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醒”

    池御吓坏了,最近见符骁吐血越来越频繁,他离开的时候,就知道符骁会找来。

    符骁总是这样,打一个巴掌给一颗枣吃,明明把事情做绝的是他,吐血晕倒的还是他,池御恨极,但也陪着来了医院。

    避开针管,拉起他冰凉的手,轻轻地搓着。

    “孟林借钱说会投资支持池家的产业,而你只会骗我你有本事醒来一直骗我”

    说不恨是假的,但符骁就活生生地在眼前躺着,池御没办法不心疼。

    “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说我该后悔了,凭什么都是你说了算?”

    “明明是你先反悔,说好不许骗我的”

    池御低着头,肩膀颤抖着,他也怀念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

    明明你知道的,知道这样做我会离开的,为什么还要

    有点难过,有点放不下,大颗大颗的眼泪滴在白花花的床单上,扰乱一床病痛。

    “别哭。”

    符骁替池御擦了眼泪,滚烫的一滴洒在他的手背。

    撑着床坐起来,符骁皱着眉,觉得浑身都疼,尤其手背更疼。

    “我送你去酒店。”

    符骁头发晕,又被池御摁着坐了回去。

    “你就这么怕耽误收购?”

    池御着急摁着符骁坐下,压到了针管,尽管赶紧松开了手,还是跑针了。

    “公司很多事。”

    符骁拔了针,渗出一点血。

    “疼不疼”

    下意识地问出口,见符骁有些诧异,池御又赶紧补了一句。

    “那就不劳驾你送我了。”

    池御的眼睛还红着,那些落泪时说的话仿佛凭空蒸发了。

    “别走,我送你。”

    一路上两个人没有说话,符骁目视前方,却在等红灯的时候,偷偷看坐在后面的池御。

    池御抬眼望向镜子,绿灯亮了,符骁移开视线,池御只能见他淡漠地开车,没露出半分破绽。

    “我先回去了记得吃饭,然后晚上尽量不要出去”

    符骁站在门口,池御越听越烦,明明是他先对不起自己的,又来整这一出。

    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愿意踏进一步。

    “够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池御推开符骁,把门关上。

    要是真的担心,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现在又装模作样的关心。

    “遇到任何事给我打电话。”

    符骁看着紧闭的门,敲了一下,尽管嘱咐到了,他还是不放心。

    “帮我再开一间。”

    又开了个和池御一侧的房间,两人之间还隔着几间。

    符骁把房卡收好,交代了一下前台,帮忙留意下池御才离开。

    酒店离公司不算太近,符骁有想过找一个公司附近的酒店,但他怕池御会偷偷退房走掉。

    虽然这样也不能保证池御不会退房,但至少大概率不会。

    “麻烦问一下,他今天有出去么?”

    符骁刻意忙到很晚才回来,就怕和池御碰上。

    “大概下午六点多出去了,还没回来。”

    前台犹豫了下,看了眼表。

    “嗯,谢谢。”

    符骁看着快十一点了,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等着,他侧靠着一个盆栽坐,硕大的叶子挡住了大半身体。

    随手拿了一个杂志挡着脸,符骁又点了杯咖啡。

    池御提着宵夜进来的时候,也没看见符骁,他经过前台,自顾自地摁了电梯。

    符骁抬手看了眼表,已经十一点半了,等池御上去一会儿,他再回房间,省得再碰上。

    电梯迟迟不下来,池御还拎着饭,往沙发这边看了一下,准备坐下等着。

    池御看了下电梯停在二十层,符骁趁着空档,赶紧放下杂志,往外走。

    他靠在门口点了支烟,没抽一会儿,就被叫住了。

    池御坐在沙发上,无聊地往门口看了一眼,他盯着那半个背影发呆,一下就认出来是符骁。

    “你怎么来了?”

    池御说不上为什么要招惹符骁,明明他只要装作没看见,两人就不会碰面。

    “我抱歉”

    符骁听见池御的声音,吓了一跳,用手掐灭了烟,火光瞬间在指尖熄灭,剩下一点烟灰。

    其实他想问池御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但他没有立场再关心,话到了嘴边,又成了抱歉。

    “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马上就走。”

    池御皱着眉,盯着符骁的手看,他没和符骁说过自己讨厌抽烟,但符骁却从不在自己跟前抽。

    “这儿离公司不算近,通勤可能不方便,需要的话给你换一家酒店。”

    “没事我就上去了。”

    池御转身离开,冷冷地撂下一句。

    他走得不快,足够符骁扔掉烟再跟上来。

    耽误了一会儿,电梯又上去了,池御这次干脆也不坐沙发了,无奈地乖乖站在原地等。

    池御在等电梯,但他一直望着门口,符骁又点上了烟靠在门口。

    偶尔有车经过,风带起他的衣角,符骁像是被吹跑了,往一边让,给搬行李的人腾地方。

    池御上了楼,他总觉得符骁不会就这样离开。

    所以他进了房间,就坐在床边,听着外面的脚步,有脚步在门外徘徊。

    门口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池御隐隐有些期待,他站在门旁,离门把手只有一步之遥。

    一张卡片碰到鞋尖,池御低头,才发现是按摩的推销。

    和在哪里好像没关系,池御已经习惯了等着符骁。

    从前他也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有时候抵不住困意,醒来的时候,符骁已经把自己抱回了房间。

    有时候他无聊地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等,符骁房间的门就敞开着,黑洞洞地对着,冷清极了。

    现在他还在等,在等一个脚步声,一个徘徊。

    池御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开门,但他还是盼望着,符骁会来。

    一支烟燃尽,符骁看时间不早,准备上楼继续工作。

    他的房间在池御后面,池御的房间是必经之路。

    脚步由远及近,又消失。

    池御没等到停在自己门前的脚步。

    把自己扔在床上,池御在床上翻滚着,心里比床铺还要乱糟糟。

    符骁对着电脑,低低的咳嗽,刚才他忍着没咳出来,怕池御听见,刻意走得很快。

    他还是停在了池御门前。

    他抬起了手却没有敲门,一门之隔,他怎么会猜到池御在等着自己。

    门口有影子在晃动,但池御已经失望了太多次,要么是别的客人,要么是收拾客房的工作人员。

    他怎么会猜到门口的人是符骁。

    门口的影子只是晃了晃,但一直在原地站着,他站了很久,像是雕塑,像是守候。

    喉咙有些痒,符骁赶紧捂着嘴往房间走。

    仓促凌乱的脚步声,池御赶紧打开了门。

    他往前看,走廊空荡,又往后看,只见一个残影,和一扇刚好紧闭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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