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锦绣芳华 > 度芳菲(2)
    最早, 因他与家门之间的纠葛,加之陆先生也无意让四个学生扬名,也就没多少人知道他和陆先生的师徒情分。

    他手握兵权之后,陆先生不喜他征战时惯于赶尽杀绝的用兵方式, 指责他杀戮太重。

    这一点, 是他永远不能接受的指责——对敌人心慈手软,意味的是跟随自己的所有将士作战时间加长, 错失战机甚至会让将士们生死难定。敌人的命是命,他麾下将士的命就能儿戏么?要胜就要胜得干脆漂亮, 哪儿有时间与敌人磨叽。

    也明白, 陆先生心里的悲悯是针对所有尘世中人,他做不到, 他只为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考虑,要他们跟着自己取得骄人战绩飞黄腾达,而不是一辈子留在西域作战饱经烈日风沙。

    他腹诽过:当真是心怀天下, 那就让战事平息, 让敌国不再发兵侵我国境。做不到这一点,就别指手画脚的。

    陆先生向往四海之内皆兄弟。

    他信奉犯我者虽远必诛。

    两个人这种不同的认知,是神仙都不能改的。

    这些年来,陆先生总在担心他会做出天理不容的事,让他帮衬沈燕西、郁江南入了官场,也让那两个人时不时地敲打他几句。

    现在,陆先生是不是有意让蒋晨东也入官场?目的呢?还是像以往说过的要压制他的戾气么?

    他现在想过清静日子行不行?哪儿还有什么戾气。这是摆明了给他添堵。

    惊才绝艳的人,是不是越年长, 就越杞人忧天固执己见?估摸着是有心火,得了闲得给陆先生研制几道静心的药膳,老爷子心平气和的,估计就不会再盯着他了。

    这些念头在心海飞掠而逝,心绪由烦躁转为平静。他将信放在桌上,用镇纸压住,对蒋晨东笑道:“有话直说。”

    蒋晨东也不扭捏,直言道:“我要入朝为官,但不会像燕西、江南一样按部就班往上爬,要走捷径。其实我知道,你不会帮忙,但是想着这件事于你于你夫人也不是没好处,就来跟你说一声。”

    “嗯,说来听听。”

    蒋晨东却笑,“说好了要畅饮,你却中途离席回府——我还没喝痛快,你也是吧?”

    “喝酒好说。”霍天北唤人取酒,“两坛烧刀子,随意准备点儿下酒菜就行。”

    蒋晨东这才继续之前的话题:“可以的话,你让你夫人得闲就去拜访一下景宁长公主。”

    “你这是要——”霍天北笑开来,“尚宫主,做当朝驸马?”

    “怎样?”

    霍天北的笑意到了眼底,“可行。但与我无关。”

    蒋晨东直言不讳:“也不为你的夫人铺路?你在外面威风八面,她却不见得不受委屈。”

    “这话又怎么说?”

    “你那性情,和你接触过的官员都清楚,你的事与内宅无关。太夫人和你三个嫂子倒无所谓,可你的夫人呢?不是谁都像江南一样说她识大体是贤内助,时日久了,人们恐怕像燕西一样,以为你忌惮嫌弃她行事乖张有心计,才不让她与人来往的。”

    “鼠目寸光的自然会这么想,无妨。”霍天北扬了扬眉,依然在笑,那笑容却透着锋芒,“你刚到京城,可能还不知道,不经我允许,谁也不能在我面前说我夫人的是非。第一次,我容着;第二次,我提醒。没有下一次。”

    蒋晨东神色微滞,之后点一点头,从容地道:“我只到你提醒这一步,放心。”

    丫鬟在室内设了圆桌,奉上酒菜。

    霍天北起身相请,“来,尝尝我私藏的烧刀子味道如何。”

    “你这酒鬼私藏的酒,味道定然不错。”蒋晨东随着霍天北过去落座,“上次与先生相见,他说也只有你能陪着他喝个痛快,还说五个学生,怎么只出了两个与他一样的酒鬼。”

    霍天北挑眉轻笑,“五个学生?”

    “你还不知道啊。”蒋晨东爽朗的笑着,“也难怪,我也只听先生提过两次,没见过。那孩子今年才十四岁,先生说跟你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是说长得太像,是性情酷似,那份俊美也是万众挑一的。最要紧的是,先生似乎特别钟爱那孩子,提起来就赞不绝口——你听他什么时候夸过我们几个?”

    “改日我们见见。如今能入先生的眼的人,实在是少,想来日后是个胜过你我的人物。”这话是霍天北的心里话。

    “的确。”蒋晨东语声戏谑,对陆先生的称谓从先生变成了老爷子,“老爷子最近几年更挑剔了,在他眼里,我们四个简直一文不值。”

    霍天北也笑,“尤其是我,老爷子怕是早就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还不是一样,在他眼里不过一个奸商。”

    “在我眼里也一样。”

    “幸亏有你这个活阎王比着,不然我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不论是自嘲还是打趣对方,两个人都是一副坦然且无辜的样子,气氛倒是轻松起来。

    那边的顾云筝,刚要进门与三夫人说说话,三爷霍天齐就匆匆而至,很担心地问道:“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顾云筝笑道,“我这就下逐客令,让三嫂、玉姐儿跟你回去。”

    霍天齐之前真

    是心惊肉跳,府里只许进不许出、压抑的氛围,都让他明白今日失态严重,已惊动了霍天北。此刻见顾云筝神色轻松,又明白妻子对这小弟妹很是信赖,在正房绝不会出岔子,便长长的透了一口气,又不好意思地笑,“麻烦四弟妹了。”

    顾云筝亲自去知会三夫人,“三爷担心我不知轻重害得你有个什么事,快回房去吧。有什么事往我这惹祸精身上推就好了。”

    三夫人笑出声来,戳了戳顾云筝的脸颊,“你啊,天大的事到了你这儿也就不叫个事了。”到了霍天北那儿,就愈发轻描淡写,心里自然是愈发安稳,微一思忖,又道,“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我。有些事你也该做到心里有数,免得总被人算计。”

    顾云筝怎么想的就怎么说了:“别的事我也听说了不少,太夫人这样对我,我明白是怎么回事。”说到这里,语声转低,“我只是不懂,三爷不是残暴之人,我也看得出,三爷对你很是在意。既然如此,当初的事又因何而起?在很多人眼里,你以往两次滑胎,可都是三爷的罪过。”

    三夫人听了,目光一黯。

    顾云筝也不勉强,“何时想说了再与我说,不想说就只当我这话没说过。”

    三夫人神色愈发黯然,“事关重大,容我想想。”

    “不急。”顾云筝送三夫人出门。

    近申时,顺天府尹、五城兵马司东南西北中五个指挥、秦阁老、宁国公都过来了。

    这八个人,再加上霍天赐、霍天北,就是十个官员坐在一处了。

    顾云筝想想就额头冒汗,这阵仗也太大了。稍稍出个差错,霍天赐怕是就会祸水东引,执意要让她坐实借尸还魂的说法,她被点天灯的可能就更大了。

    偏生霍天北是带着满身酒气的回来的,这大半晌又与蒋晨东喝了很多酒。顾云筝不敢笃定他还能保持头脑清醒,到此刻,真不知道他是回来解围还是添乱的。

    花厅里,九个官员坐了好一会儿,这边的蒋晨东才起身道辞。

    隔着玻璃窗,顾云筝见蒋晨东身形已有些不稳,不由苦笑。

    霍天北则径自回到房里,进门去洗漱更衣。

    顾云筝过去服侍,也看看这厮醉了没有,看向他的时候,委实的哭笑不得。

    霍天北洗脸漱口之后才瞥了她一眼,“担心我醉了?”

    顾云筝反问:“那你醉了没有?”

    “醉了。”霍天北转去寝室,一面走一面脱下身上的锦袍,“看到那厮就连饭都吃不下,这半天只喝酒了。”

    顾云筝听他这么说,反倒心安不少。按她的经验,越是喝多了,越不可能承认,没醉时反而会说已经醉了。

    到了更衣的竹帘后,霍天北褪去中衣,从顾云筝手里接过熨烫得服帖柔软的衣物穿上。

    大白天的看着他绝佳的身形……顾云筝别开了脸。

    霍天北登上中裤,见她这样子,心生戏谑,二话不说把她揽到了怀里,低头索吻。

    他的吻焦灼热切,他的身形烫热。这是什么时候啊?他居然还没个正形。

    她是太夫人口里借尸还魂的人,是该活活烧死的妖孽。

    他不问一句,她可以认为他不信怪力乱神。可此时这算是怎么回事?——这是醉鬼才会做的事。

    他唇齿间残存的酒香、灼热将她湮没,她却不能沉迷其中,慌乱地推着他,含糊不清地提醒他:“霍天北,一大堆人等着处理你的家事呢,你不快些去,怎么反倒与我胡闹?”

    霍天北无声地笑了笑,双唇移到她耳畔,“别担心,有我呢。不是说过了,不会委屈你。”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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