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已故者身上获取器官进行移植，在肾脏手术中极为普遍。当然，也有活体捐献者，捐出一颗肾脏后仍能过正常生活。”邓医生说，“你想当志愿者吗？”
赵小雨脑中那台思维机器瞬间启动，无数可能性在她脑海中交织。
身为“灵媒”的经验，促使她锁定一种可能。
李响是否亲手打印了这份“好运”？
“别打公益广告，告诉我捐赠者的名字。”赵小雨命令道。
“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名叫魏文远，因摩托车事故去世。根据记录，他的家人至今仍住在青岩乡。”邓医生笑着，半开玩笑地说，“我们不妨称他们为‘摩托捐献者’。”
笑吧，笑吧。人家都已经不在人世，却还要被肢解利用。
“还有其他信息吗？”赵小雨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抽出一本青岩乡地区的电话簿。上面只列出了三个姓魏的家庭。
“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邓医生回答。
赵小雨点燃桌上的黑色蜡烛，将一个烟灰缸移至旁边。“把这些文件烧掉。”
“什么？”邓医生一愣。
“我说把文件烧掉。我可不想你拿着什么证据回头找我麻烦。”赵小雨严肃地说。
“这么说，我们两清了？”邓医生将文件揉成一团，伸向烛火，又轻轻放在烟灰缸上。“你不会再对搞我了吧？”
“暂时两清。如果你还不走，我随时可能改变主意。”赵小雨冷冷说道。
对了，张峰呢？他应该已经到了啊。
邓医生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赵小雨抓起电话簿，急匆匆上楼去找何伯。
只见何伯穿着那件明显小了两号的丝质浴袍，坐在沙发上，捧着一碗粥，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
赵小雨随手将电话簿向他一扔，这才回过神来。
“喂，什么事？”何伯问。
“快点，我们要去拜访个人。”赵小雨催促。
“拜访谁？我又不欠别人钱。”何伯一头雾水。
“去找个人。赶紧起来，出发。”赵小雨重复道。
“就穿这个？”何伯指了指身上的浴袍。
“我可找不到什么能遮住你这副疯样儿的衣服，何伯。”赵小雨无奈道，“还有，有个大新闻。”
何伯端着粥碗走进厨房。“哦？什么大新闻？”
“我觉得我找到了关于李响的关键线索。”赵小雨神秘一笑。
……
青岩乡姓魏的不多。
在探访第二户姓魏的人家无果后，何伯问了个问题。
其实自打上出租车他便想问了。
这并非都市中常见的黄色出租车，而是一辆挂着青岩乡出租车标志的小型货车，那标志还是用磁铁临时吸附在滑门上的。
“你腿上那东西是什么，小雨？”何伯问道。
一只松鼠正欲横穿马路，司机按响了喇叭。
何伯指的是一个类似老式收音机，却又更小巧、更方正的装置。其下端装有一枚数字收音机旋钮，周围还分布着几个奇特的按钮，分别标注着“前扫描”、“后扫描”、“扫描速率”。
赵小雨在离开小雨灵媒，去找李响肾脏捐献者的家属前特意带上这物件，她还新换了电池。
“这个？”赵小雨轻敲着膝上紫色长袍上摆放的物件，指尖沾染着烟草的痕迹。
“这叫魂匣，没想到你居然没见过。”
“魂匣？里面装着魂魄吗？”何伯一边问，一边挠着痒痒。
皮屑随着他的动作飘落，卡在胡须间。他抖落它们，又重复这一过程，惊讶于多年积攒的死皮竟如此之多。
司机咳嗽一声，摇下车窗。尽管何伯先前已洗过澡，身上仍散发着一股垃圾堆般的气味。
“没有魂魄，但它确实承载着别的东西。”赵小雨回答。
“是什么呢？”何伯追问。
哦，何伯，永远的忠实信徒。
玩通灵游戏时，其实身边有太多实诚的笨蛋并不好。不过，他倒是个不错的道具。
赵小雨打开魂匣，降低音量后按下“前扫描”按钮。
盒子发出快速切换电台的声音，扬声器中仅传来静电噪音，电台变换速度太快，无法辨识任何音乐或人声。
“听见了吗？”她问。
“听见什么？”何伯反问，“你该退货，因为你这收音机坏了。”
“其实它运转得非常好，只需两样东西：一位与阴魂共鸣的人，以及愿意配合的阴魂。”
赵小雨回忆起购买魂匣时附带的小册子，“过去，灵媒会召唤一个阴魂，作为实体与人间交流的通道。灵媒会在恍惚状态下替阴魂说话。将这项技术与现代科技结合，便诞生了……”
何伯瞪大眼睛，替她接话：“盒子里的灵媒？赵小雨，太神奇了。这玩意儿真好使吗？”
“如果不灵，我能走到今天这位置？”赵小雨反问，她的成功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古语有云，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对于信仰这类事，从结果入手往往比追溯源头来得更直接。
“冒昧了。”何伯说着，拉了拉浴袍以保持体面。
“没事，不过，我也，我也挺抱歉的，估计是我最近压力太大。”赵小雨闭上眼睛，深深吸气，接着说：“阴魂要想在我们所处的物质世界显现，需要一个能量源。有时是人，有时是灯泡或电器，有时可能就是一台简单的收音机。”
别忘了，太阳投射到地球的能量，足以让任何灯泡发出的光黯然失色。那些魂匣手册为何不提这些呢？按理说，这个星球从日出到日落都该挤满灵魂才对。
何伯恍然大悟：“原来魂匣提供的电能，恰好能满足阴魂显现所需，让它能通过收音机喇叭与我们交流。前提是你得先召唤阴魂。”
赵小雨点头道：“因为阴魂运行在不同的频率上，魂匣会快速扫描无线电波，过滤掉所有非静电干扰。虽然声音转瞬即逝，但确实存在。”
“也就是说，我们能实时与阴魂对话？”何伯兴奋不已。
“没错。”赵小雨回忆道，“我曾用它帮助客户与逝去的亲人进行过数小时的对话。”
这是我花得最值的50块，投资回报率高达千倍。
“你觉得这次会派上用场吗？”何伯问。
“如果是找到魏文远家人，应该能用上。”赵小雨回答道。
此时出租车已在一幢平房外的土路旁停下。看来很有可能是他们要找的地方。
那就让这台神器再立新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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