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人间无数痴傻酷 > 第九十章:坦白遭殃
    半是玩笑的话语中夹杂着两分试探。司照目光似有预感地一凝。

    上回她说这句,是欲在神庙种心种。

    他往几案边上一坐,点头:“不罚,你说。”

    却没说不会生气。

    柳扶微敏锐感觉到殿下并不好糊弄。

    就算是坦白局,没摸清司照的底线,她也断不会一股脑地将自己的底牌悉数摊开。

    “我就是有些问题想不太明白,想问问殿下。比如……”她挨坐在他边上,歪着头看他,“殿下你,为何会选我为妃啊?”

    司照眼帘微抬,怔住。

    “那日,我不是已告知于你了?”

    “那日?啊,我若是没有记错,殿下说的是‘倘若我将要对一个人付诸真心,那个人只能是你’……”她揉了揉耳垂,“这个说法,我是思来想去都没想明白啊……既是‘将要’,说明‘尚未’,既是‘尚未’,又如何确信‘只能是你’呢?”

    “……”

    看他不答,她故作揪然不乐状:“我就知道。殿下之所以选我,并不是因为心仪于我,而是因为情根被夺身心不由己,这才顺势而为之,对不对?”

    “我,虽不能否认情根的作用,但……”

    “此事本不难解惑,”她巧妙地接住他的话头,“只需我将情根就此归还,殿下真心如何,不就明晰了?”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是待他点头,她趁机亲吻,声称情根已然归还,这一茬不就可以揭过了?

    谁料司照一抬袖,将她别开些许:“不可。”

    “为何?”

    司照不禁反问:“我记得你说过,你是因……想要与我一起才夺我情根,如今我遂了你的心意,你,不是应该希望情根一直留在我身上?”

    “正因得偿所愿,我才……”

    他道:“大婚之前,我希望你答应我,不要取回情根。”

    “……这又是为何?”

    司照未语。

    他于罪业道三年修行,体内怨气无数,能够抑制的三千功德,早悉数传给了她。不知是因第三局赌约将近,近来确感怨气上涌,时难自控。

    但无论发生什么,哪怕将来他当真走火入魔失去理智,只要情根还在她身上,她至少可以拿它控制自己。

    情根,正是他给她的,保全她的护身符。

    与神明的赌约,入局者期间不可知情,他确难直言。

    “待成婚后,我再解释给你听。”浓长的睫毛遮住他眼瞳里的情绪,“至于你的问题……”

    司照偏头看向她:“一根情根,或许能够扰人心绪,我若不愿被摆布,自有千百种法子。但现在,唯有把它放在你身上,我才会安心。”

    她恍惚了一下,说不清是因为醉意上涌,还是话意醉人。

    见她眼睛多了几分迷离,他凝眸凑近:“其他的事皆可商量,唯独这一点,需得听我的。懂么?”

    似懂

    也非懂。()

    能够确定的是,若她现下告诉他情根早还,他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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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下意识含混“嗯”了一声,心里安慰着自己这不过小事一桩,新婚夜再归还也无妨。

    柳扶微心头惴惴着去摸酒壶,浅酌慢饮了小半杯。

    她心里还装着另一桩事。

    “殿下你当年……可是逍遥门一案的主审?”

    冷不丁的,听她这么问,司照怔住:“你怎么……”

    “我是从言寺正那里听来的。”

    听是言知行,司照静默了一下。

    “为何此前不曾听殿下提起?”

    司照说:“逍遥门案未能破获,我不知能告诉你什么。”

    “就算案子没破,”她道:“你也可以告诉我,莲花山下,马车之中同我说话的人就是殿下你啊。”

    “莲花山?我,和你?”

    柳扶微看司照眸中掠过一缕惑色,道:“言寺正说,殿下你正是因为逍遥门一案才进了大理寺……莫非不是?”

    司照蹙眉道:“我决定去大理寺,是与逍遥门案有些关系,也去过莲花山,但……你确定你那日见过我了?”

    “言寺正都记得我……他、他还说他那时是殿下的车夫啊。”

    逍遥门一行,言知行是为他驾车回长安,当日至莲花山时他小憩过片刻。

    但当日马车中只有他一人。

    难道,他当真和她对过话?

    司照如实道:“我不记得了。”

    柳扶微心里泛过一阵小小的窒闷:“太孙殿下日理万机,估计是忘了这件小事……”

    饶是记不起任何细节,但听她这么说,他还是道:“抱歉。”

    他眼神诚挚的望来,她心中一丝丝失落也化散开:“算啦。无论你记不记得,殿下都是唯一一个肯信我的人,我心里一直很是感激……”

    “唯一一个?”

    “对。我被绑架之事,所有人都说是我妄语,就连左钰他……也不肯信。”

    她又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只刻意略过了母亲选左钰这一茬。

    “你说你被绑架至青泽庙,绑匪戴牛头马面面具……”司照思忖片刻,道:“那些绑匪之中,也许有仙门中人。”

    柳扶微一惊:“殿下当年就知道了?”

    “当年线索太少。”

    “那殿下怎知是仙门……”

    他看向她,居然认真帮她推演案情:“青泽庙与莲花山相距甚远,可见是有人使用过乾坤挪移阵,应是仙门参与其中……除了牛头马面,你还记得什么?”

    哪怕柳扶微早从青泽那厢得知牛头马面即为仙门人,听得司照须臾道出真相,震惊之余又重燃希望,忍不住挪了挪屁股,道:“我从青泽庙出来时,所有绑匪都死了。”

    他拢衣沉吟一瞬,回眸道:“当年,应是有人救了你。”

    “救我?那……救我的人呢?为什么我没有看到

    ()?”

    “凭你只言片语,难下定论。”

    柳扶微心脏陡然一跳:会是阿娘么?

    又想:可她早已不能用剑,也绝无顷刻之间杀光一种仙门高手的本事……而且,她最终是死在逍遥门的。

    司照看她耷拉着脑袋,道:“怎么了?”

    “我……其实一直害怕,怕我阿娘,还有逍遥门……都是因为我才死的。”

    司照目光微微闪烁:“为何这样想?”

    “因为……我是脉望之主啊。”她抚着指尖戒,嗓音微哑,“那些仙门人,不是一直想要找出脉望,开启天书么?所以……”

    “不会的。”他听懂了,“不是。”

    她愣住,“殿下……为何如此笃定?”

    “脉望之主究竟是谁,需得在脉望选定后方知。你那时才几岁,仙门如何提前知晓?”

    “当真?”

    “嗯。而且……”

    “?”

    “就算是,你也无需内疚。”

    她醉意上头,灵动的眼眸已经开始失离,听着他的话,眼眶还是泛起了红。

    他看她这般,抬掌揉了揉她的头,轻轻言道:“该怪的,是做坏事的人。”

    掌心宽厚,透着暖意。

    她就这么愣愣看着他,月色在他原本温润的气质之中添了一层清辉。有那么一瞬间,她只觉得心底深处的黑暗,好似都被他这一眼照亮了。

    “什么嘛,殿下这是在哄小孩么……”

    “算是?”

    “……”

    “总之,你无需心急,既知与仙门有关,逍遥门案我也会再去查证。”

    “真的?”

    “从来都是你诓我,我几时骗过你?”

    她闻言,脸上的红霞弥到了耳垂,愧疚和心动卷成麻花,裹得她一阵难受。

    遂晃晃悠悠站起:“我才没有……”

    看着已是不胜酒力,他下意识扶住她的腰,道:“你醉了,该去歇息了。”

    说着,将她打横抱起,往寝屋内踱去。

    醉酒的人多不肯认醉,她轻哼一声,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我!没醉!”

    浓郁的酒香味一道缠绕上来,他叹了一口气:“分明是醉了。”

    “真的没醉。不信的话……殿下你问我问题。”

    她微嘟着唇表达着不满,手也不听使唤扯着他的衣领,看着是气呼呼的,就像一只醉猫。

    明明炸着毛,又莫名温顺。

    他不禁慢下步伐,“那我问了。”

    “问!”

    “你最喜欢的颜色。”

    “红。桃红,胭脂红,各种红。”

    “最喜欢的食物?”

    “桃酥山。”

    “最不喜欢吃什么?”

    “……鸡蛋黄。”

    司照的眸光随着她的一吐一息闪了闪。

    “那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我

    的?”

    她默了一瞬,略有些迟疑:“我也……不知道。”

    他唇线一抿,“不知?”

    “不知……哪一次……反正,反正我还情根……会舍不得……”她柔软的手指顺着他的脖子划过去,“嗯,很舍不得。”

    “舍不得的话,就不必还了。”

    “不可以。必须还。”

    “为什么?”

    “……不能说。”

    整好走到床边,他将她放下,慢慢靠近:“为什么不能说?”

    这酒后劲大,简直将她那七拐八绕的肠子都给熨平。

    她竟老老实实答:“说了的话,殿下你……会生气的。”

    “不说的话,会更生气。”

    “……”

    他的目光暗沉而柔和,“坦白从宽。”

    “真的?”

    “真的。”

    她在深醉中对上他的视线,脑海里始终记得阿飞的嘲弄。

    不想骗了……这样好的殿下,她也不想骗了呀。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声道:“其实,我,还有一根……”

    他未能立即会意:“什么?”

    “情根,还有一根。”

    他僵曲的手指倏地一凉,“你……是说兰遇?”

    她却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兰遇。”

    她拿食指比着自己的心:“因为我,我这里还住着一个人。她……带了一个情根给我,我虽然很想把她赶走,但是……她一直在我心里,怎么赶也赶不走。”

    她耳语般的声音尽是委屈。

    明明轻柔,于他,如同九重霄轰雷。

    烛光透着床帐,黯淡昏黄。

    风自门外袭进,寒意盈袖,床帐内的空气凝固成冰。

    他目光沉沉,一动不动,唯有呼吸在加重。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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