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伦深深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事儿跑出来的?”

    曾薇点了点头。

    林伦又问道:“欸,你妈说了把你卖了能得多少钱?”

    曾薇摇摇头,“她说为我好。”

    林伦被气笑了,“你不会相信这鬼话吧?”

    曾薇保持着沉默,显然,她自然知道这不可能真的是为自己好。

    林伦又说道:“你妈真狠,好歹说出来可以谈嘛。”

    “可这根本就是不是钱的事情啊,一个我不熟悉,不喜欢的人怎么可以在一起呢?”曾薇反驳道。

    “唉!”林伦又深深叹口气,“我也是真他妈的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你妈这是他妈的什么成分?为了点b彩礼,你是她亲生的么?”

    事到如今,他终于相信了曾薇这狗血一般的事情。

    曾薇听后如同泄洪一般,彻底绷不住了,埋头痛哭起来。

    “欸欸,你先别哭,别哭”林伦一边安抚着曾薇,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递给曾薇。

    眼看曾薇趴在桌上哭的收不住,林伦厉声喝道:“别哭!”

    他洪亮的声音把曾薇镇住了。

    她被吓的一哆嗦,慢慢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林伦,放声大哭变成了小声抽泣。

    “哭?哭有用吗!”林伦起身来到曾薇身边,将纸巾递在她的面前,又费尽心机安慰说:

    “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眼泪,最解决不了问题的途径也是眼泪”

    说着说着,林伦细心将她眼泪擦干,他心里松了一口气,曾薇终于在他的劝说下停止了哭泣。

    于是他继续安慰说:“你记着,眼泪的用途只有宣泄悔恨,而绝对不可以用来替代受过的委屈,懂吗?”

    可一听到【受过的委屈】几个字,曾薇身体颤了下,她紧闭着双眼,呼吸间面容变得更加扭曲,一看就回忆起了那些年受到的不公。

    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带着哭腔的声音尽是崩溃。

    “可明明我已经很努力了啊,锄地,插秧,喷农药,洗衣,做饭,照顾弟弟,只要他们吩咐的,我都在做。”

    “我努力的学习,一道题做错就做十遍,一句语法念错就背一百遍!”

    “从班级前十变成年级前十,从年级前十变成年级第一!”

    “村里人都当着我妈面夸我是天才,可哪有那么多天才啊,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一面挂满奖状的墙花了我多少心血!”

    “可我不怕苦,因为老师和我说过,读书是我们穷孩子的唯一出路,我始终相信!知识能改变我们一家人的命运!”

    曾薇发泄出自己藏在内心的心里话,却并没有感觉出轻松,她看着林伦哽咽的又说:“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沉默了许久,林伦也找不到答案,他仰天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做了这么多,都不及给你妈俩耳光管用。”

    曾薇闻言哭的更伤心了,她忽然转过身双手环抱住林伦腰间,把头埋在林伦最柔软的肚皮上。

    林伦低头看了眼伤心欲绝的曾薇,他站在桌边,点起一根烟轻叹道:

    “哭吧,哭吧,如果这能让你好受点。”

    ······

    遥远的山村,风景秀丽。

    一道人影穿过【新野村】的路牌后急匆匆闯进了院门。

    一个妇女闻声从大堂里跑了出来,“怎么样老曾,找到那个死丫头没有?”

    “哎呀,肯定是跑啦。”大汉气的直跺脚,责怪道:“你个死婆娘,我都告诉你昨晚把她绑了,你这时倒是泛起母爱了你!妇人之仁!”

    “说这干什么,这死丫头一直都听话的,那学校呢,打电话问了没有?”女人又问道。

    “问了,没回去。”曾建章没好气的说道。

    “那那现在怎么办?刚刚熊强朋友电话都打到这儿来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办喜酒?”

    “啊?妈的,这兔崽子,刚把彩礼敲定了就管不住了,这事本来就得低调!”曾建章脸色阴沉,“狗儿的,我就不信她能跑哪儿去!”

    曾建章说完想了想又准备出去,却被妇女拉住,“欸,你跑哪儿去!”

    “再去找找,看看是不是跑她奶奶坟头哭去了。”

    “老曾,你说她会不会跑到他那个同学家里去了?”女人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哪个同学?”

    “就上次老师打电话说的,说班上一个叫什么郭城的男的,跟她写情书被发现了。”

    “你说那个臭小子。”曾建章脸色一变,破口大骂道:“狗日的,他要是敢碰我女儿,老子非得把他阉咯!”

    “嘘!”女人赶紧制止道,“你小点声,要是被熊村长听见了,肯定认为薇薇身子脏了,那彩礼20万恐怕要少不少咯。”

    曾建章紧锁眉间点了点头。

    郝桂芳小声道:“你打电话问问,要是真的在,你去连夜把她抓回来,我马上通知熊强,咱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

    一根烟的功夫,曾薇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她松开手从林伦的怀抱中抽出来,看着林伦的毛衣湿润一大片,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实在”

    “别解释了,所以你说哭有什么用?除了能弄湿我的衣服。”林伦将烟掐灭,又回到自己的座位。

    曾薇擦了擦眼泪,反问道:“你难道就没有伤心的时候吗?”

    “偶尔。”

    “那你哭过吗?”

    林伦沉默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曾薇苦笑一声,“你肯定也哭过。”

    “跟你有关系么。”

    “哼,很难想象你这样的人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曾薇吸着鼻子说道。

    “我什么样的人?”林伦从汤碗里抓着一根鸡腿啃起来。

    “按理说,女孩子哭成这个样子,不是应该安慰安慰么,但你还有心情抽烟,铁石心肠!”曾薇没有顾忌的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

    林伦不以为然,“我说了啊,别哭别哭,没听见?”

    “可不是这样的啊,不是应该给一个鼓励的拥抱,贴着耳边轻声安慰的嘛”曾薇嘟囔着嘴嘀咕道,把正啃着鸡腿的林伦看的一脸茫然。

    “你爱情片看多了吧!”

    林伦猛的咽下肉,手拿着鸡骨头驳斥道:“根据科学验证,哄女孩子只会越哄越生气,越哄越哭的伤心。

    而且,这只是浪费口水,就算哄到你不哭,你遇到的事情就能解决吗?”

    林伦一席话又把话题引到曾薇家庭的问题上,曾薇眼神变得黯淡,又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林伦啃着鸡腿,“什么怎么办?你现在不是逃出来了吗?”

    “可我初七就要回学校读书啊,到时候,我爸爸妈妈肯定要来学校带我回去的。”

    “学校不管?”

    “我我不知道,我在网吧查过,虽然我现在满18岁,可他们现在是我的监护人,我不确定”

    林伦略微思考后,又断定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种事情学校确实管不了。”

    “那那我该怎么办?”

    林伦干脆道:“不读咯,直接消失在他们的世界,让他们卖女儿的春秋大梦玩蛋去。”

    “不行!我苦读三年,就差这半年就可以读大学了,老师说,以我的成绩,只要稳定发挥,一定可以考上名牌大学的。”

    “多有名的大学?”

    “北大——它是我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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