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拉开衣柜门, 话语中罕见地带着怒气:“出来。”

    黛西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 怀里抱着的龙比她抖得更厉害。

    在清回家之前, 她就想起了自己的黑暗圣典和昨晚带回来的残页和手稿,翻来覆去都找不到, 最后发现圣典在清的桌子上。至于手稿,想想那道把她关在了房子里的结界也知道,清大概是拿着手稿去找原主人了。

    “我不出去。”黛西顽强抵抗。

    衣柜里挂着裙摆飘飘的连衣裙, 还有风格很可爱的蓬松的上衣。翻女孩子的衣柜实在不是什么好做法, 清甚至做不到伸手进去拽她, 只能站在外面和她僵持。如果这是他的衣柜, 他早就把人和衣服一起捣出来了。

    清倒是没想着要打她一顿,他只是想先把黛西拽出来,之后该怎么办还没有考虑好。

    这小姑娘也太难对付了。

    清叹了口气, 叉着腰问道:“真的不出来?你要在衣柜里吃饭吗?”

    一旦在吵架时画风一转, 提到日常生活中的事情,基本就代表着这架不用吵了。黛西松了一口气,把怀里抱着的龙放下, 推着它的屁股把它赶出衣柜。她慢慢悠悠地站起来, 活动着麻掉的腿, 赤着脚踩着自己的衣服走出柜子。

    在她跳下来的时候,清自觉地张开手臂接住她。

    被他抱在怀里的时候, 黛西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您不生气了?”她低下头在清的颈窝里蹭了蹭,这招一向很好用,被她那颗柔软的浅金色脑袋蹭过之后, 清往往就会心软许多。

    “生气。”清腾出一只手开门,扛着这个吃得越来越胖的重物下楼。

    黛西:“……”

    “可我总不能打你一顿来解气吧,黛西。”清被她蹭得从脖子痒到心,拉着她的后领把她扯开些许。“从你十四岁起,你的所有愚蠢行为,我要承担一半的责任。而更加不幸的是从昨天起,我就必须负全责了。”

    黛西干笑了两声,心想:这听起来真不错。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把黛西放在了餐厅的椅子上,清了清嗓子才继续道,“澈的实验成功了。”

    “她早晚会成……嗯?这个成功了,是什么意思?”黛西忽然惊醒了。

    是术式没有任何疏漏,只要不发生意外,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能完成实验?还是说……那一天比预期提前到来了一千多年,现在就已经……

    清避而不答,将刀叉和盘子一并递给她,劝道,“先吃饭吧。”

    黛西没有接过餐具,她蹬着地向后滑了一截,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跑。清放下刀叉一起追了出去,他没有阻拦黛西的意思,从他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起,他就知道了黛西要做什么事情。

    罩住了整座房子的结界已经被撤掉,黛西换了鞋子冲出去,沿着石子小路疯跑,跑着跑着干脆开始踩踏草坪了。但她冲出庄园之后忽然想起来,自己昨天晚上是被澈迷晕了带走,又迷昏了送回来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路该怎么走。

    清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掌,说道:“不用去那里了,跟我来。”

    -

    两个人在偌大的路易斯城里兜兜转转的,走得竟然是黛西最熟悉的那一条路。在黛西十五岁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会每天买一束雏菊花,从那破旧的黑色协会聚集地走去国都另一边的休斯顿河畔。她常常是在清晨的时候过去,偶尔睡过了头,可能会改到别的时间,但她是一定会每天去一趟的。

    这条路黛西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就算真的像清那样拥有长久得过分的生命,这条路与她无法回归的爱德华兹城堡也不会被忘却,而是永远镌刻在记忆中。

    这条路会经过爱德华兹城堡的西门,在快要靠近的时候,黛西就看见不远处有个人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离开了城堡。特拉维斯换了一身平民的装束,脸上还盖着只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他曾经就是这副打扮在路易斯的各个地方欠下了风流债。

    黛西眯起眼睛,确认那是特拉维斯无误,话语里充满着无奈:“他不是昨天才受了重伤?”

    “跟你一样,恢复力惊人。”清拉着黛西隐去了气息。

    他们外出的目的忽然就从寻找潼恩变成了跟踪特拉维斯。黛西现在的心情十分愤怒,她气哼哼地跟在后面,“我要看他又想去勾引哪一家的姑娘。”

    清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心想:为什么要用勾引这个词?

    黛西一直追在特拉维斯后面,眼睁睁地看着皇帝陛下进了一家花店。她远远地看着特拉维斯和花店的老板娘交谈,气愤地扭了一把大腿,怒道:“这个老板娘看起来能给他当妈。”

    清被她扭得痛哼了一声,抬起手就敲她的头。小姑娘的胆子越来越大,以前还只敢悄悄地趴在他颈窝里玩他的头发,现在已经敢对他动手动脚了。

    他本来想替特拉维斯辩驳几句,但想了想,还是决定让黛西用自己的眼睛看比较好。

    “你对年龄差距有这么大的意见吗?”他矮下身,捏了捏黛西的脸颊。“小姑娘,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黛西茫然地看着他,脸颊被扯拽着拉向两边,眼神

    澄澈又无辜。过了好半天她才明白清是什么意思,关于年龄差距这个东西,她有什么资格嫌弃花店老板娘年龄大?清的年纪恐怕要比她大上个一百倍都不止吧。

    “好吧,我是对外貌有意见。”她抓住在脸上作乱的手,在清的手指上吻了一下。

    男人那双银色的眼眸一瞬变得暗沉了些许。

    这时特拉维斯已经从花店里走出来了,他怀里抱了一束花,是平民经常会购买的送给爱人的白——在黛西说出这样的见解时,清的眼中已经带上了一丝鄙夷。

    不过这也不能怪黛西,她又不是在富裕的家庭中被呵护着长大的小公主,哪有时间去玩这些花花草草。她接触植物最多的时候应该还是在研究魔药的课堂上,对花朵的辨认也仅限于颜色。

    清爱怜地摸了摸少女的头发,耐心解释道:“黛西,白很多时候是用来摆在餐桌上装饰用的,皇室出身的人一般不会拿白来送人,因为见得太多了。特拉维斯如果要送花给人,大可以在爱德华兹城堡的温室里采,不需要出来买。”

    “那他为什么……”

    “他买的花是爱德华兹城堡没有种植的品种。”清拉着黛西的手,缓慢地随行在特拉维斯身后。“那是洛丽玛丝白,有些富有的人会将它种植在墓园里。”

    “洛丽玛丝的花语是,死的怀念。”

    而黛西是很久以后才知道的,洛丽玛丝既是赠予死人,也是赠予爱人。赠花之人因为对方的死亡,常怀悲伤,一生寂寞。

    走在前面的特拉维斯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捧着花束,怔愣地看着休斯敦河畔上孤独站立的人。

    黛西还在纠结着洛丽玛丝的意思,不留神就往前走了许多。在被清十分突然地推了一把之后,她一头撞在了特拉维斯的后背上。

    她回过头,满脸愤怒地看着慢悠悠地走近的清。

    而特拉维斯被她撞了这么一下,也没能回过神来,仍是呆滞地望着立于河畔的身影。

    “别看我,看那边。”清掰着黛西的脸,让她去看休斯顿河接近克里迪亚斯帝国边境的那一部分河畔。

    黛西十分不情愿地看过去时,蓝宝石色的瞳眸中,所有的不耐烦一瞬消逝。惊讶、期待与紧张,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点一点侵染了她的双眼。她下意识地捏住了清的衣服,躲在他背后,探出半个脑袋来。

    特拉维斯迈开步子走向河畔,他身体僵硬得很,似乎连腿都不会打弯了。

    面对着汹涌的河水,独自站立了不知多久的人回过头来。她浅色的柔软发丝在傍晚的风中轻轻摇动,从肩膀上滑下,半掩住白皙瘦弱、过于凸显的锁骨。她仍是少女的模样,年轻、漂亮,但那美丽的面庞上却挂着泪。

    她见到特拉维斯的时候,眼中划过一丝惊慌。

    时间似乎是不容易在克里迪亚斯帝国的现任皇帝身上留下痕迹,时隔二十年,他却好像除了发色变白了一些,就没发生其他的改变,一眼就认得出来。

    那些不愉快、充斥着悲伤和泪水的记忆还停留在脑海中,对她而言,那些都是不久之前的事情。爱情还在,可是撕心裂肺的悲伤和痛苦也在,惧怕也一样存在。但是随着特拉维斯走近,她却半步也没有退,因为她还有一定要问明白的事情。

    “我的孩子呢?”她的声音是非常软糯的,比外表更加柔弱。

    黛西咬着嘴唇,揪着衣服躲在清的背后。

    潼恩擦了擦泪湿的眼睛,问道:“我的女儿,我的卡洛琳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复习一下

    黛西的本名:卡洛琳·爱德华兹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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