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成坐在驾驶座，将车子开往偏僻的郊区。
乱石林立的土坡之后，警戒线将周围控制起来，四处没有人影，显得格外荒凉。
车子沿着一个土坡驶入废弃的大楼之间。
几栋衰败大楼中间的院落内，此时已经停着一辆车。
李子成下车，脸色阴沉，心情极度愤怒。
“最后一次，最后一次，说了多少次的最后一次，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李子成冷着脸扯掉楼道内的警戒线，一把推开其中一扇贴满广告的门。
灰尘四起。
不知多长时间没有人来过这里，到处都是破败的痕迹。
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厂房，曾经是工厂职工们居住的地方，随着社会发展，经济重心向城市内偏移，这里渐渐荒废下来。
没有人知道，这里还是一处秘密据点。
属于缉查局跟卧底之间的秘密据点，一旦有任何重要事件或是消息，双方会来到这里会面。
荒无人烟之所，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对李子成而言，这是最安全的地方。
也是他唯一能有一丝安慰的地方。
在这里他能够清晰地知道自己还是一名缉查，而不是混迹于江湖，为非作歹的混混。
“该死！”
李子成被脚下的杂物阻碍，忍不住骂了一声。
如今他来到这里，带着的却只有满腔愤怒。
房屋之内相较外边更显破败，杂乱的物品堆砌在一起，房屋中间是一片巨大的水池。
池水浑浊不堪，看不出当初用来做什么。
其中一侧低矮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似乎在这里已经待了很长时间。
李子成沉着脸走过去，“到底怎么回事？”
姜科长抬头看了李子成一眼，神情冰冷。
“应该是我问问你，来这里做什么？你觉得私密据地是随随便便设立的吗？如果你被人发现，所有人都有暴露的风险。”
如今石东出刚死，金门所有人都处在紧绷之中，李子成的举动很容易被人察觉。
李子成没有顾及那么多，恶狠狠地看向姜科长。
这位曾经的上司，让他无比敬重的人。
如今李子成对他却只剩下憎恨和不满。
“明明说好了最后一次？为什么又要我行动？我已经将金门的犯罪资料送到你手里，没能起诉石东出是我的问题吗？”
“你不是说过只要石东出死了，这件事情就结束吗？为什么我还不能离开？”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金门过得很快活？”
满腔愤怒发泄出来，李子成的目光阴沉，死死地盯着姜科长。
对此姜科长皱眉，他抬头看向李子成。
“难道你跟着黑帮混了十年，已经变成一个混混了吗？注意你的态度，别忘了，知道你身份的人只有三个。”
李子成冷着脸，“姜科长，局长，还有谁？”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问题。”
李子成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我做不下去了。”
每日都跟黑帮厮混在一起，看着人们犯罪违法，做着各种坏事，甚至自己还要参与其中。
当初他考入缉查可不是为了这些？
这让他每日都饱受煎熬，只想立刻结束。
姜科长问道：“为什么这么想呢？你在金门做的不是很好嘛？大权在握，多少人仰望着高高在上的你？”
“既然做不下去，那就别做了，递交辞职信吧，我会删去你在缉查局的记录跟档案。”
“如此一来，你正好回去好好当你的混混不是吗？”
“我问你，在那边赚的钱不少吧？也许这样来说对你更好。”
姜科长不咸不淡地说出这番话，没有任何感情。
在李子成听来，却只有威胁。
递交辞职信，然后被删去记录跟档案，从此当一个混混？
真是可笑啊。
他咬牙，死死盯着姜科长。
姜科长瞥了一眼，“怎么，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你在金门高高在上我就拿你没办法，如果让那些混混知道你是缉查，你会是什么下场呢？”
李子成的怒意彻底爆发出来。
自己为缉查局拼死拼活这么多年，承担了多少危险，结果到头来变成了一颗棋子？
一颗可有可无，能够随意丢弃的棋子？
姜科长的意思他当然明白，李子成必须做，没有提要求的权利，否则就向外透露他的身份，借金门的手除掉他。
李子成一把拽住姜科长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接着一拳砸到对方脸上。
他大喊着，发泄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姜科长吐了口血水，冷冷地看向李子成。
李子成只打了那一拳，他无力地松开双手。
姜科长整理了一下衣领，为自己点燃一根烟，重新坐下去。
“你小子，冲动可不是好事。”
李子成绝望了。
自己从入局的那一刻，就再也没有走出去的可能。
他就像棋盘上的那一颗颗棋子，如何行动要看下棋人的想法，自己无法决定。
只有等到终局结束，代替缉查局吃掉金门足够多的势力，赢下这场行动之后才有离开的机会。
在那之前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不只是他，自己的围棋老师，金门内其他隐藏的棋子都是如此。
“除了继续行动，还有其他办法吗？”
李子成觉得很可笑，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为自己如今的处境。
缉查局，早就出卖了自己吧？如同姜科长一样，随时都可能将他丢弃。
可他却不得不依附于缉查局，继续拼尽全力地完成行动，以此来抓住最后胜利的那一丝曙光。
否则就只可能继续当一个混混，哪天横死街头。
“放轻松，往好的方向想，这件事不会太久了。”
姜科长吐出一口烟雾。
“既然都做了这么久，难道连几周的时间都等不了了吗？等到金门的继承人确认，行动就结束了。”
“在那之前你只需要继续好好辅佐你的大哥丁青，这件事你已经做了很多年不是吗？”
“这次的行动薪水翻倍，现在缉查局的同时可是连你的一半都没有，该开心一点。”
李子成重重叹口气，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他只能选择接下任务。
李子成正欲离开，姜科长突然开口。
“等一下，把东西带走。”
在他脚边放着一个纸袋，里边放着一些婴儿用品。
“听说是个男孩，这些东西应该用得上。”
李子成看向那个纸袋，神情变得无比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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