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凉亭中的俩人，最初还显得有些在没话找话。
半年前一别，景元便极少来伊利斯这院子，而这院落也几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大变样，正因如此，景元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便对院中的许多事物都展现出了较大的惊讶与好奇。
而他惊讶的原因也显而易见：这院中的许多动植物，尤其那些在枝头跃动如同折纸一般的小生命，这些显然都是外界所没有、伊利斯创造的。
“这儿环境确实不错啊，难怪白露医师相当喜欢这里。我都想赖这好好睡一觉了，唉……”
“哈哈，随时欢迎，院中尽是空置的客房。”
“还是别了吧……一觉醒来，恐怕仙舟便得被翻个底朝天了。”景元眉宇之间流露出深刻且真实的无奈。
至于眼神么……伊利斯最烦的其实就是跟景元聊天，倒不是说对他这个人有意见，而是她总习惯于通过眼神来了解对方，至于景元么……他一只眼睛被头发完全遮住，而另一只眼睛，也总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而眯着。
久而久之，景元显然便已经形成了这样的造型与习惯，使得他即使对于自己所信任的人，对方也看不清他的眼神。
“鸢小姐，这儿没有外人，此次也并非正式会面，我便直话直说，您想收白露为徒，真的只是传授知识这么简单么？”
伊利斯倒也淡然一笑：“所以呀，我才把将军您给请来了，我想谈谈我的想法。”
“哈哈…”景元陪笑道：“果然，可鸢小姐，您也应该知道，重提一桩旧事，只会徒然引得当事人不快，当事人会靠自己的智慧解决问题，而现在便已是最好的结局。纵使您身为天才，也无法改变些什么的。”
“将军您多想了。”伊利斯却摇了摇头：“无关于当年五骁，我只是单纯喜欢白露这孩子，我想解开她身上的秘密。她终有一日需要长大，而我不想让她始终生活在白珩的阴影下。”
景元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伊利斯这番话怼的有些哑然。
“我观察这孩子许久了，我想将白珩的影子……从她身体剥离出去，白露就是白露，她不是任何人。”
伊利斯微微顿了顿，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说出口，可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镜流不久前来找过这孩子，您应该清楚吧？”
持明一族生来无父无母，亲近之人信不过、龙师们又各怀鬼胎，当年好友死的死、疯的疯，最终，伊利斯发现能为白露负责，能为白露世俗意义上履行家长义务的，似乎便只剩下景元了。
伊利斯本可绕过这一切，直接斩钉截铁的表示就要收白露为徒，更要为五骁画上最终的句点，只需白露自己愿意，旁人也无法多说些什么。
可正因为她选择去尊重当事人，才有了眼下这一切。
“我知道，她……申请了一次狱外活动，由十王司的判官们监视，在长乐天买了些小食，第一站便去了白露那，也只去了白露那。”
“收白露为徒之事，我可以同意，可鸢小姐，您真的只是喜爱白露这孩子么？”
伊利斯沉吟了片刻，还是道出了自己的全部：“不是。”
“当年丹枫一意孤行，酿成两段悲剧，造出一条「不朽」孽龙是事实，可孽龙最终蜕化为白露也是事实，丹枫蜕鳞受阻，龙师们贼心不死，白露始终不受待见，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问题，将军会视而不见？
项目如今对「不朽」的研究已步入了正轨，也是时候应该迈入新的阶段，当年丹枫会一意孤行，而我不会，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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