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出了什么事?”王卿一关心道。

    自打殷瑛和离后,她们同苏珍儿的往来也不少。

    在王卿一的印象里,苏珍儿活泼好动,天真率直,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聪明劲儿,但却不总想着出头冒尖,处着让人觉得舒服。

    “还不是那个白琉璃,当真是抄上瘾了,我们开烤肉铺子,她看着生意好,也在临街开了间,肉钱还特意比我们的便宜十钱。还有饮品铺子,甜品铺子,对了,还有棉花糖也是!”

    这分明就是恶意竞争!

    但她还偏就拿白琉璃没办法。

    谁让人家也是穿过来的。

    “这不应该啊。”

    邵蓉想了想,觉得不对。

    “这些铺子开起来,生意好自是惹人眼红,可外人顶多看个喜气,厨房布菜的,采买的,还有你们那烟管的铺陈,外人怎可能光凭肉眼一看就能学得会?”

    说实话,殷瑛也曾怀疑过这点。

    但在同苏珍儿商讨的时候,却见她一点都不意外,好似料到了这种局面一般。

    她一问,苏珍儿只说,可能白琉璃从前收买了侯府下人,将她精心编纂的美食册子给誊抄了一份去。

    所以才能得到真传。

    此刻邵蓉这般问,苏珍儿还是延用的这套说辞。

    “那还当真是防不胜防。”邵蓉感叹。

    白琉璃那方要抄,那这方就让她无处可抄。

    苏珍儿:“所以我和阿瑛就购置了京郊的一处别庄,只不过,这次就不做下沉市场的生意了。”

    邵蓉:“下,下沉市场,是何意?”

    王卿一懂得多些,“珍儿的意思是,做有钱人的生意,让白氏想效仿也无法?”

    “对!”

    苏珍儿高兴的神情瞬间又瘪了下去。

    “本来都已经弄好了,别庄里分很多区,有锅子区,烤肉区,甜品区,总之,庄子里什么都有,扬子江的水都引了过去,可昨日有人说别庄的主人不卖了,一打听,才知道这别庄是安昌伯爵府的。”

    王卿一:“这事怎么又和安昌伯爵府摊上了关系?”

    殷瑛这才说:“此事也是蹊跷,听闻这个庄子是府上二公子楚恒的私产,我仔细回想过,并未得罪。”

    邵蓉:“那怕是要好好查查建安侯府了。”

    苏珍儿:“查过,侯府这些日子和安分得很,除了刚回京的苏穗四处参加宴会,也没什么事儿。”

    王卿一笑了笑,“这三小姐倒是有意思,建安侯府出了这些事,竟然还敢出来赴宴。”

    “都是娇宠养大的,不稀奇。”殷瑛品茶,慢条斯理的说。

    可,再一次验证了背后说人说不得的道理,苏穗竟直冲冲的找到群瑛荟萃来了。

    芳菲上三楼雅间禀告。

    “小姐,侯府三小姐正在一楼闹着呢,奴婢想赶她走,可她越闹越起劲,说若您不见她,她就闹到楼上来。”

    自是不能让她往楼上闹的。

    二楼是屏风隔立的雅座,布置极为风雅,但价格又公道,不少京中的学子都慕名而来。

    此刻二楼正在办诗会,若是被苏穗搅和了,银钱损失是小,只是可惜了这些日子累积的名声了。

    殷瑛去见了苏穗。

    王卿一在三楼陪着邵蓉。

    苏珍儿硬要下去看这个热闹,还调侃殷瑛:

    “从前你那养母和姐妹也来闹,最后一个被休,一个送回顿丘老家,这苏穗刚从乐安老宅回京,难不成是想老宅了?”

    这话,正好被苏穗听到。

    “苏珍儿!你怎么帮着外人对付侯府,你对得住苏家的列祖列宗吗?”

    “啊对对对,我对不对得住,不如你去问问太后?”

    分家可是太后的懿旨。

    苏穗一哑,自知在苏珍儿一事上,侯府吃亏,况且苏凌风还因此被免了官职,揪着此事说,自然落了下成。

    一番计较后,她改了策略。

    “殷瑛,从前侯府对你不薄,你为何要处处算计侯府?”

    殷瑛:“我怎么算计了?”

    苏穗轻蔑皱眉,“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殷瑛大约猜到了苏穗的来意。

    世家大族向来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极其在意颜面,但苏穗却在侯府刚被罚了的份上闹事,显然,侯府的日子,是真的不好过了。

    自己不好过,索性别人也都不好过。

    苏穗昂扬着头说:

    “是我兄长给了你侯夫人的尊贵身份,我祖母又带着你去龙华寺上香,你才有机会救了老太君,才能入国公府的眼,我建安侯府也不是挟恩相报的人,你将那间烤肉铺子给我,此前的事我们便不计较了!”

    话很直白,语气也蛮横。

    一楼已经围了不少人。

    “活见鬼了,这兄妹俩怕不是魔怔了,一个要回宅子,一个来要铺子,建安侯府当穷得连脸面都不要了?”

    “真是想不到咱们永乐坊有朝一日还能看到勋贵人家的热闹。”

    “不过,那烤肉铺子的味道是真的好,听说生意极好,还排队嗯,难怪人家眼红了。”

    这种生意,盈利至少上千两,可以在上京有极体面的生活了。

    周围叽叽喳喳的声音,苏穗脸上烫得慌。

    “你们懂什么,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踩着侯府一步步往上爬得来的,我只不过来要一间铺子,比起有些人做的事,可光明磊落多了。”

    殷瑛嘴角噙了一抹笑。

    苏穗这般豁得出去的样子,让殷瑛不禁对她高看了几眼。

    倒还真有了几分当年老侯爷什么都想要,但什么都不藏着的样子。

    比起苏凌风那瞻前顾后,里外都虚伪的做事风格强得多。

    至少,她承认她不要脸。

    前世,她只在刚嫁入侯府时,同这小姑子打过交道。

    桀骜不驯,嚣张跋扈。

    时常对她冷嘲热讽。

    那时候的殷瑛,想得到苏凌风更多的爱,明明是同苏穗一样的性格的人,却不得不在她面前伏低做小。

    后面她被送回乐安老家,才结束讨好的日子。

    等等。

    苏穗是为什么会被送回乐安老宅?

    当时府里瞒着她。

    似乎是

    殷瑛猛地想起方才在三楼的闲谈。

    安昌伯爵府!

    殷瑛不露神色,嘴角微动,朝苏穗走近了几分。

    “安昌伯爵府”

    后面的“二公子”还未出口,她就已感觉到苏穗身子骤然僵住。

    “你,你,你胡说什么!”

    “你慌什么?”殷瑛笑着拍她肩,“我可未曾提到二公子啊。”

    “你!”

    如此近的距离,殷瑛见到了苏穗瞳孔的震颤,裹着惊惧,害怕,还有三分怕人知晓的担忧,从她眸中迸发而出。

    苏珍儿意犹未尽,“她怎么跑了?铺子不要了?”

    殷瑛招来芳菲。

    低声交代了几句,群瑛荟萃里又恢复了寻常的热闹。

    苏穗前世顶多嘴上不干净,却并未真对她做过什么不好的事,她没必要对她出手。

    但她毕竟是侯府人,必要的把柄还是要握在手中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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