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壮目睹这一切。
国营饭店吃肉吃菜不用票，吃主食却必须要粮票。
最近几年年景好，粮食相对没有那么紧张，便将油饼划为不用票的主食。
有票的就按原价6分钱一两票。没票就直接卖八分钱一个。
矮个男人要的包子馒头面条等食物都必须用票，而点菜大姐说只有油饼，显然是看他只有通用粮票不想收，又不便明说。
换句话说，就连国营饭馆的工作人员都没有办法分辨真伪。
丁大壮此行最大的目的就是观察工作人员对待通用粮票的态度，以此来印证自己的猜测。
后世他看过草原案相关的报道，知道一个在当下还是绝密的信息。
这批假票的印刷工艺和纸张跟真票完全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真票在印刷前浸泡过一种特殊配方的药水。
辨别的方法，需要剪下一角交给专业机构化验成分才能判断，这种方法成本极高，压根没办法大规模运用。
而且闹得动静太大，很容易引发恐慌甚至动荡。
将查获的假票封存或者销毁，已经在市面上流通的就当真的用，才是成本最低最有效最平稳的解决方案。
在此基础上，适当放出一些消息，并且用国营饭管对待通用粮票的态度，来释放“官方语言。”引起可控范围内的恐慌情绪。
再安排一批“傻子”低价回收陷入恐慌中的“聪明人”手里的粮票，既能回收一部分假票，同时敲打大家违法交易的行为，又不至于让民众血本无归。
本来这个震荡出货的周期可以长而缓，但是显然有别有用心者，在借机散布谣言，以期引起大规模恐慌，官方又不能明着承认假票和黑市交易的行为，恐怕会大大缩短原定的回收周期。
到时候肯定还得通过国营饭店收取通用粮票的态度，向悟性高的人传递假票当真用的官方语言。然后再一传十十传百，悄无声息的将这场危机化解。
所以丁大壮在鬼市收到假票后，才没有过多的负面情绪，反而让王海多收点。
这年月吃饭是绝对的真材实料，三肥七瘦的花肉，二两肉一个的狮子头，既不会以次充好也不会缺斤少两。
厨师手艺过硬，火候恰到好处，色泽红润，不硬不散，入口即化，令丁大壮忘记被怼的不爽。
吃完饭溜溜达达回到家，打算下午继续出车，反正也没个暖被窝的媳妇，以他的体质在床上睡还是在车上睡，区别不大。
然而前脚刚进家，一个中年人后脚就跟了过来，正是院里的管事三大爷阎埠贵。
“吸！”
阎埠贵进屋先打个哆嗦
“大壮，你这屋怎么跟冰窟窿似的，煤烧完了？没关系，待会三大爷借你几块。”
丁大壮挑挑眉“还是免了吧，算盘精的便宜是那么好占的？三大爷今天怎么没上班。”
阎埠贵脸色一僵，瞬间便恢复“又拿你三大爷打岔，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丁大壮也没招呼他，自顾自的坐在床边“那三大爷是直接说明来意，还是先聊俩小时？”
“嘿嘿，瞧你说的，那有什么来意，就是看你最近也不开伙，总在外面吃还喝酒，那点粮票够么？”
“三大爷，你这阎算盘名不副实啊，我就算没工作一个月也是31斤口粮。平均下来一天一斤，去饭店吃碗面条才二两票，吃俩馒头四两票。怎么会不够用呢。”
“跟你三大爷还不说实话？”
阎埠贵小眼一眯，扒拉着手指头开始算账，
“今年年景好，居民口粮当中，粗粮占比六成，所以你每月粮票是十八斤六两，米票面票十二斤四两，面票米票肯定得留着换酒票。我说的没错吧？
一个大小伙子靠十八斤六两票下馆子能够？”
丁大壮暗忖，杂居大院没秘密果然不是随便说说的。自己明面上的经济状况压根瞒不住有心人。
随即苦笑道“三大爷，你说你还是老师呢，怎么连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的道理都不懂？你肯定不会送我粮票，这趟就是故意来羞辱我？！”
阎埠贵得意笑到“你还真猜错了，你三大爷我今天就是给你送粮票的。”
说着，从怀里摸出两张崭新的崭新的粮票拍到桌上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今年收成好，入冬以后粮票价格回落，咱们院不少人家都在偷偷去黑市换全国粮票。”
丁大壮瞬间猜到这老小子的目的，不动声色问“我怎么不知道？”
“他们都偷偷换，压根不告诉你，有好事还得你三大爷想着你吧。”
“那谢谢三大爷，我今晚就去换。”
阎埠贵翻个白眼“切，现在去黄花菜都凉了。我换了不少，匀给你点，这是20斤，按4毛一斤收你五块钱，怎么样够意思吧？”
丁大壮并不接话，往床上一仰两手交叉撑在脑后，就这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阎埠贵眉头一皱“四毛一斤还不满意？你小子比我还抠。”
见丁大壮还是不说话，阎埠贵冷哼一声将粮票装起来做势往外走“不要拉倒，这可是全国通用粮票，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走到门口停下脚步
不耐烦道“算了算了，三毛九，便宜你小子了。”眉头紧皱像是舍弃了天大的利润。
丁大壮淡淡开口“两毛。”
阎埠贵顿时黑脸“你疯了吧，你当这是京都粮票呢？看清楚了这是全国粮票，硬通货。哪怕灾荒年，全国的也比京都的贵一块钱。黑市兑换比例是一斤换两斤半，京都的两毛钱，全国的就得五毛。”
“三大爷，我虽然不知道黑市价格，但我刚刚去国营饭馆吃饭了，听说前些天破了个假票案，那票做的跟真的一样。”
这。。。你知道？！阎埠贵失声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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