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01
野战击败敌人对于吕布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尽管如今伦纳德“猩红领主”之名已经传遍了东部, 但自大的人总是有多，过分骄傲的人也总是很多。
他们总觉得先前失败的人太不行了，同样是贵族军队, 小荆棘堡的又能强到哪里去？只要不犯浑乱搞，先打上个十天半个月，接着开始谈判就行了。
一般打仗不都是这样嘛。
大家同是人, 战斗力差不多的，士兵的想法也差不多的。
日轮城的卢卡斯伯爵这么想到。
小卢卡斯的失败让卢卡斯伯爵有点意外，但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自己的儿子的想法太多了, 总是想干很多事。他有这份心是好事，自己年轻时候也和他一样, 总想干大事，想发展领地，想获得更高的地位……但是哪有这么容易呢？卢卡斯伯爵也努力过，挣扎过，后来放弃了，当个规规矩矩的普通贵族就挺好的。
因为自己不行，所以他觉得自己的孩子也是不行。
“你想的太不现实了, 你长大就懂了。”卢卡斯伯爵这样和自己的儿子说。
先锋军的失败, 卢卡斯伯爵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教训, 他赎回了儿子, 准备好好教育他一番。贵族哪有身先士卒跑到前面领军的啊, 躲在后面指挥多好。
结果没想到儿子居然对小荆棘堡赞不绝口。
他说小荆棘堡的军队非常厉害, 和布朗家族的军队一样厉害，他说小荆棘堡的指挥官非常擅长指挥, 我们不会是对手的, 继续打下去损失太大, 不如直接议和。
卢卡斯伯爵差点被自己儿子给气笑了。
他把自己儿子给关了起来，还直接拒绝了他要出钱赎回士兵的要求。
那些士兵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又不是骑士，不值得出钱去赎。
不久后，日轮堡的主力军队在日轮城外被击溃了。
前一天夜袭，厮杀到黎明时分后小荆棘堡的第二波军队开始进行追击和围剿，第二波军队是伦纳德带领的，他们晚上好好休息了，在第二天黎明时爬起来开始战斗，接替了厮杀了一整夜的吕布军。
日轮城的军队已经战了一晚上了，非常疲惫。
他们本来就不是小荆棘堡的对手，这么一来更是不堪。
伦纳德在混战中找到了吕布的身影，“奉先，我有问题想问，你现在方便吗？”
“可能有点小忙。”吕布将一个日轮城骑士抽飞到马下，说道。接着他将方天画戟挥了一个半圆将周围的几个骑士统统打到马下，旁边的小荆棘堡士兵立刻扑上去把他们控制住。“现在好了，领主大人有什么问题吗？”
这一幕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帅。
伦纳德笑着上前，说道：“我们将军队分为了三部分，夜袭的人与现在围剿的人一样多，镇守后方的军队最少。”
“是的。”吕布说。
“我们的军队本来就不如对方多，再这样夜袭和围剿的军队分开，如果对方足够厉害的话岂不是很不利？”伦纳德问。
“不能这样说。”吕布说：“首先一般情况下夜袭的人并不会太多。如果对方纪律严明的话夜袭顶多烧烧他们的帐篷，再杀一些本身就一般的士兵而已。像这种被夜袭就几乎崩溃了的其实是……至少在我的时代是不多的。”
伦纳德点头：“嗯。”
吕布继续说：“夜袭让对方慌乱想要弃营而逃，这时候对方的抵抗是一般的，最好的是在外面提前埋伏好士兵，等他们逃出营帐后再突然拦截，让他们更加慌乱，更加没有战意。要知道战意是很重要的，一心想要逃跑的士兵，战斗力可能都发挥不出三成来。”
伦纳德继续点头：“这样。”
吕布说：“而现在的情况，夜袭一整晚追杀投降的士兵其实没有对方总数的四分之一，到了黎明时分对方收拢残部就会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我们的人没那么多，也没那么强，毕竟他们在逃了一整晚后还剩下这么多士兵。在不远处就是日轮城的情况下他们可能会反扑一波。——而他们的确也这样做了。”
伦纳德恍然大悟：“这时候我们将疲惫的士兵换了下来，换上了精神饱满的士兵，他们刚刚起来的士气立刻就没了，他们会想，我们果然那么厉害，觉得我们没那么厉害其实是种错觉。”
“对。”吕布说。
伦纳德亲自经历了这场战斗，此时又听了吕布的讲解，感觉整个人对战争的理解通彻了很多。
这时候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沿途能看到一堆一堆俘虏被小荆棘堡的士兵押着回后方。
小荆棘堡的士兵在看到吕布和伦纳德后都停下来尊敬的行礼。
这些人都听其他人说过战争应该是怎样子的，残酷，血腥，死亡。一将功成万骨枯。
骑士们的骑士誓言核心是忠诚，核心是愿意为领主而死。
但他们的领主大人却成功地将此转换为：追随我你们会享受荣耀，不要为我而死，请为我而生。
“我会想方设法在保护你们每个人生命的前提下击败敌人。”在战争前，伦纳德这么和他们说过。
这一切都让他们非常感动。
不过回过头来伦纳德说：“恩……我想的最大的办法就是让奉先指挥战斗。”
咳。
……不过也的确很有效嘛。
敌人的主力基本都留下了，剩下的军队直接舍弃了繁华的日轮城，缩回日轮堡了。
伦纳德同军队走进日轮城，日轮城的自由民都在家里不敢出门，日轮城的政务官带着手下硬着头皮迎接伦纳德。
“不用过于担心。”伦纳德对日轮城的政务官说：“我不是为了战争而来，我是为了和平。”
日轮城的政务官面上堆着谦卑的笑容，但心里却一阵腹诽，当他没听到从半夜就响起的厮杀声吗？您把日轮堡的军队折腾了一整晚把卢卡斯伯爵吓得直接舍弃日轮城了，然后您说您是为了和平而来……
当然他表面上不敢说了：“格林子爵，我还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伦纳德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能劝降卢卡斯伯爵的话，我可以让你继续当日轮城的政务官。”
劝降？这话把政务官听得差点吓死。
不是议和么？怎么成劝降了？这位大贵族是想做甚……
“我……”政务官其实有心说我可以去劝降，然后也躲进日轮堡的，但他最终还是放心不下日轮城的人，他担心他骗了伦纳德，从日轮城逃跑后，伦纳德屠杀自由民泄愤，毕竟那猩红领主的名头还是很吓人的。
于是政务官最终放下了这个诱人的念头，说道：“我恐怕无法做到，子爵大人。日轮城的防守很牢固，而且里面有充足的粮食，我想卢卡斯伯爵更希望的是谈判议和。”他看着伦纳德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毕竟，也快要秋收了。”
秋收的确是个问题。
一般打仗在秋收时候都会停下来，因为青壮力要回领地秋收了，耽误粮食收成的话可是很糟糕的，领地上大批人可能饿死，贵族本身也不会很好受。
所以政务官才这么说。
日轮堡粮食足够多，所以可以守很长时间，而您要回去秋收，所以您没有时间逼迫对方投降。
但是，这对于伦纳德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因为伦纳德手里的军队几乎都是专业军队！不是拉出去打仗服兵役的农民和农奴！
即使领地上的劳动力稍微有些不够，但蔡伦的农具也完全可以弥补这个问题。
“感谢你的提醒。”伦纳德笑着说，“不过看起来，你的政务官位置保不住了。”
先前伦纳德说了如果政务官劝降卢卡斯伯爵的话，以后还让他做政务官。
对方拒绝了，伦纳德便说了这样的话。
那个政务官只觉得伦纳德太过于自信，所以也没说什么。
政务官是在乎自己的命，但这时候也不能巴结着伦纳德，和他说卢卡斯伯爵一定会被打赢的。
一是他还没不知廉耻到这种程度，二是他觉得伦纳德迟早要和卢卡斯伯爵议和，到时候日轮城还是卢卡斯伯爵的，他这时候说了伯爵大人的坏话，指不定被左右给捅上去。
政务官回了政务大厅，约束手下的人这段时间都躲在家里。
日轮城的事务官主动求见了伦纳德，说了一堆恭维伦纳德话，同时也说了一堆卢卡斯伯爵的坏话，他觉得这是他上位的机会。
“我可是很喜欢你这种人的。”伦纳德笑着说：“放心吧，战争结束后我会把你放到合适的位置的，绝对比现在的位置更合适。”
日轮城的事务官大喜过望：“好的，子爵大人！我愿意为子爵大人全心全意的效劳！”
“嗯。我相信你会的。”
日轮城的事务官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可日轮堡……”
“别担心，卢卡斯伯爵现在不过是溺水之鼠罢了。”伦纳德望着外面的天空，说道。
02
伦纳德早就制定了攻打日轮堡的策略。
他和吕布讨论了，吕布觉得他的方法也可以。不过吕布纠正了一些细节部分。
“领主大人越来越厉害了。”吕布说。
“哈哈哈，但愿如此。”伦纳德说：“我以后如果真成为一个出色的指挥官，第一个要感谢的就是你啊，奉先，你真是把我手把手教出来的。”
吕布有点不好意思：“也没有手把手。”
伦纳德笑着握住了吕布的双手：“喏，这不就是手把手吗？”
卢瑟福学士正巧进来：“领主大人，俘虏从晚钟镇回来了……啊——啊？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你这鬼叫什么。”伦纳德说，他很自然地松开了吕布的手。
卢瑟福学士看到伦纳德表情如常：“……所以您刚刚是在做什么。”
“拉手手。”伦纳德说。
卢瑟福学士：“……”
吕布：“……听起来真怪。”
03
颇为有趣的小插曲过后，战争继续。
先是‘四面楚歌’。
《猩红领主》这首可怕的歌日夜不停的在城堡外面响着，让守军战战栗栗。
以前听到这首歌只会觉得这领主挺残暴的，不过残暴出一种酷炫感来。
事不关己的时候，只觉得什么伏尸百万，血腥杀神的描述轻飘飘的。
但现在这样的人是自己的敌人。
仔细想来，令人通体生寒。
在吟游诗人大肆演唱歌曲的中途当然也有攻城，两边弓箭手对射。
小荆棘堡这边装备齐全，当然没伤几个，但日轮城的弓箭手就没那么好运气了，即使有掩体也伤亡不少。
——两边的武器装备差别有点大。
这一切都让日轮城守军更加心惊胆战。
卢卡斯伯爵干脆命令说别对射了，直接藏在房间里得了，反正对方又不可能直接爬上来。
吕布每天率领士兵来挑衅，日轮堡一概不理。
日轮堡的士气一天天下降着。
伦纳德看到时间差不多了，就派出了此前已经投降的俘虏，让他们在城堡外大声劝降，大声说格林子爵是多么的好，善待自己，一个俘虏都没有杀，都好吃好喝得供着。说格林子爵的目标只有卢卡斯伯爵，如果卢卡斯伯爵投降的话他就立刻停止战争。
这一冷一热，日轮堡的士兵此时已经动摇成一坨了。
有些人甚至想着要不自己偷摸把卢卡斯伯爵绑了好了。
卢卡斯伯爵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召集士兵，告诉他们，士兵的第一要务就是忠诚，你们现在动摇，甚至对我不敬的话，格林子爵也不会善待你们的，没有一个贵族会相信背叛过自己主人的士兵的。
不得不说卢卡斯伯爵的这话还挺有效的，他的确是个比较有脑子的人。
次日，攻城正式开始。
一开始日轮堡的士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因为他们早就不和小荆棘堡的士兵对射了，小荆棘堡的士兵接近城堡他们也不管，他们就没有意识到对方会攻城。
失了先机，护城河上架起了浮桥，日轮堡的士兵才开始手忙脚乱的射箭，扔石头。
这里要说一个比较凑巧的事情。
这时候城堡的护城河一般都是一条粪河的，因为城堡的排泄物很多都会倾倒进护城河里，这也客观造成了攻城困难的事，毕竟让士兵淌着粪河过去是个很可怕的事。
但是卢卡斯伯爵看了干干净净的晚钟镇，看了小荆棘堡清澈的护城河后，就决定把自己的护城河也整治一下了。
现在正好就便宜了伦纳德。
04
日轮堡的士兵木然守城，他们只希望秋收能快点到，希望小荆棘堡的士兵赶紧回去，这样他们就不用受这种折磨了。
他们的家人大部分住在日轮城，卢卡斯伯爵直接把日轮城让给了小荆棘堡，他们也很担心自己的家人。
“那，那是什么！”一个日轮城士兵惊恐地说。
“那……”
“天呐！”
他们远远地看到三个庞大的器械在向这里移动，底部是六轮的车，整个器械像盘旋而上的堡垒，器械的总高度已经超过了城堡城墙。上面已经战满了小荆棘堡的士兵，此时正以缓慢的速度向这里移动过来。
日轮城的士兵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如果一旦让这庞大的器械靠近日轮城城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就是中国古代战争的传统攻城器械了，云梯。
形象一些的名称的话就是云梯车了。
云梯车移动得速度挺慢的，但是它的出现对守城士兵造成的心理压力却是巨大的。
他们几乎魂飞魄散，有的直接扔下手中的弓箭跪倒在地上，开始乞求神灵。
有的茫然地和同僚对视，眼里流下泪来。
伦纳德用望远镜看着守城士兵的模样，满意点头：“他们彻底崩溃了。”
吕布感慨：“我守城看到这种玩意儿我也崩溃。”
伦纳德大笑，他骑马上前，大声喊道：“降者不杀！”
听到他声音的士兵喊道：“降者不杀！”
声音传递，所有小荆棘堡的士兵都喊道：“降者不杀！”
这声音震耳欲聋，唤醒了守城士兵的神智。
他们纷纷扔下手中的武器，不顾旁边的长官，大声喊道：“我投降！”
在城堡内的卢卡斯伯爵震惊地看着超过城墙的云梯，失手打翻了自己珍贵的瓷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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