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弗雷女士坚持不让闲杂人等在周末到保健室看哈莉。

    她没有争论或抱怨,平静得像个快死的人。

    很多人都来探望她,所有的人一心一意的为她加油打气。海格送她摆耳花的花环,那看起很像卷心菜;塞德里克也来了,或许是觉得赢得有些不光彩,他送给她自制的康复卡片。格兰芬多在星期天的早晨再一次来访,在伍德陪伴的这段时间,伍德用一种要死不活的声音告诉哈莉,他不怪任何人。金妮和赫敏只有在晚上离开哈莉的身边…但是不管任何人说什么,都不能让哈莉觉得比较好,因为她们所知困扰她的事只有一半。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关于葛来姆(黑狗)的事,包括金妮和赫敏也没有,因为她知道金妮将会骜慌,而赫敏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她似乎每天都忙的不歇气。然而,事实如此,它现在已经出现过两次了,而且两次它接近时,都伴随着致命的意外事件;第一次,她几乎被骑士公车辗过;第二次,她从五十尺的高空跌落她的扫把。葛来姆会时常来访,直到她死亡了为止吗?她要结束她的一生,只因为那只看起来看是黑狗的东西吗?

    然后还有摄魂怪。哈莉每一次想起他们都觉得不舒服和丢脸。每个人说摄魂怪是可怕的,但是没有人一遇到他们接近就崩溃……没有人能听到她脑中,她的父母垂死恳求的回声。

    哈莉现在已经知道那声尖声是谁发出来的。她曾经听过她的声音,在那个夜晚,也是在一家医院里面,那时候她虽然躺着,却已经惊醒了,正在瞪视着天花板上的月光。当摄魂怪接近她的时候,她听到她的母亲,在生前最后一刹那,她还试保护她,从伏地魔手中,以及伏地魔在杀她之前的狞笑声……哈莉昏昏沉沉的地,沉入那诡谲黏腻的梦中,腐烂的手拒绝了她的恳求,她再一次在母亲的尖叫声中惊醒。

    “不要!”她惊恐地睁开眼睛,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叫声。但是随即她看到了一个人影正站在她床前凝视着她——居然是斯内普教授。

    她吓得一激灵,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她确实看清了那个人就是斯内普。“教、教授?现在是大晚上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斯内普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直到哈莉觉得自己快被盯穿他才缓缓开口:“当然是来确定大名鼎鼎的波特是死是活。”

    “你——”

    “噢,对了。恭喜你波特——我改变主意了——以你现在的身体情况,禁闭取消。”斯内普说着,忽然坐在了哈莉的床边。把脸凑近了哈莉,近道哈莉可以借着窗外的月光看清他长长的睫毛,和鹰钩鼻一起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然后他抬手轻轻擦去了哈莉眼角的眼泪。

    !哈莉抬手挡开了他的手阻止他继续。

    “你那天看到了什么?”斯内普忽然问,跟他平时的语气并不相同。

    “跟你没关系。”她想把脸转过去。

    “那你刚才梦到了什么?”

    哈莉瞪着斯内普,但是斯内普忽然非常温和的语气却让她此刻脆弱的心理防线几乎崩塌。

    神差鬼使地,她开始说:“我梦到了我妈妈……梦到伏地魔正在杀她的场景,我能听到她死前向伏地魔求饶的声音——在球场上也是一样,摄魂怪让我听到了那些声音,一遍一遍重复在我耳边。”

    斯内普的神色在听到她提到母亲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变化,似乎有什么面具在皲裂——但是他很快又恢复如初。更反常地,斯内普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哈莉的手用很温柔的声音说道:“哈莉,不要怕。你会一直好好的。”

    斯内普的眸子黑得深不见底,当哈莉抬眼看那双眼睛的时候时而觉得迷失方向,沉溺在其中。

    哈莉觉得那晚的斯内普非常反常,让她产生那根本不可能是斯内普的错觉。但是一段时间以来的紧张和压力却在斯内普的陪伴下逐渐消失,脑中那跟紧绷的弦在斯内普温暖的手包裹中慢慢松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她竟然就那么睡着了,甚至忘记了旁边还坐着一个平时很可怕的魔药学教授。

    一夜无梦。

    后面的两天,她都没有见过斯内普教授,而医院也似乎根本没有他来过的痕迹。而不知道为什么,那晚的记忆就像香水的气味,她忘记得很快,斯内普跟她说了什么,她说了什么,她都记不起来了。“大概只是出现幻觉了。哈莉,梦都醒来就全忘了的。”

    到了星期一的时候,哈莉她才回到那个扰嚷的学校主区域里,而麦格通知她不用再去斯内普那里关禁闭了。在她考虑到其她重要的事之前,她不知自己是否能忍受德拉科的嘲讽——格兰芬多的败北让德拉科高兴到几乎要发狂。他已经把他的绷带拆掉,并且很有精神地用两只完好无缺的手臂模彷哈莉跌下扫帚的惨状。

    在下一堂魔药课里,马尔福他们又扮成摄魂怪在地牢里跑来跑去;金妮最后终于忍不了了,她开始破口大骂,还把一个光溜溜的鳄鱼心脏丢向马尔福,那颗心脏正中马尔福的脸,并且造成了斯内普扣了格兰芬多五十分。到此为止,哈莉已经相信那晚看见斯内普只是自己病到出现了离谱的幻觉。

    “如果黑魔防御术还是斯内普教的话,我非翘课不可。”金妮在她们吃完午餐后在前往卢平的教室前说,“看看里面的人是谁,赫敏。”

    赫敏在教室门口窥视着。

    “没有问题——是卢平。”

    卢平教授已经回来工作了。他看起来好像真的生过一场病。他的旧长袍显得比以前更松弛了,而且睛睛底下还有一圈胡青;然而,当他微笑地把班级安置到他们的位子时,马上就爆发了一阵诉苦声,数说斯内普乘着卢平生病时胡作非为的诸般恶行。

    “这不公平,他只是个代课老师,为什么我们的家庭作业应该交给他?”

    “我们没办法把狼人的事写上两卷的羊皮纸!”

    “你们没有告诉斯内普教授,我们还没有上到那里吗?”卢平些微地皱着眉头问。

    吱吱喳喳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有! 我们跟他说过了,但是他根本不听…”

    “…两卷羊皮纸!”

    卢平教授微笑地看着每一张愤怒的脸。

    “不用担心,我会对斯内普教授说的。你们不用写这个作业。”

    “哦不,”赫敏看起来非常失望的说:“我已经完成它了!”

    这堂课让他们上得如沐春风。卢平教授带来了一个玻璃箱子,里面有一只欣客庞客,它有一只小小的触角,看起来好像一缕轻烟作成的,表面上似乎比较脆弱而且人畜无伤。

    当下课铃声响起时,每个人都带着他们的东西聚集到门口依序而出,哈莉也在他们之中,但是…

    “请等一下,哈莉,”卢平喊住她,“我有话想跟你说。”

    哈莉跟着卢平去了他的办公室。

    “我听说过比赛的事了,”卢平说,他向后转到他的书桌,把一些从他公事包中拿出来堆在桌子上,“对于你的扫帚我感到很可惜。有没有任何修好的机会呢?”

    “没有,”哈莉说:“那棵疯树把它打烂了。”

    卢平发出叹息之声。

    “你也听过有关摄魂怪的事吗?”哈莉艰难地说。

    卢平很快地看了他一眼。

    “是的。我们之中也没有任何人看过邓不利多教授那么生气。他们变得不太安份已经有一些时间了…他们对于拒绝让他们进入这一点感到很愤怒……我想他们就是让你跌下来的理由吧?”

    “是的,”哈莉说。她有点犹豫,但是她必须在弱点打破他之前,自己问出突破的方向, “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能那样影响我?难道是我很弱……?”

    “这和强弱无关,”卢平教授锐利地说,好像他已经读出哈莉的想法;。“摄魂怪影响你比较深,是因为埋藏在你深层意识里的恐怖经验。”

    “摄魂怪是这个地球上的最污秽的一群人。他们滋生于黑暗中最污秽的地方,他们最自豪的就是绝望与衰弱,他们所到之处,空气中和平、希望与快乐都枯竭了。甚至麻瓜也能感觉到他们的出现,虽然他们不能看见他们。一旦靠得摄魂怪太近了,所有美好的感觉和快乐的记忆都会夺走。如果可能的话,摄魂怪会从你身上撷取一些东西来满足他本能的饥渴……像是邪恶。除了生命中最恶劣的回忆,你什么也不会留下来。而这些恶兆都是冲着你而来的,哈莉,这足够让任何人从他们的扫把上跌下来。你并不需要觉得惭愧。”

    “当他们靠近我的时候…”哈莉注视着卢平的书桌,她的咽喉紧绷着。“我好像听到伏地魔在杀我的母亲。”

    卢平的手臂突然的伸过去好像要抓住哈莉的肩,但是却又停了下来。

    在一阵沉默之后,“为什么他们要来球场上?”哈莉怨恨地说。

    “他们非常饥渴,”卢平冷然说,并且用力地关上他的公事包。“邓不利多不让他们进学校,所以他们从人类身上掠食的能源已经枯竭了……我不认为他们能够对抗魁地奇球场周围的广大群众。每个人都那么兴奋……情绪激昂……他们正在参与一场盛宴。”

    “阿兹卡班真的是很可怕。”哈莉喃喃自语。

    卢平严肃地点头。

    “阿兹卡班城堡设在一个很小的岛上,唯一的出路就是通往大海,但是他们不需要墙壁或是海来囚禁那些囚徒,当他们全部被困在里面的时候,他们的脑袋里就没办法想一些快乐的事。他们大部份在一个星期以内就会发疯了。”

    “但是小天狼星布莱克还是从他们那里逃跑了,”哈莉慢慢地说:“他成功的逃走了……”

    卢平的公事包从书桌上掉下去;他很快地弯下捡起了它。

    “是的,”他直起腰说:“布莱克一定是发现了对抗他们的方法。虽然我认为不可能……如果他长久与他们在一起,摄魂怪应该会夺走他成为巫师的力量……”

    “你曾经在火车上赶走那些摄魂怪。”哈莉突然地说。

    “那是一种……一种防卫术,”卢平说:“但是火车上只有一个摄魂怪。如果数量多的话,对抗起来也就愈困难。”

    “什么样的防卫术?”哈莉立刻说:“你能教我吗?”

    “我无法假装自己是一个对抗摄魂怪的专家,哈莉——相反的……”

    “但是如果摄魂怪再次出现在另一场魁地奇比赛,我必须能够对抗他们……”

    卢平看着哈莉坚定的脸,有些犹豫,然后说:“好吧……好,我会试着帮助你。但是你必须等到下一个学期,我有点担心。我有很多事必须在假期前做好。我好像选择了一个非常不适宜的时间病倒。”

    获得卢平传授对抗摄魂怪课程的允诺,她突然有一种想法,他可能没办再一次听到母亲死前的呼声,而拉文克劳与赫奇帕奇的魁地奇比赛将在十一月底举行的事实,使得哈莉的心理确实地好转。格兰芬多也无法置身事外,毕竟他们不能再输另外一场比赛。伍德再一次取回他狂躁的动力,带领他的队员投入十二月的寒风捆雨,即使在薄雾中也努力地训练着。哈莉不曾再在任何地方看到摄魂怪的踪迹。邓不利多好像气得把他们赶到火车站附近去。

    斯内普日记:

    当我听说小天狼星越狱这件事,我就猜到他很有可能会来找哈莉。让她满学校乱窜是最危险的,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个理由把她关禁闭,待在我眼皮子底下,我也方便保护她。

    只可惜,实在不凑巧,她非要去打她的魁地奇,还被摄魂怪害得差点丧命。

    半夜,我还是没忍住去看了哈莉。她做了噩梦,睡得很不踏实,梦里还哭了。她长得更像莉莉一些——我就多看了几眼,没想到她吓醒了。

    看得出来她最近一直心事重重,问了问她,小孩子告诉我她梦见了莉莉被[这里的名字被涂掉了]杀的事情,她梦见了莉莉生前最后的呼喊……

    ……每当听见莉莉的名字我都会下意识地心痛。以前是因为爱莉莉才发誓保护好这个孩子,但是当听到她无助的声音,我才恍然意识到,她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没有得到一天的关爱,我没有必要幼稚地继续把对詹姆的仇恨转移到无辜的孩子身上。

    于是我对她说,她一定会好好的——因为我答应过邓布利多,会拼尽全力保护她。

    话一说出来我就后悔了,所以希望她忘掉那天的事情,对她施了一望皆空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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