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星君的话本 > 第三十九章 赌注
    穗安不禁失笑,那人已快行至顶峰,最后几步迈开了步子跑上来。

    穗安立在半空,御着那把剑俯视一笑:“你好啊先生,跑什么?”

    此言一停,论毅原地顿住,随着声音抬了头,有些骇然失色:“你…你叫我什么…”

    穗安道:“你都跑到这儿来了,其实你清楚,是想确认一下吗?先生?”

    论毅凝滞跌退了几步:“你,你又骗我。”

    穗安轻叹:“我也不知,原来先生这么好骗,索性我都同你坦白,我不仅要开山,还要翻天呢。”

    论毅摇头:“别这样…同我回家好吗?明明出门前让我等你…别总让我等不到啊……”

    穗安倦倦轻叹:“唉,我一开始觉得先生像是不问世事的活神仙,怎么后来先生怎么跟个老婆子一样,啰里八嗦。”顿了顿,她双手往后一覆:“先生授我诗书以武技,我不曾当滴水之恩相报,反而还有些忘恩负义,惭愧,所以劝诫先生别管此事了,省得我刀剑乱挥的时候砍到你。”

    论毅道:“我再不想往事重演,如果你不同我回去,我只能绑你了。”

    穗安嘴角一抽,厌厌道:“你有时候真的很欠揍啊。”

    论毅垂头:“那你下来揍我吧。”

    穗安不予理睬,把剑拿在手上,扯出手腕处的红线往石洞抛去,江陵大叫不好,论毅跃上跟前想要制止,却被穗安挥出的剑气弹开了。

    论毅咬牙喊道:“苍生!”

    穗安手中的剑抖了抖,转头道:“你叫不动它!”

    红线中的血只差一点,就快要滴落到石洞外那三条锁链中间的剑形上了,只要用“苍生剑”砍断这三条锁链,剑灵就会回到剑中,死人山才算真正开山。

    穗安双手握着剑炳,就要砍去,她想着红线的血挨到剑形上时,她也会刚好砍断锁链。

    刹那间,轻舟江陵破了阵,石洞内躲着的亓罗等人一齐出来了,手里各拿着器物,除了黑无名和花耶姬,还有论毅,全然击向穗安。

    穗安猝不及防被这群鬼神的一起袭击弹开,一招便从半空跌落,红线掉在地上,她落在论毅怀中,穗安脑子一懵,弹跳起来暴怒,道:“不是!你们搞什么群殴?!”

    亓罗抱着手中的死婴儿站出,凛然道:“你的仇我们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们也不管,可是你书写我们的一生,让我们蹉跎至死,这也是我们的仇!不论如何,你必须在我们手里惨死,你也可以选择把笔给我们,由我们来写你的一生,让你如我们一般把事事都经历完,也算你还了我们的。”

    穗安嗤笑:“我做人的时候早蹉跎过了,你以为我如何写出这些疾苦来的?哪怕我忘了,看得总是多的。”她转头去瞪黑无名:“管管你的鬼!”

    黑无名淡淡吸了口气:“我管不了,这群鬼的戾气增重了,只记得恨。”

    穗安蹙眉道:“你搞的鬼?”

    黑无名:“你以为我单靠劝说,他们就会乖乖来死人山做事吗?”

    穗安惊觉看向花耶姬手中的舟形乌头,这类邪花可以使心中只记得恨,其余一概想不起来。

    她讥讽点头:“我说给鬼将军拔了剑怎么还刺在他心口处呢,原来是你给弄回去的,怎么?就算让他们只记得恨,也不能全都往我一个人身上记吧?”

    亓罗道:“可若不是因为你,我们不会如此,你是让我们起始的开端。”

    穗安愤愤道:“呸,我写的是残卷,他娘的懒得同你们扯!”

    她重新握稳手中那把剑,却发现那带血的红线早已回到论毅手中,穗安伸手去抢,论毅躲开道:“如果你要拿我的血开山…我不能给你。”

    穗安捏了捏拳,扯下腰间的灵光笔,化成一把灵光剑抛向论毅:“那就打一架吧。我的剑借你。”

    闻言,亓罗等人蠢蠢欲动,他们这群鬼不说一对一,加起来也是打不过穗安的,唯有加上法术高强者,方能一试。

    穗安冷眼余光间就知道这群鬼打的主意,转头对黑无名道:“你很无所谓吗?冥界的东西不稀罕了是吧?还不快管好这群鬼!”

    闻言,黑无名抬眼道:“知道了,这群鬼我来对。”

    话音方落,黑无名持着两把砍刀迎刃而上,天犬怒喝道:“你在过河拆桥吗?”

    黑无名的砍刀对着鬼群,不屑道:“我何曾与你们在过一条桥上?”

    一直不语的纪棠挠出锋利的长甲,质问道:“难道不是你说将她骗来死人山后由我们处置的吗!”

    亓罗摇着手铃,腾出震气,不过须臾又停了下来:“我不与你斗,自然也斗不过你,看在百年前你保我儿尸身不腐的份上,我先中立吧。”

    鬼将军两手凝着黑气抛出,专战不语。

    唯有花椰姬淡淡坐在一旁观战,晃着手中的花。仿佛是因为她那绕了一地的青丝挡住了视线,她抬手将面前的发别到脑后,露出整张泛紫的脸,带着坑坑洼洼显得尤为可怖。

    穗安抬手刺剑,重重挥到论毅身上,论毅挥着剑抵挡,退了几步,虽然没什么事,轻舟却失色道:“阿毅!”

    论毅撑着剑站立,摆手道:“没事。”

    穗安毫不停歇向前刺去,不过瞬息到了论毅跟前,剑尖划破他右肩的衣口,漏出一块肩头,穗安直逼前击,想要刺中论毅,让血滴在剑中。

    轻舟瞳孔陡缩:“阿毅!”

    论毅摆手:“无妨。”

    他轻轻一退,伸手理了一下被划破的衣口,捂住漏出的肩,道:“不如你我分个胜负吧。”

    他抬手时的衣袖滑落,漏出手腕处的桃珠扣,穗安把剑抽了回来,目光落在那串桃珠扣上,眯了眯眼:“可以,怎么分?”

    论毅道:“你赢了,想干嘛都随你。”

    “你赢呢?”穗安道。

    论毅舔了舔唇,睫羽轻颤,赧然道:“那你,教我。”

    穗安眉心一拧,不解:“什么?”

    论毅道:“你输了,要随我回去,要同我拜堂,要叫我夫君,要教我,接吻。”

    凡是在场者中能听到这句话的,陡然怔住了,江陵捂脸:“这是另寻尊师?还是开始无师自通了?”

    穗安怔了须臾,有些诧异调侃:“先生不必再装,你大可直说想要困我几百几千年来报复我,像我把你锁到荒域一样,再加倍还给我也不是不可。不过,这也是要凭本事才能还的。”

    论毅轻轻吸了口气:“我知你睚眦必报,也自知自己对你是如何的,我想我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你还看不出来吗?”他顿了顿:“你就说行不行吧。”

    穗安哼笑,欣然同意:“行。你若输了,此后我的所作所为你都不可再管。”顿了顿,她又道:“还有那串平安扣,也一并当作赌注,还予我吧。”

    论毅缓缓松开捂住右肩的手,放了下来,随着穗安的话看向手腕中的桃珠扣,有些沉思。

    穗安又道:“我虽没忘平安扣是我押给你的,都是做人时向你借的钱了,难不成先生还记得?钱这种东西,只有做人时才重要,可如今你我都不是了,你若当真要我还,那就再等一段时间吧,连同被封了一段记忆时在先生家蹭吃蹭喝的帐,我都会还给你的。这点我不会赖先生的帐。”

    论毅突然苦笑:“我要真想你还的话还给你金山做什么……就不能当聘礼吗。”他抬剑指向穗安:“那这次,我不让你了。”

    穗安见此掣剑而上,对着论毅刺去,剑光流出,剑气腾起,她神情泰然,却又把每一剑都砍得狠戾,论毅挥剑接连上挡,两剑之间擦出了腥火,穗安抬眼与他相视:“我这笔化成的剑用得习惯吗?可你就算拿回自己的剑也使不动它吧?”

    论毅抵着剑身,低喃道:“确实,我与这把剑的关系不过是它没有找到更好的宿主,暂寄于我这里罢了,你应当听说过一句话,叫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做先生时,在堂上说过的。”

    他退着步子,把剑一收,穗安待要往前一刺,论毅便顺势蹲下了半个身子,穗安便刺空了。

    紧接着他转到穗安身后挨着,将手中的剑变回原身,成了支笔,瞬息将笔放穗安的袖口处,再伸手与她同握“苍生剑”,俯在她的耳旁,轻声道:“你剑招的绝大部份我都清楚,是否还会在前刺之后惯性往旁割?”

    话毕,他带动着她与剑,往旁一挥,流光剑气将那参差不齐的杂草斩得齐平。

    穗安怔了须臾,复道:“但是先生,我惯不喜按常理出牌,你不知道吗?”

    她哼笑一声,松开手中的剑,转身垫脚,重重咬在论毅的唇上,磕破了彼此的嘴角,她伸出舌尖舔抵,吸吮。

    一抹腥甜自唇中弥漫,“哐当”一声,论毅手中的剑掉了,身子感到一软,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拌了一脚脚下旁的石子,重重跌在地下。

    他的心砰砰狂跳,感觉不到嘴角被咬破的疼,穗安见势上前一扑,将论毅压在胯下,挑逗着抚摸他的脸:“学会了吗?先生。”

    远处还在观战的轻舟和江陵都瞪大了眼,黑无名对打的鬼群纷纷停了手,抛来惊愕的目光。

    江辞迷迷糊糊从沉睡中惊起,起身便看到了此情此景,下巴快要合不上了。

    江陵跑到江辞身后,伸手挡住了他的双眼:“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论毅的呼吸由停住再到凝滞一拍缓缓回过神来,这才开始感到嘴角轻微的疼痛,他脖子以上快要红透,良久,傻愣愣的道:“嗯,你能轻点,再来一次吗……”

    穗安勾唇一笑:“未尝不可,你闭眼睛吧。”

    论毅的心砰砰狂跳,仿佛要不是因为皮肉,那颗心指定已经跳出来了,他咽了咽口水,缓缓闭上了眼睛。

    穗安俯在他的身上,一点一点靠近,最终,挨到论毅的耳边处,轻声道:“五百年都过去了,先生,我还能同以前一样吗?只怕先生不知道,我做人在市井流浪那会儿,便学会了耍无赖。”

    论毅徒然睁眼,“苍生剑”被穗安重新拿在手中,她站起来,跑向石洞处,嘲弄道:“我教了你,你得还我一滴血,各取所需,以礼还之有来有往,这也是先生教的。”她抬手舔了一下指尖,流出一丝不多的血来,将那滴血擦到石洞间的那把剑形上。

    江陵弹跳怒吼:“你坑他的吻竟是骗血?卑鄙!”

    穗安抬手将血抹到剑形中,就要挥剑砍断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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