伫立在荒山之中的古堡,宽敞而又宏伟。 

 古堡内巨大的琉璃水晶灯从中央垂落,耀眼的光绚烂的像是一场幻梦。 

 暴雨还在下,只不过室内一改之前的死寂,变得有些嘈杂,就像是在经历着一场劫后重生的狂欢,以至于无人发现古堡内诡异的装潢。 

 那是沉闷的黑与艳丽的红交织,是极致扭曲的碰撞。而另一侧,大厅内无人问津的古老黑檀木钟,正调子古怪的摆动着。 

 自光亮起的那一刻,祁慕白就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头顶刺目的光让他的眼睛变得刺痛,就连眼前好不容易看清的景象都变得模糊起来,他抬手遮挡,漂亮的一双眼睛半眯。 

 然而这种情况,正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加剧,这会就连放在眼前的手都快看不清了…… 

 他的眼睛果然是在雷劫之下受损了。 

 这下好了,还成了半瞎。 

 这事若放在修真界,祁慕白大不了回老窝用他那堆天才地宝养着,可现如今别说天才地宝了,屁都没有一个。 

 第一次变得如此虚弱,让祁慕白的心情说不出的糟糕透顶。 

 他刚打算找个地方窝着,冷静冷静脑子,身侧的少年就醒了过来。 

 渡川‘呸呸呸’了几口,将堵在嘴里的一团抽出,“你这……这是往我嘴里塞了什么? ” 

 这布团里的味道,混杂着一股子肉类腐烂而散发出的恶臭和血腥,就像是…… 

 祁慕白朝着瘦子的尸体看了一眼。 

 渡川捂着胸口,差点吐出来。 

 祁慕白一副‘你要是敢吐我身上你就死定了’的表情,凶神恶煞的,吓得渡川又默默的咽了回去。 

 有人同他一起难受,祁慕白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些。 

 “哥。” 

 祁慕白的肩膀突然被渡川拍了拍,他微微侧目,就听见身旁的小子抖着嗓子出声,“哥……哥好像……就剩我们了。” 

 什么? 

 四周安静的出奇,祁慕白这时候才发现,其余的主播已经在他们刚刚说话的时候,挑好了自己要坐的位置。此时面前长桌前的位置仅剩两个,一个王座,一个普通座位。 

 渡川在两个座椅上来回看了看,有些拿不准的仰头询问出声,“哥,这要怎么选?” 

 祁慕白:“不知道。” 

 渡川:“………………” 

 祁慕白没有说话。 

 他是真不知道。 

 整个修真界的人都知道,韶华仙尊的手臭的要死,像这种极限二选一的问题最好不要来问他。 

 换成以前,这玩意就算是有问题他也能抬抬手化险为夷,现在…… 

 看命吧。 

 祁慕白挑眉,“我其实更想知道如果不选会怎么样。” 

 祁慕白的话音刚落,一道阴冷的视线就突然落在了他的身上。 

 那眼神里带着一股子打量与兴味,祁慕白几乎不用猜也知道是哪个鬼东西在看他,他朝着管家的方向看了一眼,在近乎失明的视线里看到一个身姿颀长的虚影缓缓的走来。 

 渡川快疯了:“哥……哥您是祖宗,祖宗您要不还是挑一个吧……” 

 看把孩子都吓成什么样了。 

 祁慕白挑了挑眉,“行吧,我挑。” 

 渡川长舒了一口气。 

 这一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 

 无人问津的王座和唯一的一个普通座位,二选一,他们在等着他做选择。 

 【当前直播间观看人数:50】 

 【王座是坑吧,感觉这个时候就是妥妥考验人品了。】 

 【依照刚刚的情况来看,白白还是很照顾渡川的,我赌他会选王座,把另外一个留给小崽子。】 

 【这个时候人情能当饭吃吗?这可是生死选择,白白一定要选普通椅子!】 

 【他要是选王座我就决定粉他了。】 

 直播间外的观众议论纷纷,直播间内祁慕白眯着眼睛,抬手指着身前的椅子问出声,“普通椅子……就是这把?” 

 还以为能有多大能耐,谁知道也是个贪生怕死的。 

 众人嘁了一声,移开的眼神里多了一丝鄙夷,就连安塔列都抽回视线,盘算着自己眼前的事情了。 

 倒是渡川没有什么表情,在他看来,刚刚是祁慕白帮了他,现如今就算是首位的那把椅子真的有问题,礼尚往来,他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渡川点了点头,“就是这把。” 


    
 祁慕白拍了拍椅背,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渡川:“哥你走错了!” 

 祁慕白:“没走错。” 

 “哥……” 

 渡川想伸手去拉人已经来不及,祁慕白走了过去,一掀衣袍坐在了上首王座之上。 

 大厅内,琉璃水晶灯下璀璨耀眼,坐在王座上的白衣仙君半个身子映在光里,而另外一半藏在黑暗里,他垂着眸子,手指一寸一寸的摩挲着鎏金的扶手,暗色的光影之中祁慕白看上去像是山间雪,衬的那精致的眉眼越发的清贵疏冷。 

 【我说什么来着,白白一定会照顾小崽子选择这里的,呜呜这是什么该死的爱情(bhi)】 

 【只有我一个人认为这椅子跟小白好配吗?】 

 【楼上附议】 

 【楼上附议】 

 在祁慕白看不到的地方,直播间的观众正在稳步上升,很快就突破了100人次观看。 

 【恭喜主播达成百人观看成就】 

 眼睛的刺痛感在祁慕白远离光线之后一点一点的减退,他长舒了一口气,才稍微有精力去思考一些问题。 

 现场如果按照安塔列的推算,选错椅子的人是要倒霉,可就在刚刚他查验了两把椅子,却都未在上面发现任何的不妥。 

 那么,到底是椅子有问题,还是,选椅子的人有问题? 

 现如今场上只剩下唯一一把椅子了…… 

 与此同时,安塔列身旁坐着的一个刀疤脸提醒出声,“安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运气真好,便宜他了。”安塔列握着杯子看着渡川冷嗤了一声,“看样子那小子必死无疑了。” 

 渡川看着眼前的椅子,咽了一口唾沫。 

 祁慕白单手撑着下颚,手指在脸颊上不疾不徐的敲了敲。 

 他似在思索,以至于漂亮的一双眼睛低垂,让人看不清那眸底的光色。 

 在渡川的手眼看就要碰到椅子的同时,祁慕白终于抬眸,叫了一声对方名字,“渡川。” 

 渡川回头,“哥?” 

 在众人的视线里祁慕白站起身,“我跟你换。” 

 管家提醒出声,“客人选定的椅子不可更换……” 

 “我选了吗?”祁慕白将发带扯下,雪色的发带在修长的指尖缠绕了两圈,抬眸打断了管家的话,“哪条规则说客人坐下就是选定了?” 

 隔着一条长桌,管家的笑意更深。 

 没有反驳,那就是赌对了。 

 祁慕白放在桌子上的指尖微微拢起,雪色的发带因他的动作而在皮肤上绷紧,衬得那指尖越发的白。 

 管家将手中的刀插在面前的桌子上,一步一步的走到祁慕白身前。 

 “好。”他目光微垂,从祁慕白的指尖扫过,“现在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两把椅子,你选哪个?” 

 在管家的注视之下,祁慕白将缠绕在指尖的发带绑在那双漂亮的眼睛上,发带随风拂动,尾端从手中轻拂而过。他抬眸,视线落在祁慕白的背影上,抬起的手指微曲。 

 祁慕白看不见,渡川上前扶了人一把,“你眼睛……” 

 祁慕白:“光太亮,刺眼。” 

 渡川:“……” 

 果然,贵人都讲究。 

 渡川哦了一声,将人带到那把椅子跟前。 

 祁慕白将面前的椅子拉开,拍了拍椅背,“我选这把。” 

 众人:“?????” 

 现在明显是仅剩的那把椅子有问题,这人找死不成? 

 管家:“确定?” 

 祁慕白:“确定。” 

 管家:“客人一旦选定,将不做修改。“ 

 渡川一把握住了祁慕白的手,冲他摇了摇头,“哥,这明明是我……” 

 祁慕白偏头一笑,“你信我吗?” 

 这个直播间里,他唯一能信的恐怕就是他了。 

 渡川冲着人点了点头。 

 祁慕白拍了拍渡川的手,“那就按我说的做,去吧。” 

 渡川拗不过他,在祁慕白的坚持下,他走到那首座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果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祁慕白挑眉。 

 渡川攥紧了椅子的扶手,就连坐在不远处的安塔列都饶有兴致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既然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却偏要闯。 

 非要找死,那就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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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祁慕白面上却没有丝毫惧色,他反倒十分随意的将椅子拉开,掀袍坐了下去,“我决定好了,就选这把。” 

 “墨菲斯公爵十分好客,但公爵夫人呢,却十分讨厌公爵将这些客人招待到家里。夫人她时常会觉得他们很吵,以至于她总喜欢喜欢跟这些客人做一些恶作剧……” 

 管家边说着,指尖边在椅子上跃动,低沉的嗓音优雅的动作,指下仿佛是弹琴,口中是在说着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管家吐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屏住了呼吸。 

 看来,选椅子这个事情就是公爵夫人的恶作剧,而这个恶作剧,他们没有一个人知道结果…… 

 视觉被剥夺,其他的五感就会变得更加地清晰,祁慕白靠在椅子上,只觉得周身被一道冷气环绕,那股子说不上来的感觉随着管家的靠近再次从心头之上涌出。 

 祁慕白皱紧了眉头,稍显烦躁的出声,“你要不要考虑说快点?” 

 他现在十分想知道他猜测的结果是不是正确。 

 管家挑眉,“不考虑。” 

 祁慕白:“我很急。” 

 管家:“等着。” 

 祁慕白:“…………” 

 管家见人总算是老实了,刚要继续说,祁慕白突然出声,“那要不你说的声情并茂一点?” 

 听的干巴巴的仿佛是在照本宣科。 

 管家:“………” 

 身侧突然没了声音,祁慕白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气死了。 

 祁慕白:“那个,你……” 

 冰凉的手指突然抵在脖颈的动脉上,祁慕白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着那人的指尖稍稍用力,一股子危险的气息逼近,要害被人捏在手里祁慕白不得不跌靠在身后的椅子上,脖颈微微向后仰。 

 管家的指甲从祁慕白的喉结滑过,看着面前冷峻的仙君面上出现一丝裂痕,他俯身靠近低语出声,“选错椅子的客人是要受惩罚的。” 

 祁慕白勾唇一笑:“所以选椅子什么的都是放屁,结果是看人对吗?” 

 他就说,他手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管家手下稍稍用力。 

 如鹄的脖颈暴露在365度毫无死角的摄像头下,祁慕白的直播间炸开了锅。 

 【这是我们不付费能看的吗?】 

 【窝草!窝草!这个npc能处!】 

 【求再给我多看一点……】 

 【斯哈,我想知道什么惩罚。】 

 “看来,我是猜对了。”祁慕白打掉了管家的手。 

 在对方有那么一刻迟疑的同时,祁慕白扣住对方的脖子,将人抵在了椅子上,“现在,我可以宰了你。” 

 要害被制,管家似乎并不是很在意。 

 他望着祁慕白被白布覆着的眼睛,反倒是唇角的笑意更深,“好啊,你来试试。” 

 祁慕白的手用力,却是猛的抓了一个空。 

 这鬼东西趁他瞎就跟他玩捉迷藏。 

 想到此前对方神鬼莫测的身形,祁慕白干脆又坐了回去,“你当我傻?” 

 是他抓鬼还是鬼钓鱼呢? 

 管家轻笑了一声。 

 祁慕白回嗤了一声,突然他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那声音密集,让人头皮发麻。 

 祁慕白刚想动作,只见那从椅子四周长出的藤蔓将他牢牢的绑在了椅子上面,他越挣扎,藤蔓就会越收越紧。 

 麻了,毁灭吧。 

 他折腾累了。 

 管家看着面前的人,弯了弯唇,“这回,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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