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阵说话声从堂屋院的方向传了过来。有男人的嘻笑声，还夹杂不知是谁告辞的声音。
在这几个人声中，荷花听到了顾老大的声音。
“我去看看，你们两个好好写字！”荷花站起来，将两个侄子留在屋里。
“不写了！”二宝等到荷花走后，一把将笔杆扔到沙盘上，扑到桌子上，又吃起开心果。
大宝摇了摇头，依旧坐姿笔挺，一笔一划地写着那两个曾写了几百遍的字。
顾老大回来了，不仅他回来了，还将顾立俩口子也带回来了。
荷花穿过小院门进到堂屋院时，看到堂屋里站着四个陌生人。
见到荷花从小门里走出，那四个陌生人不禁眼前一亮。
顾老大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看着张可道：“你这四个本家兄弟远来是客，我本该亲自招待，只是我有事要和老二说一下。你领着你四个兄弟去西院坐会！”
张可看着公爹那张紧紧绷起的如同一座濒临爆炸的火山般的脸，半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领着四个本家兄弟去了西院。
看到他们五个人出去，顾老大将院门关紧，转头与荷花说话，“你回去。”
“哦。”荷花看了一眼顾立，提着裙摆往自己小院走去。
刚刚穿过小院门，就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紧跟着，就是顾老大骂人的声音，“你个畜生，给我跪下！”
荷花一怔，悄悄扒着小门往堂屋看。
只见顾老大站在院中，顾立脸色灰败地跪在他的面前，身上印着一个大大的脚印。
“阿爹！”顾立神色惶然。
“你还知道我是你阿爹？”顾老大又是气又是恨，“我问你，这几天你在张家做啥了？做啥了？你说！”说到最后两个字时，顾老大的声音变成怒吼。
顾立微微抬起头，看向站在檐廊上的顾罗氏，可是顾罗氏紧紧抿着唇，同样是满脸怒气。
他的头，就又垂了下来。
“你倒是说啊！你有胆子做，就没胆子说？”顾老大想起这几天顾立干的事，只觉得怒火攻心，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没找着趁手的东西，直接脱下鞋没头没脑地朝着顾立抽去。
“我让你赌！我让你赌！我打不死你！”顾老大一边抽一边骂，“我老顾家一门几辈子没出过好赌的人，没想到门风竟然就在你这里给改了啊！你能啊！你厉害啊！你有种啊！”
“我今天要是不把你打死！我就跟你姓！”顾老大拎着鞋，使劲地抽着顾立。
没过一会，顾立就被抽得鼻青脸肿。可他却紧紧咬着牙，连声求饶也没有！
从小到大，不管挨多重的打，顾立是一声也不吭。
顾老大最恨这样，越是儿子不求饶，他就打得越狠！
眼看着顾立被打得脸颊红肿，嘴角流血，荷花有些站不住了。
她扯了扯顾罗氏的袖子，“阿娘，总不能打死！”
顾罗氏长叹一声，拍了拍荷花的手，“你别瞎求情，你啥都不知道！”她转头看向顾立，“你二哥把牛娃卖了！”眼中尽是愤怒。
“啊？”荷花这次是真怔住了，她知道顾罗氏对牛娃的感情，这是真拿小牛当自己家三儿子啊。
顾罗氏常对外说，说她有三个儿子，三儿子就是牛娃。
牛！对庄户人家那是等同于性命的。知道顾罗氏视牛为儿子，村里不仅没人笑她，还有好几家学着她的样子，张口闭口就称自家小牛为儿子闺女。
顾立居然把小牛卖了？
怪不得顾罗氏宁愿看着他挨打也不出声相劝！
荷花看着顾立，一言难尽。
虽然顾罗氏不劝，可是顾老大的体力到底是有限的，打了一阵后，他就有些疲力了。
停下来喘粗气。
荷花见状，急忙搬了把椅子过来。
顾老大看了看女儿，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你把牛娃卖哪了？卖给谁了？”顾老大怒视着顾立。
顾立抚着红肿青紫的脸，依旧没说话。
顾老大看到顾立这个表情就生气，刚要开口喝骂，荷花急忙上前，“二哥，你和阿爹好好说话。”她蹲到顾立身边，“二哥，你把牛娃卖哪了？你说个地址，让阿爹赶紧去赎。牛娃是上过档的，活要见牛，死要见尸！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情，而是阿爹要吃官司的！难道你想让阿爹吃官司坐牢？”她捅了捅顾立。
顾立看了一眼荷花，又愧又惭地道：“小妹，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胡说！”顾老大瞪圆了眼，“你卖的，你会不知道？我打不死你个畜生！”
眼见顾老大又拎着鞋站起来了，荷花急忙挡在顾立的身前，“阿爹，你让我问问二哥。光打也不是个事！就是把二哥打死，牛娃也回不来！”
“你问！”顾老大一向宠溺荷花，见到荷花替顾立求情，心头的火气不禁少了三分。
荷花又蹲了下来，轻声问：“牛娃不是你卖的？”
顾立先抬眼先看顾老大，而后朝着荷花摇了下头。
“那是二嫂卖的？”荷花又问。
顾立又摇头。
荷花就有些明白了，想了想又问
，“是不是张家人卖的？”
顾立就好像被人点了定身穴，一动也不动。
顾老大一听就怒了，指着顾立骂了起来：“他娘的，张家敢卖牛娃？定是你赌急了眼，把牛娃卖了抵账！我告诉你，今天只要你交待出牛娃的下落，我还让你落个全尸！要不然，我立刻打死你！”
眼见顾老大又要抽顾立，荷花急忙又问：“张家大哥卖还是张老爹卖的？”
顾立就是憋着不说话，直到荷花急了，拍了他一下肩膀，他才轻声道：“张家大哥！”
“老子打死你这个其孙贼骨头，老子就知道，你合谋与张家卖了我的牛娃！今天我干脆囫囫囵囵的把你打死算球，省得你哪天没钱赌了，再伙同外人把你老子娘给卖了！”顾老大拎着鞋没头没脑地往顾立头上抽去。
这次打的，又比上次狠了许多。直将顾立打得眼泪鼻涕横流，顾老大犹自不解气，转身操起椅子就往顾立砸去。
荷花吓了一跳，这要是真砸下去，只怕二哥就真没命了。
她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把抱住了顾老大的胳膊，转头喊顾罗氏，“阿娘，快啊！”
顾罗氏也是被顾老大的举动给吓了一跳，慌不迭的跑了过来，“他爹，砸不得啊！”
仿佛是听到了顾罗氏说的砸字，堂屋院的门突然被拍得砰砰响。
“阿翁阿家，你们要打就打死我好了，留阿立一条命啊！”
听到张可的声音，荷花只气得抚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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