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淡紫色的窗帘轻微浮动，帘子下面钻出一只灰扑扑的大胖猫，猫猫伸爪子勾了勾空气就被走到它身边的女人弯腰抱了起来。
“西柚。”
揉揉猫头，路艺径自来到电脑前坐下，空气中弥漫着薰衣草的味道，和清新的自然色设计十分适配。
她把猫放在腿上，时不时摸上两把，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笔记本屏幕。
被刻意放大的漫画人物连带着他所说的话都被她裁剪下来放入文档里面，鼠标向上一拉，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纷纷闪过。
拿起马克杯喝了口里面的咖啡牛奶，路艺突兀的笑了下。
有些时候人们会奇怪为什么女主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简直就好像和他们一样开了上帝视觉。
答案就在这里。
每次路艺穿越回来，都会第一时间截取漫画中人物的对话心理制作成档案，配合收集到的作者留言，边框旁白，设定集，以及某些言之有物的论坛大神的分析，她方能做到比谁都要先一步的掌握状况。
然后以此为基础，设计出来的女主才能让她活跃的身姿始终抓住读者的目光。
路艺慢悠悠的又喝了口牛奶，视线无意识的停留在漫画男主放大后的脸上。
老贼笔下的人物，哪怕不是男主都有一张美型的脸，牧首更是格外华丽贵气。
不论是正式典礼上鲜红色的教皇服，还是私下穿戴的普通教服，都能很好的衬托出他的貌美。
漫画中更是不吝啬的出现一张张令人惊艳的跨页大图，迷得弹幕里全是鸡叫。
“可惜……”她轻轻抚摸屏幕上的面庞，就像是在对那个人说道：“可惜我们之间隔着世界。”
不像是深入局中那般动情，抽离了情感回到现实中的路艺冷静且清醒。
动心吗？
不可能一点涟漪都没有的。
被那样一个人珍视，宠爱。
只是比起许诺给自己一个不可能出现的结局，不如，择定一个肯定能实现的短期目标。
她拿起摆在一旁的胸针，轻吻了一下上面的宝石花蕊。
“别怪我。”
……
尽管路艺在上一次碰面后就已经和牧首心照不宣，但值得一提的是，国王在那之后就再没有出现后，不得不佩服他的识趣。
一次谈话说服不了她，硬的软的都试过，她依旧无动于衷，这位伟大的王国统治者立刻就消除了自己的存在感，只有反抗军在城内肆虐。
大部分平民已经被转移到城外改名了的庇护所，教堂大部分主力都被动的被数量繁多的平民拖住了手脚，然而这么好的机会，那些贵族却仍然安静如鸡。
怪不得牧首会说他们是乌合之众。
路艺一个人走在王都的街道上，这里的每一块地砖都承受了至少上百年的风风雨雨，她记得自己自从来到这边儿，最常干的事就是用脚丈量这座城市的地面。
这个过程中，她的忙碌换来了王国上层的认可，专业负责的态度令平民尊崇感激，但是她始终没有归属感。
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她虽然是“女主角”，但却也是剧本中最不受控制的一个角色。
这样的“自由”不知是来源自她穿越者的身份，还是编写剧本的人的私心，反正她和王都中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
细细的雨丝从天空落下，最近都不是晴朗的天气，乌云之中巨蛇盘踞，它咬着尾巴每一次转动都意味着距离末日更近了一刻。
轮回。
是整个王国的轮回。
也是旧日的毁灭。
身处旧日的人没人想知道从他们的尸骸中诞生的新生事物到底是什么。
即便那可能是一个新的国家，但也可能是他们所不能接受的怪物。
恐惧，是如今蔓延在这片大地上最多的情感。
上到王室贵族，下到平民百姓。
他们都在恐惧轮回崩溃后的新生，所以他们希望诞生一个指明方向的希望。
只要有这个希望在，他们就知道新秩序中还有自己的位置。
这原本是牧首给她安排的角色，听起来就光明万丈，就像是……驱逐阴云的太阳。
可是这雨下的也太久了。
红衣的枢机主教在雨幕中奔忙，打趴下每一个暴/徒，那些趁着混乱作恶的混账东西被她一个个不留情的按在地上，只是她举目四顾，却发现已经没有人能帮她把这些人押进监狱。
……治安官也离开了这座城市。
末日到来，最后一只蚂蚁也逃离了巢穴。
“你不走吗？”
路艺把之前抓到的强盗捆成一团后丢到一边，自己一个人来到高处，静静的俯瞰着这座即将废弃的王都。
她没有回头，声音却飘进了来者耳中。
“你怎么不走？”
雨幕中压抑的色调中突然出现一抹金黄。
国王陛下来到她身边，手扶围栏，蓝色的眼睛望向街道的方向。
“我是这个国家的主人，‘她’崩塌的时候，我一定是陪‘她’一起死去的那一个。”
路艺不客气的道：“蠢，你活下来可比殉情死去有价值。”
“哈，别说我这个无能的人了，你呢？他难道没有对你说什么吗？”年轻的国王陛下摇摇头，对自己之后会拥有怎样的命运一点也不感兴趣，倒是反问起她来。
路艺闻言比平时频率更快的眨了眨眼，轻声道：“他承认了。”
年轻的国王陛下耸肩：“他也没必要否认，我们这些人都是他不曾入眼的蝼蚁，随他的心意摆放在固定的位置，一场大雨后死去再多的人，他也不会在乎，一如人不会去看脚下蚂蚁的尸体。只有你，才是他珍视的人偶。”
路艺：“现在才开始挑拨离间是不是晚了？是不是人偶我自己心里清楚。”
年轻的国王微笑：“可你真的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他操纵的丝线吗？这座国家已经是即将落幕的舞台，就算是女主角，要是还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只怕会和我这个无能的家伙一样，死在黎明来临前的那一夜。”
“……你真的很烦。”
少女不满的看向他，国王陛下再次耸肩。
“望您见谅。”
路艺压低声音，“你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国王陛下反驳：“就不能只是单纯的看他不爽，所以在他珍视的人面前说他坏话吗？”
路艺挑眉：“认真的？”
“人偶的喜怒哀乐受到傀儡师操纵，我也不清楚自己是怎样想的，但是只要是在你面前，我就感觉我的心灵比平时多了一点点自由。”
他指指自己的心口，眼神柔和，“你带来的变化有好有坏，但起码现在……我是受益者，我也能与你说更多的话。”
“作为一个国家的王，我发自心底的憎恨着那个男人，希望报应能出现在他身上……”
路艺没有回应，雨水打湿她冷清的面容。
国王陛下看着这副模样的她，无奈一笑。
“但你和我不一样，你爱着他，多可笑，那样一个怪物也能被人所爱。”
他幽幽叹了口气，“可作为一个人，我憎恨他的同时也怜悯他，我不清楚一个人活过了数百年会思考着什么，但当我知道他经历过不止一个轮回，那他恐怕已经放弃了思考。”
“这很可悲，他分明强大到无可匹敌，但这样的强大又是如此脆弱，就好像一滴露水，只要太阳升起就会在晨光中蒸发。”
路艺：“你看起来不讨厌他，这是在为他说好话吗？”
国王陛下淡定道：“仇恨比讨厌深邃，是的，我不讨厌他。”
路艺戏谑反问：“那是在为他说好话？”
金发的年轻人当场一抖，露出膈应到的表情。
“请不要恶心我。”
路艺勾起嘴角，阴霾的心情总算开始放晴。
“我对你们之间的纠葛没有兴趣。”
国王陛下颔首：“我知道他想让你成为救世主的计划已经被你拒绝了，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会为了我们这些人改口……”
“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路艺笃定道。
国王陛下静静看了她一阵，然后后退半步，展开手，姿态宛若向优秀的战士行礼。
“那就去做吧，在这个阴郁的雨天，若是有光出现，这也不失为一种结局。”
路艺冲他道别，转身向城市深处奔去。
雨中的王都像是一头衰老病逝的怪物，而她主动接近“他”，无所谓会不会被当做延命的食粮。
而这一次她不再去做无用功，不需要打发时间，自然没有再去理会那些暴/徒的理由。
她这次目标明确，直奔圣堂教会……那个人的方向。
光从她的裙角飘落，她从东方来，就像太阳升起。
国王陛下目送她的离开，感到身上的桎梏又一次勒紧了自己，他却只是一笑，发自内心的期待起来。
……
帝国论坛。
【这次……是刀是糖？】
楼主：
小心翼翼，我已经摸不清老贼的路数了，大概了解到牧首操控所有人的同时，又放任女主自由选择，而女主一直挺迷茫的，所以在废弃的王都除暴安良，但是今天那位金发的国王陛下一出，我又开始迷惑了。
请问有聪明的小姐姐为小笨蛋解决下疑惑吗？
1楼：
大概……就是迷茫女主遇上一位优秀的心理导师？
2楼：
建议放弃思考。
3楼：
不理解也无所谓，我们可以大胆的猜测一下后续嘛。
女主这不就要去见男主了吗？
所以这肯定是糖！
4楼：
3楼的逻辑真是简单粗暴（擦汗）。
5楼：
大佬们最近都很安静也没个人分析剧情，估计他们也在等漫画放出更多情报。
6楼：
快去看，菜猪出帖子啦！！
7楼：
卧槽？5楼你是会言灵吗？
8楼：
迷茫，我也不知道啊，我应该没有……的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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