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城倚跨着涪水，是一个不太知名的小县城，历史倒还算悠久。城里人口不多，估摸着也就七八十万，很多都是分散在各个乡村小镇里，典型的西南地区风格。
这座城市如今没有什么生机，许多有志青年都去了外省闯荡，实在是城里机会不多，留不住人。
老破小的房子苔藓一般爬满了涪水西岸，偶尔有几栋高楼，孤零零的矗立在广场周围，与小城外围的的花清山遥相呼应。城里终年冷清，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张灯结彩的迎接那些归乡的游子们。更多的时候，马路上只有漫天的灰尘和三三两两偶尔路过的卖菜的老人们。
这是个逐渐走向老龄化的城市。
……
临近高考，唐景也开始有了压力，他就读于县一中，这是一所普通高校，与西面的主城区隔涪水相望，河东地区的人烟相对西边主城区更少了些，这里原本计划是开发区，但由于后续资金不足的缘故，近年来也基本停建了，留下些高耸的烂尾楼，环立在一中周围。
唐景十一月份一过就十八岁了，但今年他没有心思去想太多无关的事，虽然上的不是重点高中，但他还是想着尽可能的考一个好大学，以便将来能够走出这个老旧的西南小城。
这里虽然是他的家乡，但生活于此却基本如同无根浮萍，因为他是一个孤儿。自打懂事起的很多年来，经常夜里失眠，他不明白，十年前自己的父母为何一夜之间莫名失踪，音讯全无，只给他留下了河西城中间这套破旧的小区房子。
他一直想找到答案，但生活的拮据让他不得不在每年寒暑假的时候去打工挣钱，他得保证自己先活着才能有精力去想这些事情。
不过十年前，有一个老阿婆收养了他，这个被唐景称作江婆婆的孤寡老人早年丧子，孤苦伶仃过了大半辈子。她住在唐景家楼底下，腿脚不好，租了个小门面卖菜，在某个傍晚，找不到父母痛哭流涕的小唐景在马路上快被车撞死的时候被江婆婆一把拉住，从此以后他们婆孙俩就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
渐渐的过去了五六年，唐景也长大懂事了，他主动勤工俭学，只为混口饭吃有本书读。但这两年，江婆婆也老了，不幸的患上了老年痴呆症，智力退化的很快，而本就不利索的她在一次收菜的时候扭到了脚，唐景学业繁忙，迫于无奈只能委托社区把老人送到了河东的养老院，好在老人以前存了点钱，勉强也能补贴生活。
唐景自己这些年打临时工也存了点钱，不至于说过不下去。正因为出身社会得早，这社会上的许多人情世故他也自认为看得分明。由于没有钱，他放弃了去那些好一点的中学，同时也是方便照顾江婆婆，他也只能在学风氛围较为低下的县一中里度过自己的三年生活。
现实虽然苦闷，唐景却不是个喜欢品尝悲观的人，他主动把童年的经历尘封在记忆深处，父母失踪去了哪里，是生是死留待未来有能力再去寻找答案。
他对未来有明确的规划，读完高中，选一个中等的大学，勤工俭学，把江婆婆接去养老，毕业后进入社会找一个安稳的工作，攒钱去找父母，找不到就找个女孩子结婚。这就是他想度过的一生，有期待却平平淡淡的一生。
唐景算是个很有能力的人，高一入学的时候就被班主任张四潜委任成了班长，这几年也干的挺不错，深受同学拥戴，跟班里许多人都处成了哥们，据说也有几个女生偷偷喜欢他。当的不像个班长，却像个副的班主任了，不过也不全是因为他的优秀，更多的是由于一中的学生水平大多也就那样罢了。
洪城有五大高中，位于河东的县一中算得上是广大“劣等生”的流放之地，学生素质实在是良莠不齐。地理位置，学风问题加上教育水平导致每年很难招收到尖子生，收来的学生大多是其他学校拒收的，顽劣不堪，老师们年复一年也基本认清现实，不怎么对他们加以管教，唐景也算是矮子里拔高个了。
相比于河西老旧但却繁华的地界，河东的街道虽新但人气寥寥，白天大街上基本都门铺关闭，行人稀少，水泥路上灰尘漫天，多有杂草生长，所谓的学区房更是鲜有人住，除了些从乡镇来的家庭，基本很少有富裕人家看得上这里的偏僻。唐景的家离这太远，平时他都是在学校里住宿，只有两周一次的假期他才会回家。
高考的气氛还是很能压迫学子们心房的，唐景他们班里这段时间一直很沉默，尽管身处普通高校，班里这些学生还是都卯足了劲埋头复习。
当然这也仅限于少数几个班了，比如他们这一层一共六个班级，都是临近毕业，另外五个班的氛围却完全不同，上课时间闹闹哄哄，下课时间更是人去屋空，一副我不在乎高考的模样。其实这才是县一中历年的常态，那些老师班主任基本懒得管，因为他们大多是拿着死工资，混着教学年龄的老油条，面对这些管不了又学不下去的学生基本就摆烂了。
而唐景这个班不一样，班主任张四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留着板寸头，眼睛深邃凹陷，看着就古板，性格也的确很古板，他是主教历史兼任语文的，常常拿着本国榷或者万历十五年在自习的时候翻看。他从高一就一直带班，刚开学的时候，就用令学生们震惊的批评教育把一个流里流气的小辫子男生给说哭了。起因就是这个男生带着自己女朋友来上课，被班主任从里到外，触及灵魂般的狠批了一顿，最后在教导主任的分配下男生被调到了另外一个班级，只是那个女生被留了下来，因为她…是班主任孙女。
唐景倒是跟张四潜很熟络，现在都是称他为老班，一方面因为唐景性格活泼好学，经常跟他讨论些学习问题，也喜欢跟他吹牛，另一方面就是唐景领导能力确实很强，在这个学生普遍混日子的学校里他们班算是一个清流，他身体力行地让整个班级男男女女都开始热爱起了学习。
每个老师都喜欢这种班长，老班更是如此，他平时不苟言笑，对唐景倒是有了些爷孙般的关爱。
临近周末放假，唐景脖子上套着个老款索尼的耳机，哼哼唧唧的收拾着书本，一个小胖子跑过来拍了一下他，说道：“景哥，上网去不？今天咱玩的那游戏做活动，组队加经验呐，我们哥几个都要去，你可得来啊。”
这小胖子叫林白，家里老二，是经常跟他上网的一个好哥们，唐景每周末都要跟林白他们去玩上好久。唐景想了想，刚准备点头，这时又来人叫住了他：“那啥，班长，待会儿去班主任那接受指导哦。”一个女生急吼吼的过来对唐景喊道。
唐景顿时有些无奈，看来又得呆上半小时啰，那小胖子笑哈哈的说到：“哈哈，班长，看来班主任又要跟你布置任务了，那我就先溜了，你待会儿要是有时间就老地方来，今晚我们通宵！”
唐景看着讲台不知不觉发了会呆，回过神来的时候林白已经走了，教室里只有两三个人在打扫卫生，他打了声招呼，背着书包离开教室。走廊外西斜的金黄色落日，把坑坑洼洼的墙壁映的斑斑驳驳，行道树被晚风吹拂，影子也在墙上婆娑摇曳。
来到办公室，敲了敲门，老班示意他进去，刚一进门，唐景就看见老班喝着茶，笑盈盈的叫他坐，唐景挠了挠头，看着老班的笑容，他有点摸不准这老头要给他安排啥任务，老班咳了一声说到：“你小子，这都要高考了，还想着去网吧里玩啊？”
啊，难道今天老班是来批评自己的吗？谁打的小报告？唐景不好意思的说到：“哟，您老人家咋知道我要去上网啊？该不会又是您孙女告的密吧？那我后天可得找她唠一唠磕咯”，老班有些无语，自己这孙女当初被个精神小伙拐去早恋，好不容易管教着没走歪路，学习态度却是一言难尽，有一次仗着自己是班主任的缘故因为打扫卫生的事跟唐景吵起来，结果被唐景各种阴阳怪气给怼的无话可说哭了好久鼻子，还到他这来告状，一时成了班里的一个笑谈，但后面唐景却经常主动以同学身份帮助她学习，渐渐的也让她变得规矩了许多，平时见到自己爷爷都无所顾忌的她看见唐景也莫名顺从一些了。
唐景上来就揶揄自己，老班一时语塞，强行转移话题，说到：“你这家伙，歪理一套一套的…今天叫你来主要是跟你说个事”。唐景立马做出洗耳恭听的态势，老班说道：“你们也要毕业了，你也知道，我们学校虽然师资力量方面不行，但好歹是本县五个高中之一，也有争夺某些好大学录取人数的资格，虽然只有几个重点名额，但…”说到这里，唐景隐约觉得老班想要表达什么了，他虽然不自恋，但也大概猜出老班是把他算进了这个名额里了，不然今天也不会叫他来。他当然想考上好大学，自己也能得到好的培养。在这个乌烟瘴气的高中里压抑了三年，在这个缺乏活力的老城里活了十几年，太憋屈了！他早就想大摇大摆走出去了。
当即直了直腰，神色也肃然起来，老班看着他的表情，略微点了点头，说到：“想必你已经知道我要说什么了，没错，你这几年表现的很不错，学校高层一些领导跟我也商量过了，他们也觉得你很不错，你恐怕也不明白自己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你单纯凭借自己的魅力就改变了一个班级的学风，让这些没什么学习兴趣的学生尽可能的有了学习的动力，光是这点你就已经足够优秀，更何况你的成绩也很优异，就算跟另外几个学校的一些重点生比也差不到哪去。其实你以前有资格被转去其他学校的，我们一直把你捏着不放手，就因为你的能力被校领导他们看重，你没发现吗？我们这个班一直都是被重点关注的，师资力量也一直倾斜。”
唐景想了想，的确，他们班似乎的确比其他班级管的更严，在其他班懒洋洋的老师们教他们班的时候多少也带点认真。
老班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我挺欣赏你小子的，否则也没必要让你一直当班长。今天来也是让你看一下学校给你的一些文件，最好是双亲来跟我们讨论一下。只是，似乎几年来从没看见你的父母来过学校……你父母呢？”
唐景没想到老班会问自己的父母，他顿时有种被堵住的感觉，埋了埋头，在想怎么述说，老班看他一言不发，心里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放下水杯，拍了拍唐景的肩膀：“你要是不方便也不必强求，老师只是有点好奇”。唐景抬起头，眼圈有些不易察觉的微红，沉吟一会说道：“没事，我…父母很早的时候就失踪了，我是个孤儿，但我有个婆婆，是她供我读的书。”
老班大概猜到是这类情况，他看着唐景有些耸动的肩头，沉默了一会儿，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身拿来一叠文件，对唐景说到：“你看，这是校方给你准备的补助文件，以前没见过你父母来帮你办理文件，你平时看着也挺节俭的，我们大概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估计不太好，只是你从来没有提起过，这算是给你的一些学业补贴吧。实不相瞒，学校方面希望你能抓住机会，只有小半年了，你可不要懈怠啊。”
唐景皱着眉头凝视着那一沓文件，没有主动去看，看着犹犹豫豫的唐景，老班似乎明白他在想些什么，语重心长的说到：“这三年我也是看着你这逐渐成长的，你不是那种沉默寡言循规蹈矩的三好学生，你有自己的个性，老实说，这是非常难得的性格，很多好学生都吃亏在太死板，他们也都被动的接受别人的安排，你不一样，我们也不好强求，只是对老师个人而言…”，说到这里，老班叹了口气，他沉声说到：“唉，老师当年本来不会在这里教书蹉跎半辈子的，只是因为一些意外和困惑，让我这些年良心难安，选择留在这个老旧的学校里，也只为…我当年就是太过强硬，不近人情，弄得一辈子后悔，我再也不希望自己看重的孩子被逼着选择不喜欢的东西，你有自己的想法这很好，老师不想为难你…”
说着说着老班似乎陷入了回忆里面，自顾自的喃喃自语起来，唐景不知道老班以前的事，他能感受到老班对自己非常关心，他应该是真正为自己好的人。
看着桌上的文件，唐景叹了口气，他不想被学校裹挟着做决定，学校肯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他们这么不遗余力，多半是想树立典型榜样，听说这新一届的校长目的就是整顿学风，大力拉拢投资，提升学校声誉，想把县一中改造成全城最好的高中。校长人还比较年轻，野心勃勃有冲劲，但县一中处于河东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多年积攒的遗风陋俗哪那么容易更改？想吸引更多的好学生来谈何容易？再说自己马上就毕业了，这里虽然是他的母校但多半以后也没什么关系了，校方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帮助无非就是想投资他的未来，但他的未来他自己都规划好了，目的就是做个踏踏实实的小人物，如何能帮到学校呢？为了不让校方失望，他也不想给自己太大负担，所以并不想接受，何况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考的上什么名牌大学为校争光。
过了一会儿，唐景轻轻摇了摇老班的胳膊，老班回过神来，看着渐渐阴沉的天色，知道时间很晚了，他刚刚陷入了回忆里面，忽略了眼前的学生，有些歉然的说道；“呵呵，人老了总是喜欢想些有的没的。既然你有自己想法，我回头跟校领导商量一下，不过，你可还是得好好复习啊，高考是一辈子的事情，别经常跟那林白厮混，那孩子家庭条件不错，学习虽然差，但人家以后也有自己的路要走，你明白吗？”
唐景点了点头，对于老班的教诲他当然听得进去，不过他也不是书呆子，劳逸结合才是最高效的学习方式，这点他分的很明白。
出了教学楼，唐景看了眼天际皎月照耀着的银白色的淡淡云光，心情放松，悠悠晚风凉爽无比，真是难得的清闲时光。
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八点了，小胖他们估计还在网吧等他。收起随身听，慢悠悠的来到了学校停放自行车的棚子边上，里面三三两两摆着几辆自行车，看来学生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打开一辆银黑色自行车的锁，这是他去年暑假在炒饭店当服务员挣的，虽然经常住校，但周末回家还是太远，不喜欢挤公交，还是买了个代步工具。
骑着车，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校门口，门卫看了看他，挥着手示意他出去，唐景难得出一趟校门，呼吸着周末的新鲜空气，他心情不由得放松了一些。
转了个弯，来到了一条上坡的石子路，这是去网吧的捷径，路旁有家苍蝇馆子，唐景停好车，招呼服务员点了两个小菜。吃的热火朝天的时候，唐景却忽然打了个冷颤，他突然停下筷子，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周围，店里灯光昏黄，零星几桌客人在沉默的吃着东西，老板在后厨默默炒菜，不知为何，唐景总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
安静！对，太安静了，刚才还喧闹的饭店莫名其妙的一下就安静了下来，甚至安静的有些诡异。
不知道是吃饭太快导致太热还是什么原因，一层细密的汗珠竟然不知不觉爬满了唐景的额头，很不对劲，直觉告诉他要快点离开这里。
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虽然没来由，但他仍然丢下了饭钱，一股脑的小跑着走出了饭店，出了门，那种感觉依然还在，奇了怪了，唐景心里嘀咕，他回头又看了看饭店里面，一切如故，只是转头的时候余光似乎瞥见几个客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摇了摇头，唐景不再犹豫，推着车就走。石子路上路灯很少，这里以前是一家棉纺厂的正门入口，厂子倒闭后渐渐成了一条不能走大车的小路，这里可以很快的从学校通往河东的公交车起始站，所以很多学生也选择走这里坐车回家。
唐景翻出耳机，打开随身听，耳机里传来谭校长的粤语老歌，悠扬的歌声渐渐平息了唐景内心的不安。
“靠！”突然，唐景没来由的被什么东西给绊倒了，一下子车子压在了身上，石子硌的他膝盖生疼，骂骂咧咧的起身，他怒火上涌，回身就想踢，但他却愣住了。朦朦胧胧的银白色月光平淡的照亮大地，原地却什么也没有，仿佛自己刚刚被空气给绊倒了。
不可能啊，他刚才明显感觉有个硬物重重拍在了他的小腿上，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
汗珠又开始升腾，现在已经九点了，本来就人烟稀少的小路，昏暗的可怜的路灯，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杂草堆，一切似乎不那么美妙。忽然，他注意到远处杂草堆旁好像站着一个人！没错，是一个穿着黑色烂长衫瘦巴巴的老头，不知是错觉还是怎么回事，那个老头眼神阴鸷的在朝着他点头。对于这荒郊野外的地方遇见一个穿着破烂长衫的老头注视着自己这件事，他第一反应甚至不是害怕而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大晚上的遇见这么个人还是躲着点比较好。
耳机还挂在耳边，他也没心情管，不再犹豫，直接骑上车，掉头就走，飞也似的向着原路而回，唐景心里默默念叨，大丈夫能伸能缩，现在离开不是怂，我也不是怕鬼，只是战术后退……
越骑越快，眼看着就要回到那熟悉的十字路口了。
然而上天似乎打定主意要捉弄他。骑着骑着，唐景就发现了不对劲，他停下了车，明明眼前这些路都认得，却突然有了种陌生的感觉。渐渐的唐景冷汗下来了，忽然回忆起小时候，父母消失的那个晚上，自己在地板上无助的哭闹着，周遭都是黑漆漆的，就像隐藏着无数鬼怪，自己弱小的身体被浓浓的黑暗包裹着，没有人能来寻找自己，没有人关注自己，没有人在乎自己，哭着闹着喊着爸爸妈妈，没人回答，只有黑暗似乎对着他说：加入我吧，跟着我走吧，我们一起长大吧！
唐景惊魂难定，那个恐怖的记忆曾经填满了他的童年，现在又铺天盖地的涌上心头，这一切何其相像？黑暗，冷清，孤独。被遗弃，被吞噬，被同化！他惊恐的发现，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熟悉，街灯黑了一盏又一盏，旁边那家饭店的招牌也渐渐黯淡，耳机里的歌声也渐渐变质，从一首首动听的老歌变成了一句句催魂的咒语。唐景大声呼救，发出来的却是悲嚎，哭闹，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那个房间，成了那个悲哀的小孩儿。
为什么会这样？唐景难得还能思考，难道我其实一直在这个房间没长大，那些青年的经历都是我的梦？是我的幻想？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忽然，唐景想起了刚刚那个老头，想起了自己被拌了一下，那个老头行为古怪，穿的不像个现代人，他难道是什么鬼不成？我被鬼打墙了？
对于鬼神，唐景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渴望它是真的，却觉得它是假的。他从小到大也没遇到过啥怪事，但现在的处境又如此真实，难免会有如此想法。
周围黑的仿佛要滴出水，耳边的呢喃越发狰狞，唐景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在风暴的中心，被任意撕扯碾压，无能为力，唐景却忽然暗自发狠，蹦出个不着四六的想法“我不甘心如此，我还没报答那些帮助过我的人呢！”紧接着，他大声喊叫，虽然发出的还是稚嫩的哭声，但他已经冷静下来很多了，他挣扎着在地上爬，竟意外触摸到一个东西，书包里的圆规掉了出来！
他艰难的捡了起来，心中一发狠，不管三七二十一朝自己的大腿使劲扎了下去，瞬间的疼痛把他拉回了现实，他在那一刻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飙出的血染在了他的衣服上，也沾到了脸上，他的视野清明了很多，那一瞬间他看见了一个瘦小的身影在路边诡异的望着自己，随后很快就走开了，唐景意识到，那是刚才那个老头，他想叫住他，但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他远去，世界渐渐恢复正常，车子也在自己十几米外。唐景苦笑一声，这都什么事儿啊？随后彻底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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