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低着头像是做错事情一样，听他在耳边细细低语。
沈霁白抚了抚她的发丝，“阿玉，你要明白这不是你的责任。”
石玉起初还在因为过往的经历痛苦，可此时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
她得站出来。
这念头如涨潮一般一波一波的打在她的心尖。
万一就差一个她这样的人呢。
石玉猛地抬头，唤来乘务员，她面容冷静，“我是养和医学院的学生，我可以帮忙！”
乘务员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太好了，请跟我来。”
石玉站了起来，沈霁白的目光落在她发抖的左手上。
心中无奈，但也跟着站了起来。
石玉目视前方深呼吸了几口，大踏步往前。
乘务员边走边道：“刚已经有一位医生在做心肺复苏了，需要人接替…”
石玉来到经济舱看到过道里围了一群人，一位陌生的男士正蹲在地上心肺复苏。
“已经多久了？”
男士明显感觉到有些费力，“五分钟。”
“换我来。”
石玉二话没说跪在地上，手放上去后就开始按压。
机上没有aed，石玉只能咬着牙做着重复的动作。
躺在地上的男人脸色渐渐好转，石玉立马换下，男医生继续。
两人交替了好几个来回，二十分钟后，老人的脉搏有了动静，嘴唇的颜色也回来了。
飞机落地，老人被担架送了出去。
石玉松了口气，她跟合作的男医生对视了一眼。
眸光微颤。
“石玉！竟然是你！”王尚惊喜，“前段时间同学聚会还谈到你…”
“抱歉，我要走了。”石玉冷漠打断。
王尚却没有被她的态度攻击到，“石玉，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在江城附医吗？
微信找你为什么都不回消息。我们怎么说也是多少年的同窗，如果你有困难可以说啊，我会帮你的。”
石玉十分尴尬，一时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个让她如此无语的人。
王尚此时却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一个高大的身影挤了过来，一把将王尚推开。
“她说了要走了。”沈霁白目光冷厉的看向了王尚。
王尚愣了几秒，自然的收回手，笑道：“你是她男朋友？”
“老公。”沈霁白反驳，语气带点轻蔑。
王尚眸光一僵，抿了下唇，“你结婚了？这么早。”
石玉不想跟他多说，王尚特别多话还爱管闲事，她以前就不爱跟他讲话，现在更不想跟他讲话。
“走吧，已经到了。”沈霁白护着石玉下了飞机。
王尚急忙跟上：“好不容易见到，不如一起去吃顿饭？”
沈霁白身上的气息骤然变冷，“你是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吗？”
他将石玉挡在身后，严严实实，王尚完全看不到她一点。
王尚也停了下来，“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请她吃个饭？难道她结婚了，连饭都不能和异性吃了吗？”
沈霁白嘴里蹦出了几个字：“不！能！”
王尚有些不服气，“就算你是她的老公也不能干涉她的行动，你这样太强势，她会对你心生厌烦的。”
石玉推开身前的沈霁白，“王尚，你不要这么无聊好不好。”
她脸色有些不是太好，拽着沈霁白就要走，王尚继续拦住，“他很有钱吗？”
石玉愣了下，“这和你有关吗？”
王尚眼底闪过一丝失望，“我以为你是不同的。”他的声音很轻，随后直视石玉，“难道就因为他可以给你提供优渥的生活，你就要放弃你的理想放弃你救死扶伤的使命？你忘了我们曾经的宣誓？你忘了你是怎么呕心沥血的学习？没日没夜的练习？”
“当一个家庭主妇真的让你觉得很开心吗？我一直以为你是不同的！”后一句的声音因为激动，显得有些响。
周围的旅客们转了过来看向了他们三人，沈霁白眉头紧蹙，胸中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石玉沉默，随后淡淡开口：“你以为的我只是你想象出来的，真实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很普通的普通人。我没有什么救死扶伤的宏愿，我只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
如果你只是为了来骂我一顿，骂也骂过了，以后我们也不要见面了。”
石玉脸绷得很紧，她大步向前，身后王尚的声还如影随形：“因为你的母亲？就因为这么一件事你就如此自暴自弃，当时你已经坚持了很久了，为何不继续坚持下去。你如今的逃离，真让我看不起——啊。”
沈霁白的拳头毫不客气的砸向了王尚，王尚被打偏了脸，捂着脸猛地抬头：“你干什么！”
沈霁白冷冷的盯着他：“再让我听到你说一句话，我就让你今天走不出机场。”
说完他抱着浑身颤抖的石玉，大跨步往前。
王尚捂着脸，眼神晦暗。
许久之后，久到再也看不见那两人的背影，他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嗯，今天刚到，休整下再去江医，我爸电话不通，应该在手术中。”犹豫了一会儿，他继续道：“妈，我碰见了石玉。”
对面沉默了会儿，传来几句：“我听你们吴教授说了，她需要进行心理治疗。但是，阿尚，如果她不想接受治疗。那么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呢？”
王尚没有回答最后一个问题，他挂掉手机后，熟门熟路的打车回了江城的家。
江城的城市建设和十几年前有了巨大的变化，街道井然有序，两旁的绿化规划的很好。
城建早就不是以前那矮小破旧的样子，王尚心中有些感慨。
市中心的海上花园，是江城最豪华的富人区。
王尚风尘仆仆的赶到家，他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
回想起母亲的最后一句话。
有什么不好呢？
可是她当初是因为他才想去学医，这让他怎么甘心。
眼底浮现一层模糊的雾气， 王尚伸长脖子，苦涩笑，同窗多年，她却一丝一毫也没有认出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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