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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历史的长河中,曾出现过这样一群法师。他们拥有着强大的光与暗的结合力量,却只有少数人能将这种力量转化为攻击力。他们便是强大又神秘的星辰法师。 

 “预言师利用这种力量来获取未来的景象,他们观察未来的动向,用自己的方式选择如何指引历史按着正常的轨道行进; 

 “创物师则可以利用这种力量来创造违背世界规律的东西——那些天生就附着着魔力的人造的物品: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用人的力量所制造的物品,是无法拥有魔法之力的,除非在制造过程中使用魔法矿石做材料——但对于创物师来说,就算只是随手制作的东西,都附带着魔力。 

 “而唯一能将星辰之力运用于攻击法术的星辰法师,无一不是他们所在时代最伟大的魔法师,他们的力量强大到可以毁灭天地,所以又被称为毁灭者。这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便是五位圣战英雄之一的大魔导师玛法塞丽亚·萨安。” 

 这段话印在紧挨着扉页之后的书页上。艾达仔细地把它读了好几遍,还是有些疑惑。 

 按照它所说的这些法师分类,艾达最熟悉的应当是创物师。大陆上最著名的工匠中,五个有四个都是创物者,拥有着将平凡的材料赋予魔力的力量。这种力量不是将咒语刻在手镯上再填入魔法凝胶,而是将铸造师本身的魔力倾注于造物之中,使之拥有魔力。 

 除了创物师,另外两种法师艾达就没有见过了。预言师的故事她听过,不过那更像是神话传说里的人物。会将预言用诗歌的形式召告天下,然后引发战乱——艾达一直以为那都是掌权者或叛逆者耍的计谋。 

 摇了摇头之后,艾达又翻回了扉页,读了读玛法赛丽亚人像下方的生平贡献: 

 “玛法赛丽亚·萨安对魔法界有着巨大的贡献,她的魔法研究成果造福了一代代后人,其中,记忆幻境和禁魔场在教育领域的应用,极大地优化了魔法的学习流程,她还为法兰皇家学院提供了大量珍贵的古代魔法书籍和卷轴,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学院培养了大量优秀的法师。去世前,玛法赛丽亚对魔法的领悟程度已达到巅峰,为免这些研究成果失传,她将毕生所学记录在了三块法石上并妥善保存,为魔法界做出了最后的贡献。” 

 难怪法学院要用玛法赛丽亚的名字命名…… 

 艾达心里想,她真的是位了不起的人。 

 是不是所有的星辰法师都像她一样厉害呢?艾达看着图画上的玛法赛丽亚陷入了沉思: 

 书上说星辰法师拥有足以毁灭天地的力量,艾达还是相信的。魔法在艾达的眼中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可能性。当年对抗邪恶君主利泽尔的战斗中,玛法赛丽亚不知展现过多么强大的实力。但她身边的那只大鸟又是什么呢? 

 艾达的眼前又浮现起了当时的情景。她开始猜测眼睛上的记忆会不会就是玛法塞丽亚的,而自己手腕上的测距眼,又会不会是那只大鸟的眼睛呢? 

 想到这里,艾达忽然自嘲地笑了:这怎么可能呢?玛法塞丽亚身边的白鸟,就算眼睛被制成了测距眼,也没可能被自己从学校的小店里以这么低的价格买到。 

 她又翻了翻那本书,没有再找到其他有用的信息。于是她合上了书本,把它放回了书架上。 

 时间已经不早了,艾达感到饥肠辘辘,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饭。 

 下午晚些时候还有课,艾达不得不离开了图书馆。走出大门的时候她还在思索着那天晚上的事情:白鸟,法师,还有黑衣的少年。 

 他到底是谁呢?让她既思念,又悲伤。 

 走在图书馆前的广场上,艾达注意到这里和她进图书馆前有了些不同:广场中央的圆形区域被魔法处理过,足足高出周围的地面将近一米,周围站着几名土系法师,正在调整它的高度,还有两名侍从教师在附近,操控着测距眼计算场地数据。 

 广场上还聚集了许多高年级的学生,他们将广场边缘的空地划分成了三大块,又将这些区域分成了数个小区,不少侍从正在这些小区内绘制魔法阵,或蹲或跪,画得格外认真。 

 看得出来他们是从午饭后开始忙的,所以工程只进行了个开头,艾达一开始还奇怪他们在做什么,但很快,人们高声的指挥还有那些站在一旁休息闲聊的人给了她答案,他们这是在为毕业生们的终年测验准备场地。 

 艾达很快被这氛围感染了,想想不久之后将有机会看到毕业生们高水准的对战,她隐隐的有些激动。人就是这么奇怪,在战争肆虐的时期,人们期盼和平;但当战争平息,和平来临,许多人又会抱怨平淡的生活——没有战场,便在比武场上一较高下,没有危险,便去危机四伏的野外冒险。 

 也许对于身怀绝技的人来说,纯粹的和平反倒是他们人生的坟墓吧。 

 从肚子里传来了古怪的声响,一旁的两

    名高年级生朝艾达望了过来。艾达脸上一红,连忙从广场撤离,朝最近的食堂走去。 

 “那个女孩,是不是开学那天弗雷亚家的那个?” 

 图书馆的四楼窗口,莱莫瑞恩靠在窗边望着楼下,将艾达指给了身边的休斯看。距离有点远,这让他不太确定。 

 休斯抬眼看了一下:“好像是……这时间一年级没课吗?” 

 “咱们当年不也是这样,开学头一个月很轻松。” 

 仿佛是想起了当年的情景,莱莫瑞恩微微一笑,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一只黑鹰立在他的右肩上,被他这一坐弄得失去了重心,扑棱了几下翅膀才恢复平衡。 

 “才开学就往图书馆跑的新生还真不多见。” 

 莱莫瑞恩抬起左手伸到恼火的黑鹰面前,让它啄了啄,以示歉意。休斯望着他道:“我听赛丽娜说,艾达入学考试的成绩排在前三名。” 

 “是么,赛丽娜……” 

 莱莫瑞恩沉默了片刻,说道,“她大概已经知道我被刺杀的事了。” 

 “艾达告诉她了?”休斯有些惊讶,“我以为她不会把这件事到处说。” 

 “有什么关系,赛丽娜又不是外人。” 

 莱莫瑞恩露出了讥讽的表情,休斯收回了目光:“有什么关系,她又不会做对你不利的事。” 

 “……” 

 莱莫瑞恩的眼神黯了黯,肩上的黑鹰躁动起来,似乎不想再待在这房间里了。 

 “放回去吧,借了它一上午,卡特琳娜该着急了。” 

 休斯站起身来,将窗子推开。莱莫瑞恩点点头,右手抬起指向窗外,黑鹰会意地沿着他的胳膊小跳了两下,然后跃到了他的右手上,扑棱了两下翅膀之后,腾身飞了出去。 

 窗外清凉的风吹了进来,将房间里闷热的感觉一扫而空。 

 莱莫瑞恩将目光从干净的天空中收了回来,手里的书摊开放在休斯的面前: 

 “说正事了。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拉着你到这里来么?看看这个。” 

 休斯笑笑,把书接了过来,一边说道:“我就说么,你把我拉到这儿来,总不是为了把我晾在一边看风景的。” 

 图书馆的四楼和其他楼层不同,属于私人藏书室。里面的书籍都是当年瑟莱提安收藏的各类典籍,只有克拉迪法皇帝才能自由出入这里,阅读它们的内容,当然,带个个把人进去也不是问题。 

 作为毕业生,接下来的整个学年除了要参加终年测验,不会另外安排课程。在终年测验的准备时期,大多数人都被拉去帮忙了,但作为克拉迪法的皇帝,没有人敢指使莱莫瑞恩去搬运器材,而他继任皇帝之后还返回学院,显然也不是来参加毕业考试的。 

 如今的克拉迪法并不稳定,经历了权力交替,新皇帝的势力还没有站稳脚跟,就已经有人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他身下的宝座。虽然继位得突然,但要说年轻的莱莫瑞恩此前没有任何准备,那也太小看他了。 

 与自己父亲将力量收缩集中在皇城不同,莫来瑞恩将自己暗中培植的势力尽量安排在了法兰学院及其周围的克拉迪法城镇,一方面因为他此前在此读书,运筹起来较为方便,另一方面这样的安排也是为了让自身势力尽量远离父亲与姑母的权力斗争。当然了,一些将领与大臣效忠于皇室,当穆里尔过世、莱莫瑞恩继位后,他们自然也会继续效忠于新皇帝——至少莱莫瑞恩对这其中哪些人真正忠诚,又有哪些人会见风使舵做到了心中有数。 

 事实上,莱莫瑞恩本来以为自己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让自己的势力逐渐渗透到皇城,却没料到穆里尔死得如此突然。如今,他只好冒险返回法兰学院,将一些必须处理的事情了结。 

 “这是?” 

 休斯接过来的那本书已经很陈旧了,而且看里面的内容,与其说它是书,倒不如说它是一本印成书的笔记。 

 摊开的那一页上用略晦涩的古帝国语记录了几大段文字,休斯收起表情,认真地读了起来。趁这个机会,莱莫瑞恩站起身来,从角落的一个柜子里取出了一个木盒,拿到了桌边,静静地等休斯看完。 

 “……” 

 休斯抬起头疑惑地望了莱莫瑞恩一眼,“这是瑟莱提安国王写的信。” 

 “写给玛法塞丽亚。” 

 莱莫瑞恩将手边的木盒打开,调了个个儿将里面的东西展示给休斯看,“这是曾祖父晚年的时候写给她的一封回信,在她寄来的信里夹带了这个东西。不过这封回信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时候,就传来了玛法塞丽亚的死讯。” 

 盒子里是一颗装在透明球状晶壳内的测距眼,但因为外壳破损,它已经整个干枯掉了。 

 “收到这个的时

    候,他一定气坏了。可是因为什么才会如此愤怒……” 

 休斯看出外壳上的破损是重物砸过的痕迹,眼前浮现出老国王愤怒地将它砸在地上的景象,“那封玛法赛丽亚寄来的信呢?怎么只有这眼睛还在。” 

 莱莫瑞恩将因为干枯而呈现出灰黑色光泽的测距眼拿在手里,说道,“信被烧掉了。被撕成碎片之后丢进壁炉里。” 

 休斯又看了一眼回信的内容,那上面大段大段都是瑟莱提安对玛法塞丽亚的责骂,“愚蠢的行为”、“无可挽回”……这几个词反复出现在信里多次,瑟莱提安毫不客气地指责她是个“自私的女人”,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信里只字未提。 

 “我之前在那个小姑娘手腕上看到了一个测距眼,和这个很像。很可能是一体同胞。” 

 莱莫瑞恩出神地望着手中枯萎的眼球,休斯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艾达?不可能吧。如果这是玛法塞丽亚的东西,出现在我那儿还说得过去,索西埃瓦当年不是和她断绝来往了吗?怎么也不可能出现在克萨约尔人手里。”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感到疑惑。” 

 莱莫瑞恩回答道。 

 在圣战中战胜了邪恶君主利泽尔的五位英雄,分别是大魔导师玛法塞丽亚萨安,她的弟弟刀圣凯勒西斯萨安,后来建立了克拉迪法帝国的龙骑士瑟莱提安法兰,建立了克萨约尔帝国的创物师索西埃瓦米瑞拉,以及萨安家族的侍从依塞拉玛法瑞安。 

 最初他们彼此是非常要好的朋友,也是生死与共的战友,但在圣战结束之后,因为某些原因,索西埃瓦和瑟莱提安之间产生了激烈的矛盾,两国也因此关系破裂,兵戎相向。即使到了两人生命的尽头,这矛盾也没能调和,使得两国直至今日仍是敌对。 

 至于玛法塞丽亚,隐居于东方的海城塔莱茵的她,由时任塔莱茵大领主的依塞拉玛法瑞安照顾到去世,她的弟弟凯勒西斯萨安则在圣战结束后便失踪了。 

 由于塔莱茵一直与克拉迪法保持着友好态度,索西埃瓦将自己与其他几个朋友的联系也切断了。即使后来玛法塞丽亚的一封信使瑟莱提安大发雷霆,两人的友谊也走到了尽头,可这却并没有影响海城和克拉迪法之间的情谊。 

 依塞拉玛法瑞安的后代一直统治着塔莱茵至今,大领主的称号也传递了一代又一代,如今的海城城主,依旧保持着与克拉迪法皇帝深厚的友谊。 

 休斯玛法瑞安能够坐在这间私人藏书室里听莱莫瑞恩讲述他祖先的秘密,这份传自先人的友谊功不可没。 

 “不过莱莫,经过你这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点什么。” 

 休斯看着莱莫瑞恩手中的那枚眼球,皱了皱眉头说道。莱莫瑞恩充满兴趣地望向他,示意他说下去。 

 “我曾在母亲那儿听过有关她的事情。你也知道,玛法塞丽亚独身了一辈子,虽然依塞拉一直在照顾她,不过她并没有住在领主府,而是一个人住在城西的房子里。” 

 休斯也很久没有想起过有关这位伟人的事情了,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据说那房子本来就是她父母曾住过的,到她晚年的时候已经很破旧了。我祖父曾多次带人去帮她修葺房屋,也劝过她换个新房子住,但她一直很固执。” 

 “那房子还在吗?” 

 莱莫瑞恩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去那儿看看,可惜休斯接下来的话让他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还记得五十年前那场海啸吗?城西大半的房屋都被毁了,几乎没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想起来了,那真是场灾难。” 

 莱莫瑞恩十指相对,叹了口气。 

 “玛法塞丽亚去世是那之前的事情了,她死前的一两年间,陷入了一种极痛苦的自责之中。你应该知道,就在那几年,克拉迪法和克萨约尔的战争进行到了近乎残酷的地步,我祖父他们都认为她是痛心于曾经的朋友变成仇敌才如此难过。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之前还经常给瑟莱提安写信的她,再也没有寄出过一封信,直到去世前的两天,她找到了我祖父,让他将一个包裹带给瑟莱提安——是了,应该就是那个包裹里的东西让你的曾祖父大发雷霆,也就是这个……测距眼。” 

 “这会不会是月亮女神的眼睛?” 

 莱莫瑞恩问道。休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月亮女神死后是火化的,那时候我曾祖父还在世,参加过它的葬礼。” 

 “单看它倒真像是月萃鸟的眼睛。”莱莫瑞恩端详着手中的眼睛说道,“我从祖父那里听来过,有关曾祖父收到这封信时的情景。他当时也在那儿,亲眼见过这枚测距眼还完好的样子——也是这个大小,白色的,泛着微弱的白光。和弗雷亚家那小姑娘手里的眼睛一样,大小也相符。就

    是在收到它之后,他写下了这封回信,可惜……” 

 莱莫瑞恩仿佛可以看到年迈的瑟莱提安在接到玛法塞丽亚的死讯后,满腔愤怒都被掏空,颓然坐倒在椅子中的样子。 

 “不过在这件事情当中,最让我感到奇怪的则是看过那封信之后,曾祖父态度的转变——他反复嘱咐我祖父不要再和克萨约尔为敌,而最初对克萨约尔恨之入骨的人不就是他吗?祖父感到蹊跷,于是向他追问原因,可这个时候,他又不肯说了。” 

 莱莫瑞恩将枯萎的眼睛放回了盒子里,盖上盖子,继续说道,“遗憾的是,那时候他已经病重,祖父一方面以为他是因病神志出现问题,另一方面克萨约尔也没有停战的意思,严重威胁着我国的北方,所以祖父坚持和他们打了下去,两国也一直敌对至今—— 

 “休斯,你也有同样的感觉吧?” 

 莱莫瑞恩将身体向后倒在了椅背上,望着窗外说道,“也许有什么事情,从一开始就被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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