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听到了什么传言吗？”格鲁尼亚教授温润的眼神停留在手中微微荡漾的茶水上,久久没有动作。
“如果您是指止痛剂的话，我确实听到了一些风声。”
格鲁尼亚教授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我并不希望我的学生被卷入被这样的事件中,但是你既然察觉了一些异动,就算我劝阻，你恐怕也会继续探究下去。”
盛微迟疑片刻,轻轻点头。
“你现在一共知道多少？”格鲁尼亚教授看向盛微的目光逐渐变得严肃凛然。
“新型止痛剂的源头可能和学院有关……”盛微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者更准确地说,很可能和奥菲娜有关。”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敏锐,”格鲁尼亚教授感慨着,放下手里的茶杯，“你的猜测确实是我们目前调查的方向，但是奥菲娜已经消失一周了，仿佛人间蒸发,学院至今没有她的下落。”
盛微不禁皱起眉,“就没有一点关于她线索吗？”
格鲁尼亚教授摇摇头，“止痛剂已经引起了多方势力的注意，学院、军部,甚至一些地下势力,现在我们只希望能尽快找到她,如果奥菲娜落入其他势力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从格鲁尼亚教授的办公室出来,盛微叫上红毛,“和我一起去一趟地下黑市吗？我想去调查有关止痛剂的事情。”
“走吧。”红毛爽快答应，“你这边有线索了？”
“我只是推测这个药剂和奥菲娜有关，但是她失踪了,下落不明。我想从止痛剂的流向入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一个多钟头后，盛微和红毛已经换了一身装扮，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地出现在地下黑市的入口。
“你从哪知道这个地方的？”红毛小心避开周围一个个看着就不好招惹的人，低声问道。
“之前为了找稀有矿石，从矿石商人那边得到的消息，”盛微拢了拢头上的黑色帽兜，“先进去看看吧。”
两人穿过人群，走进市场。
黑市里十分热闹，人潮涌动，但是并不算吵闹。
大多数人都只是在角落里低声交谈，达成协议后就迅速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偶尔有卖家和客人发生争执，也很快就有黑市的执法人员立刻赶来处理。
盛微和红毛绕过一堆奇奇怪怪的店铺，走到主卖药剂的区域。
盛微找了一家门面隐蔽，甚至没有挂着招牌的小店，径直走了进去。
在货架上快速扫过，盛微并没有发现疑似止痛剂的药物，她随意挑拣了几中伤药，去柜台结账。
“8590通用币。”老板懒洋洋地撇了盛微拿过来的几瓶药剂，随口说道。
盛微没有谈价，直接刷卡付账，在准备走出店铺时，看似不经意地说道：“止痛剂好像也快没了……”
随机转身回来，“老板，你这里有止痛剂吗？”
老板的眼神微闪，“是给伤者用的？”
“嗯，”盛微含糊道，“最近夜里痛得厉害，都睡不着觉，之前买的止痛剂也不怎么见效。”
老板从柜台下摸出几瓶常规止痛剂，“就只有这些。”
盛微面色不变，“多少钱？”
“8780通用币。”老板看她不差钱的样子，悄悄提高了报价。
盛微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照样直接付款，将药剂装好后，和红毛一起走出店铺。
在出门的时候，对着红毛说道：“你之前说的能搞到强效止痛剂那家，也订货吧，这点止痛剂用不了几天就没了……”
谈话声顺着微风飘进老板的耳朵里，他忍不住直起身子，“哎，等等。”
“怎么了？”盛微一脸不解地扭过头。
“客人您要是需要强效止痛剂，我这里也可以预定，”老板笑着搓了搓满是老茧的手，“那可是市面上最好的货。”
盛微迟疑片刻，问道：“你这边订货要多久。”
老板的眼睛闪着精光，咕噜噜转了几圈，比出两根手指，“两周。”
“你说的那家是多久来着？”盛微一副记不清楚的模样看向红毛。
红毛心领神会地接话道：“一周，那家一周就能拿到货。”
盛微一脸抱歉地看向老板，“不好意思啊，我们着急用药，等不了太久。”
眼看着盛微和红毛就要离开，老板是在舍不得轻易放过一个出手如此大方的主顾，咬咬牙喊道：“如果您不在意价格，我可以五天内拿到货。”
盛微背对着老板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转过头，“价格不是问题，只要能尽快拿到货，病人实在等不起了。”
老板不由得舔了下微微发干的嘴唇，比出一根手指，“这个价，您看行吗？”
“一万？”盛微试探道。
“这是一支的价格，用完保证伤患一天都不受病痛之苦。”老板打包票道。
盛微犹豫地看向红毛。
“这可是最新的止痛剂，用过的人就没有不夸的，”老板狠狠心，继续道，“您要是实在着急，我把另一位客人的货先匀给您，只要三天。”
“要不然就在这家订吧？”盛微向红毛问道，“这边的时间更快。”
红毛点点头，“行，就这家吧。”
盛微预定了十支的量。
老板喜笑颜开地收款，保证道：“您放心，三天后来取货，我一定把止痛剂好好地交到您手里。”
盛微和红毛离开了这家药剂店，走远后，红毛才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家店能拿到货？”
“矿石铺子的老板提过，黑市里，来头最大的就是这些不挂招牌的店，如果连他们都弄不到货，恐怕没其他人能搞到了。”
盛微漆黑的眼中隐隐有光闪过，“不过我也是去试一试，我这样的‘肥羊’，很难有黑市商人不下手。”
“接下来，我们只要盯紧那家店铺就行了吧？”
“不光是店铺，这个老板的行踪也得注意，他们不一定会在店铺交易。”
接下来的两天，盛微和红毛都盯紧了黑市的动静。
这家药剂店的老板每天吃住都在店里，并不轻易出门。
“够谨慎的。”红毛一身乔装，蹲在铺子不远处的角落里。
盛微轻声道：“毕竟黑市的管理者已经将这里完全纳入自己的管控之中，对于商铺老板来说，相比其他地方，呆着这里反倒是最安全的。”
不等盛微和红毛发现任何交易的线索，就到了交货的时间。
俩人和三天前一样的打扮，去了药剂店。
老板看到盛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您稍等，我去拿货。”
说着，就走进了店铺后面。
没一会儿，老板拎着一个并不起眼的小手提箱出来。
他将箱子放在柜台上，开口冲着盛微店方向打开，“您验验货，一共十支。”
盛微点点头。
老板合上箱子，往前推了推，“您收好。”
盛微从柜台上拿起箱子，老板又开口道：“要是伤患用得好，欢迎您再来光顾小店的生意。”
“自然。”盛微提起箱子走出店铺。
“奇怪了，他这两天也没出过门，除了几个散客，也不见有人送货上门，这止痛剂是怎么到他店里的。”红毛疑惑道。
“他一定有别的途径，店铺里可能有暗门或者暗道，为货物交易提供便利。”盛微小心地将手提箱放在她的红毛之间，避免被路人撞到。
“没关系，如果这个止痛剂是真的，在药瘾的作用下，一个‘病人’根本用不了几天，我们很快就会回去找他再次买货，时间久了，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盛微和红毛一起回到联邦军事学院，为了不引人瞩目，她不打算去实验室进行药剂检测。
幸好宿舍里也有她之前为了实验准备的简易仪器，虽然不如实验室的精密准确，但也勉强够用。
除了仪器检测，盛微还弄了几只小白鼠，每天定量给它们喂食止痛剂。
受伤的小白鼠在止痛剂的作用下明显缓解了伤痛。
但是肉眼可见的，它对止痛剂的需求一天比一天大，但凡喂食晚了或是剂量不足，就会发出痛苦的吱吱声。
仪器无法分析出药剂的具体成分，但是也检测出了它的成瘾性。
盛微看着检测结果，面色凝重，这个止痛剂的药性，比她预计的还要严重。
一周后，盛微和红毛再次找上了那家黑市里的店铺。
盛微急匆匆地冲进店铺，言语中隐含怒气，“你卖给我的药，伤患一天没吃就难受地不行，比没用药之前更加痛苦。”
老板抬了抬眼皮，“但是用完药，他就不痛了不是吗？”
“是不痛了，但是——”
“那就说明止痛药没问题，至于药物的副作用，我可不能向你保证。”
盛微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老板不急不徐地说道：“如果不是医师开的普通止痛药没有效果，你也不会找到黑市来，现在药有效果了，你又嫌弃它的副作用，我可没见过你这么挑剔的客人。”
盛微只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跳动，她捏紧拳头，就想摔门而去。
老板在她身后悠悠道：“上次的药，应该用得差不多了吧，不买新的吗？”
盛微的脚在地上狠狠摩擦了两下，才艰难地拧过身子，咬牙切齿道：“买。”
老板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要多少？”
“二十支。”
“二百万。”老板缓缓吐出报价。
“你疯了？”盛微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第一次是新客友情价，现在才是正常价格，你不要，多的是人抢着排队买。”
盛微眉心跳了跳，压着怒气道：“什么时候能到货？”
“一周。”
“我等不了那么久。”
“加急费五十万。”
盛微简直要被这狮子大开口气笑了。
老板却不着急，一副你爱要不要等模样靠在柜台后。
“行，二百五十万，我明天就要。”盛微厉声说道。
老板笑眯眯地朝柜台上的刷卡机偏偏头，“嘀——”盛微快速刷了一下卡。
“欢迎下次光临。”
走出店铺，红毛戳了盛微一下，“你演得还挺像，好像真的有病人急着靠止痛剂续命。”
“我是心疼我的钱……”盛微
走出店铺，只觉得一阵精神恍惚，眼睁睁地看着通用币从手里流走原来是这样一中感觉。
“而且我的小白鼠确实要靠它续命。”盛微看向红毛，“你这周不也在黑市盯梢，有什么发现吗？”
“还真有，”红毛得意地挑了一下眉，“我怀疑药后街的那家武器店，跟这个药剂店有关系。”
“你怎么发现的？”
“因为它们两家店饭点时的饭菜香味，三天里有两天半都是一样的。”
盛微的目光忍不住多落在红毛高挺的鼻子上。
红毛不自觉地摸了一下鼻尖，“你不要怀疑一个空着肚子的盯梢人员的敏锐嗅觉。”
盛微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笑意，“行，这两天重点关注那家店，不信他们漏不出马脚。”
夜深了，盛微和红毛在一家同时能看见药剂店和武器店的小摊边蹲点。
药剂店每天进出的客人并不多，与之相反，武器店可以说是黑市里生意最兴隆的店铺，每天来往客人无数。
这时，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瘦削身影引起了盛微店注意。
他夹在一片高大客人中进入店铺，跟他同一批的客人出来后过了一阵，他才走出店铺，迅速张望了一下左右，才抬脚往另一条巷子走去。
转身间，一缕褐色的微卷发丝从兜帽中滑出。
盛微的眼神顿住了，凝聚在那缕发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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