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这下，连前院的夫人小姐们听闻都坐不住了，干脆跑来前院看热闹。
只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夫人还在尬笑着陪着白家老太太，而白若娇早已经脸色惨白，扶着老祖母一脸委屈的神情。
楚家老祖母一来，就连白之义都得上前迎接，不情愿的喊一声岳母。
“你让开”楚老太太喝道，然后冲着白若盼招手，“我的外孙女啊，你可别哭了，你这是要心疼死外祖母啊”
“外祖母”想到在自己死后外祖母对自己的维护，甚至气到一病不起，没能撑过一年就去了的情景，白若盼终于忍不住，悲痛大哭起来。
方方正正的前院，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了。
陈瑶站在人群里，脸色铁青。
“好闺女，别哭了，外祖母心疼死了。”楚老太太忙不迭的给外孙女擦眼泪，道“告诉外祖母，谁抢了你的东西”
白若盼哭道“是陈姨娘，陈姨娘抢了外祖母送给盼儿的及笄礼，还转手送人了”她抬头望人群里看了一眼，果然，正院那群夫人小姐们都来的差不多了。
毕竟这种热闹，谁不喜欢看啊。
她抬手一指，“现在那套金头面，就戴在那个妹妹头上呢”
众人循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人群里露出个小姑娘惊慌的脸。
“我，我”小姑娘扶着手上的金簪，简直不知道如何是好。她原本不想凑热闹，还是被小姑姑拉过来的，可谁能知道吃瓜就吃到了自己身上。
楚家人也纷纷看过去，楚老太太脸色顿时不好了。她道“小姑娘，你戴的簪子，是谁送的”
那小姑娘目光一转，落到了陈瑶身上。
陈瑶恨不得咬碎了满嘴的牙，她努力挤出个笑容，道“这话怎么说的那簪子是我送的，但是这些簪子不都是银楼买的不过样子一样罢了。”
楚老太太看也不看她，只是对小姑娘道“小姑娘，你把簪子拿下来，看看最里面花朵深处，是不是有着楚家的款，还有一个盼字”
那小姑娘忙不迭的摘下簪子仔细翻看，随即脸色一变，“是，是有。”
楚老太太这才看向陈瑶。
还没等陈瑶说话，白若盼又哭道“不止及笄礼，还有母亲的嫁妆，都被陈姨娘送人了。小时候母亲经常带着我去看，说那些都是以后给我的嫁妆，我记得清清楚楚。”她说完，又指了几个人。
“她们，她们戴的簪子，璎珞，还有裙子上的禁步，都是我母亲要留给我的嫁妆”
那几个被她指到的女人纷纷变了脸色，连忙将首饰摘下来。这下能看到了，最隐藏的地方不止有楚家的款，还有一个凌字
她们把那些首饰摘下来，觉得烫手，又不敢随便放，只能捧在手中，满脸尴尬。心中更是气愤陈瑶不会做事，一个姨娘出的庶女，果然就是这么上不了台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之义的脸终于挂不住了，瞪着陈瑶怒吼。
陈瑶嘴唇直哆嗦，指甲已经切进掌心，却觉不出疼来。
“是，是楚凌之前当了的首饰，我，我看着精巧，便掏钱赎了回来。”
“开什么玩笑”楚家大舅舅冷笑出声，“我妹妹嫁入白家，十里红妆，手中铺面庄子无数，更别说还有压腰的银子。就算银钱不凑手，还有我们几个当哥哥的帮衬，什么时候她需要当首饰过日子了白家就是这么”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是别人看白之义的眼神都变了。
除非家里银钱不凑手了，那些出嫁的媳妇儿们才会偷摸的当掉自己的嫁妆首饰，为了维持家用。
可是楚家嫁女那排场，那长长的礼单，可让全京城的人津津乐道了好久，都羡慕白家烧了高香，竟然娶了这么个财神奶奶回家，以后吃穿不愁了。
可是陈瑶竟然说那是楚凌自己当了的首饰，这句话明摆着就是打了白家的脸
白之义愤怒的喘息，用力打起精神，对着周围拱手道“没想到我白家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实在对不住大家。如今是我白家的家事，还等”
“等什么等啊”镇西候被闺女戳了一下腰眼，嘿嘿笑出声道“亲家，这有什么好等的不就是几句话的事。到底是不是那把人家亲娘的嫁妆拿去送人了啊”
他这话说完，连永阳候府的人都难堪的不行。甚至还有几个要面子的夫人太太们都举起手帕把脸遮住了。
不是他们不想离开，是因为楚家呼啦啦来了一群人，硬是把大门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再加上镇西候帮腔，明摆着就是要把这个大瓜砸碎了硬往他们嘴里塞。不管你想不想吃，都必须张开嘴
白江穹突然往前一步，淡声道“这么说，我娶妻的聘礼，也尽数都是从母亲嫁妆里出的那些东西上，可都有楚家的款和我母亲的闺名。”
镇西候一听，道“哟，这么说，是楚家帮你下的聘，而不是白家啊哈哈，哈哈。亲家，这是咋回事啊你们白家娶我家闺女，不会一两银子都没出吧哈哈。”
这两声哈哈，简直就如同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的糊到了白之义的脸上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从接回来就唯唯诺诺不声不响的白若盼，竟然会在这种场合，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更是恨陈瑶做事不严谨，如今让人说出来，简直就是下他的面子
“混账，简直混账”他气的怒骂两句，却不知道到底再骂谁。
楚家老太太冷笑出声，道“白大人也不至于如此生气，我女儿走了十年了，外孙女长期养在庄子上，茹素了十年。两个外孙更是早早进了军营，更是没有什么花销。既然陈姨娘把我女儿留给外孙女的首饰都送了人，那老身不得不担心，女儿的嫁妆其实早就旁落他人之手了。白大人，既然这件事赶上了，那么我们查验一下女儿的嫁妆，你应该同意吧”
“这简直是胡闹”楚老太太刚说完，永阳伯不得不硬着头皮出面了，“今天可是白家女儿及笄的大日子，你们楚家未免也太没有分寸了吧”
“白家女儿及笄的大日子”楚老太太又笑了，她看向永阳伯，轻声道“白家就一个女儿吗为何我的外孙女盼儿一个月之前的及笄礼却无人问津难道她不是白家的女儿更别说”
老太太的目光划过已经摘掉簪子十分无措的小姑娘，落到了陈瑶身上，“陈姨娘都能把老身给外孙女的及笄礼送人，老身都不敢想象，这几个孩子如今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
众人的目光又落到了白若盼身上。
白若盼虽然是一身新衣，但是那面料款式早就过时了，一看就是压在仓库里许久没用的料子。更别说这姑娘明明已经十六岁了，却十分瘦弱，皮肤暗黄，一副吃不饱饭的模样。
“老夫人，”红缨作为白若盼唯一一个贴身丫鬟，又是从庄子上跟过来的，对自家大小姐的遭遇不要太清楚，“大小姐昨日晚上就没有怎么吃东西，今日一直等到现在，更是水米未进。”她说到这里，更是不由自主的哽咽起来。
楚老太太对红缨点了点头，再次看向白之义，“白大人，老身难道没有资格，帮着外孙女验看女儿留下来的嫁妆”
白之义努力咽下怒火，语气生硬道“岳母别忘了，这里是白家”
楚老太太微微颔首，道“确实，这里是白家，不是楚家。既然这样，那老身就不得不告上天听，白家抢占楚家嫁妆，宠妾，灭妻”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楚老太太简直咬牙切齿。
永阳伯脸色刷的黑了。
宠妾灭妻可是大罪，虽然现在他的庶女已经成了正妻，但毕竟前面还有一个。再加上这庶女做事实在是太小家子气，若真是让楚老太太告了御状，就算陈瑶是清白的，怕是也不清白了。
更重要的是，陈瑶并不清白
他看看楚家人，再看看一脸看热闹的镇西候，知道今天这件事绝不可能会看在他的面子上善了了。
陈瑶只是一个庶女而已。
永阳伯府内，可不缺庶女。
白之义脸色也不好看，他自诩清高，视金银如粪土，更是不去插手陈瑶管家的事。
而且，他现在又坐上了詹事府詹事的位置，如果被人告宠妾灭妻，那么他的前途就
可陈瑶背后又站着永阳伯。
他忍不住看向永阳伯，却发现对方低垂着头，不动声色。
这是不想管了
“拿来。”他对陈瑶伸出手。
陈瑶满脸惊恐，磕磕巴巴道“什，什么”
“钥匙库房的钥匙”白之义怒道“偌大的白家交到了你的手上，却闹出了这样的事把库房的钥匙拿出来，既然楚家想查那就让他们查我白之义行得端做得正，怕什么”
陈瑶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是，你行得端做得正，双手从不占金银。可是，可是偌大的白府不得她来操持她又没有多少嫁妆，这里里外外的银钱，礼尚往来
“钥匙”白之义怒喝
陈瑶黑沉着脸，对张嬷嬷摆摆手。
张嬷嬷连忙往内院跑，没一会儿捧出个盒子，那个盒子里，装的就是白家所有库房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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