽的声音。

    “清羽,你写完了吗?我们一起去用膳吧!我都快饿死了。”

    林清羽瞧着她满头大汗,便掏出帕子给她让她自己擦擦。

    待她擦完了汗,理了理衣襟,这才一起去食堂用饭。

    第二日是个万里晴空的好日子,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很是宜人,因着溪丘山离书院也不算远,书院便让大家徒步前往,也算是锻炼身体了。

    璃书从昨儿夜里便开始兴奋得睡不着觉,一大早便将林清羽从被窝里拉了起来,唧唧喳喳个没完。“听说今年陆监院还把去年的状元郎齐慕给请了过来。”

    “听说齐状元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身形颀长,容貌俊美,貌比潘安,一会儿咱们也去看看。”璃书两眼放着光,异常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去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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