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你来过了?”

    “到楼下了,下雨我就没打扰您。”

    “你知道孟林吗?”

    符年青点了根烟,符骁想起昨晚看到窗帘后的人影,心中疑惑。

    “知道。”

    孟林是一个很遥远的名字,在池御的母亲嫁给自己父亲之前,孟林作为名震一时的孟氏集团的继承人,因年少有为,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他的疯狂追求,不止一次登上头版头条。

    随着符氏的崛起,池家和孟家开始走下坡路,孟林逐渐退出大众的目光。

    “工资的事不需要你插手,我借了他一笔钱。”

    符年青把欠条推到池御面前,对于面临公司破产危机的孟林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这个你看一下,近期就可以着手并购了。”

    符骁接过纸,上面写着孟林愿意把公司相当一部分给符氏。

    “帮我查一下孟林公司的经营情况,还有这块地皮,越细越好。”

    几天没往公司跑,符骁桌子上的文件摞得都快比他高了。

    “这是您今天的日程。”

    符骁整理下衣领,提前吃了胃药,在办公桌前坐下,清瘦的身影被文件挡得严严实实。

    孟林的公司欠了很多钱,对于符骁来说收购不是一个好的决定,因为一旦收购,符氏则要代偿大笔债务,而符骁本身手上就有很多正在推进的项目。

    一旦公司欠了大量的债务,那么投资方就会考察公司的还债能力,项目融资就没那么容易谈下来了。

    符骁从拖欠工资查到地皮的授权,最后查到了高官落马。

    符骁记得当初地皮的授权弄了很久,折进去了很多钱,自己曾提醒父亲,花钱送人买来的地,难免会出问题,可是父亲却置若罔闻。

    随着反贪的落实,地皮被查出违规授权,至此承包的项目就迟迟无法推进。

    而购买地皮的就是孟林,他甚至在公司欠了大额债务的情况下,依然贷款购买。

    原来父亲从来都知道

    不如说从一开始就是父亲设的局。

    他举报贪官,让项目砸在孟林手里,自己则赢家通吃。

    现在他又借钱给孟林,让他去付工人的工资,继续项目的开发,顺理成章收下开发商的佣金,给符氏引了一笔现金流。

    父亲借的钱是远远不够项目的后续开发的,他在等孟林走投无路,向最后的亲朋好友借钱,这样符骁收购公司后要还的钱就会更少。

    等公司收购后,项目的尾款也会自动打到符氏。

    孟林费尽全力的每一步,都是在把符氏推向更高的地方。

    符骁按部就班地准备收购的相关事宜,麻木地从各种角度分析决策,实现利益最大化。

    他既然坐在这个位置,就必须替公司做最好的决策,养活手底下的员工。

    池御发现谭虔话很多,而且句句都离不开符骁。

    “你能进来,还是符骁帮的忙。”

    谭虔随口说着,他想池御这下肯定得惦记着符骁的好了。

    “什么?”

    池御已经猜想过会是符骁的手笔,但是不理解他为什么非要瞒着自己。

    “您和符总很熟吗?”

    “那是,他一个电话,我能为他出生入死。”

    谭虔其实是夸张了,但是他很喜欢看池御不痛快的样子,符骁一天跟个高岭之花似的,他只能借池御撒撒气。

    原来这么熟啊

    那么两个人住一起的事,谭虔不可能不知道,他还问自己探病需不需要地址,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演戏。

    符骁也假装不知道,还祝自己面试成功

    原来从头到尾蒙在鼓里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池御怒火中烧,气符骁给自己走后门,也气他和谭虔串通一气演不熟的戏码。

    “我打包了份儿龙井虾仁,顺路送你回去,车上有个文件一会儿给你。”

    池御本来想拒绝,听到有文件他才点了头。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对谭虔产生抗拒,就因为他和符骁走得很近吗?

    池御觉得自己很神经,谭虔和符骁走得近又关自己屁事,还不是合起伙儿来耍自己。

    “你给他送去吧,估计又没吃饭。”

    池御没怎么来过符氏,他觉得这里很肮脏,一砖一瓦都沾满了人血。

    “符总在办公室,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是谭虔公司的。”

    “啊是谭总,快请进。”

    前台听到谭虔的名字,立刻招待池御进办公室。

    “给我吧。”

    符骁头也没抬,听到声音机械地拿起笔,准备签字。

    池御把龙井虾仁放在他的桌子上,动作不轻,符骁皱着眉抬起头。

    “吃过饭了吗?”

    “吃了。”

    池御很冷漠,他还在气头上,不太想搭理符骁。

    “再吃点吗?”

    “不了。”

    符骁看着池御情绪很怪,不知所以,倒了杯温水递给他。

    “你很喜欢吃龙井虾仁吗?”

    池御鬼使神差但还是忍不住问。

    “喜欢。谢谢你。”

    “不必,我只是替老板送饭,东西送到了,我先走了。”

    符骁伏案工作到很晚,七点下班,到现在十一点,公司的灯只剩下自己办公室的一盏。

    因为要处理的事太多,一下午他不顾心衰喝了三杯咖啡。

    他出了一头冷汗,觉得背上的伤口生疼,站起身准备到窗边透口气,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地上。

    扶着桌子站起来,他才想起来池御送来的饭。

    过了几个小时,龙井虾仁已经凉掉了。

    从袋子里取了双筷子,把一摞摞文件推到一旁,符骁想着迅速解决掉。

    吃得太急,腹部又是一团冷硬,一抽一抽的疼,搅在一起让他不得不停下。

    龙井虾仁能有多好吃

    池御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龙井虾仁。

    他怎么知道符骁最喜欢吃什么?

    也是,两个人那么熟,熟到一起演戏把自己骗得团团转,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的喜好。

    符骁一进门就冲向厕所,毕竟是肉,又凉掉了,胃自然遭不住。

    他经常忙得一天都吃不了一顿,胃不怎么工作,估计都退化了。

    池御听见符骁吐得撕心裂肺,怎么也睡不着。

    “你没吃饭吗?”

    “吃了。”

    “吃了怎么还”

    “今天事比较多,放凉了。”

    符骁觉得有些辜负池御,毕竟他刚出锅就送过来了。

    果然池御的脸迅速地黑下来。

    “凉了胃疼还吃,就这么爱吃龙井虾仁?”

    符骁的手还捂着胃,好不容易吃了一餐全吐出来了,他白着脸吞了药,衣服被冷汗浸湿,黏在身上,蛰得他伤口疼。

    池御看他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觉得很不痛快。

    “要不要再打包份儿龙井虾仁?”

    “抱歉,今天事很多,没顾上就放凉了。”

    符骁低着头抿嘴,觉得自己确实做得很过分,在心里默默写了一千字检讨。

    “是我送的不是时候,下次你自己去吃。”

    “没有不是时候,我正好饿了是我不好。”

    “放开。”

    池御拍掉符骁的手,他正在气头上,哪管得上符骁胃痛各种痛的。

    “你今天心情不好?”

    “被耍得团团转我还得笑脸相迎?”

    “什么意思?”

    “我的工作是你安排的,你和谭虔很熟,还装不认识。”

    “我知道你有能力,我只是让他不要给你排多余的活。”

    “那我谢谢你。”

    “我没说和他的关系,怕你多想。”

    “多想?我们什么关系我要多想?也是,作为同父异母的继兄,是应该多想想,到底应不应该把人安排到对家。”

    “池御”

    符骁发现说什么都没用,只能越描越黑。

    “你去哪儿?很晚了。”

    符骁拉住池御的手腕,挡在门口。

    “去看不见你的地方。”

    别墅离市区有一段距离,池御不会开车,附近又没有宾馆,符骁不肯放人。

    可是池御在气头上,自己走了,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有个人在,他也能发发火。

    “你让不让?”

    “”

    “你不让,只要我出了这个门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好。”

    符骁果真让开了,他靠在窗户旁看池御往哪个方向走,守着表等了大概五分钟,拿了外套就冲出门。

    池御选了条和平常通勤相反的方向,

    他走得很快,不想让符骁太快找到自己,他觉得心里很烦。

    符骁走了一段没看见池御,他着急地出了更多汗,跑了一段,胃疼还在发作,不得已停下来。

    符骁心急如焚,快步走着,几乎快赶上小跑,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强灌三杯咖啡透支工作,让他的心衰更严重。

    符骁觉得胸闷气短,捂着嘴咳嗽,身体震得生疼,他想找个地方缓缓,才迈开一步,心脏就刺痛。

    池御快回来吧,别乱跑了。

    池御越走越远,眼看着就到高速公路,天空飘了细细密密的雨。

    手上没拿伞,符骁也没跟来,池御觉得心里有些难受,理智告诉他该回去了,他自嘲地笑了下,顺着原路返回。

    其实符骁追不追来又能怎么样呢?

    符骁见下起了雨,脱了外套抱在怀里,撑着往前走,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知道走了多久,衣服湿透,他已经感受不到冷,只有心脏的刺痛刺激他的神经。

    “池御”

    符骁怀里的外套还是干的,给池御披上后,整个人再也坚持不住,靠在他的肩上大喘气。

    池御吓到了,符骁口唇发绀,毫无血色,身上凉得几乎没有温度。

    “你怎么了?”

    “没事”

    符骁觉得呼吸困难,一字一句都要很费劲,他想撑着起来,却向前倒。

    “符骁!”

    池御抱着符骁,他的身体一直往下滑,最后两个人都跪坐在地上,符骁扯着他的衣角。

    “别别生气了。”

    符骁觉得头很沉,池御把他抱起来,可是他没什么照顾人的经验,抱得不是很舒服,压得心脏更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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