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昭懿笑道：“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这人与人之间的相处，看的可不是学问。”
“格格说的是。”
纳兰昭懿让青琐上些茶水点心上来，嘱咐道：“张格格就不喝茶了，给她来一杯红糖水吧。”
“多谢格格。”张格格起身。
纳兰昭懿看向她：“身子都恢复好了？没留下什么病根吧？”
“多亏了格格送来的补药，太医说……”张格格踌躇一瞬，大着胆子对上她的视线：“不影响日后再生。”
纳兰昭懿：“……”这话你去皇上面前说不好吗？干嘛要对着她说？
她自己又不是不能生，不需要借腹生子啊。
“张格格的意思，我大抵明白了。”无非是向她表明自己的价值。
只是，也真真儿是信任她，就不怕她听了于她不利么？
“在这宫里，能生固然是好，但也要自己有本事保住才是。”
“自己没那能力护住它之前，最好还是不生，好过叫孩子生下来受苦，你说是不是？”
张格格点头：“奴才受教了。”
纳兰昭懿摇头道：“你要是真能懂我的意思，凭着你二人这张脸，日后有得是盼头。”
张格格一顿，与兆佳格格对视一眼后，二人齐齐跪下，朝她道：“还请格格明鉴。”
果然是不懂啊。
怪不得能叫人欺负到这个地步，懦弱不说，还愚钝得厉害，吃了这么几次亏了，仍不开窍。
“听说康熙五年进宫的五人里，你是样貌最好的那个。”纳兰昭懿看着张格格：“马佳格格性子柔顺，是继你之后，最得皇上宠爱的人。”
“你二人，一个生下了皇上的长子，一个生下了长女，当年的恩宠可见一斑。”
“可之后，同样是孩子早殇，马佳氏如今在宫里过得也不差吧，你的地位却是一落千丈，对比之下，知道你自个儿差在哪儿了吗？”
张格格抿唇：“臣妾不及马佳格格有胆识，有魄力。”
“这就是了，但凡你有她一丝心性与手段，也不会叫膳房的人给欺到了头上。”
纳兰昭懿喝了一口水，又继续道：“兆佳格格也是，你样貌也是出众的，性子也柔顺，完全是结合了她二人的优势，可你展露出来的局促与怯弱，生生将你的优势给压了下去，所以从一开始便不得皇上宠爱。”
“格格，可这性情，也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张格格呐呐道。
纳兰昭懿：“非一朝一夕能改变，但也不是不能改变。”
二人低下头：“臣妾知道了。”
这时，照水焦急跑进来道：“格格，二公主一直哭个不停，奴才怎么哄都哄不好。”
纳兰昭懿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
“奴才也不知，刚睡下不到一刻钟就突然哭了起来，以往从没有这样哭过啊。”
“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快将太医叫来。”纳兰昭懿说着，迈开步子小跑着就去了东暖阁。
张格格与兆佳格格只感觉一阵风而过，下一刻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们也不好再待，结伴出了承乾宫。
“纳兰格格说得对，你我，属实不争气了些，这性子，得改改啊。”
兆佳格格回道：“我都听姐姐的。”
张格格看着她这幅样子，无奈叹了口气。
二公主病了。
起先只是轻微的风寒，到夜里直接发起了高热。
玄烨昨夜没睡好，所以今夜宿在了乾清宫，只是睡得也不怎么安稳，梁九功一叫他就醒了。
“什么事？”
“傅朝笙来说，二公主发起了高热。”
玄烨立马翻身而起，宫人进来亮了灯，正要服侍他穿衣，就见他已经穿好了，大步往外走。
梁九功赶紧跟上去。
到承乾宫时，灯火通明。
玄烨直接往东暖阁去，纳兰昭懿果然在那儿：“怎么就病了？”
纳兰昭懿抱着二公主，愁眉苦脸道：“有宫人染了风寒，到今儿才显出症状来，瑚图里应当就是被她传染了。”
玄烨顺手将孩子从她手上接过来，见她穿得单薄，拧眉吩咐照雪：“给你们格格再加件衣裳。”
又问：“哪个宫人？”
纳兰昭懿看向傅朝笙。
傅朝笙垂眸回道：“回皇上，是一个叫柒儿的二等宫女，还有一个杂扫婆子。”
玄烨冷声：“拖下去处置了。”
“其他人照管不力，等公主痊愈了，也各领十个板子去。”
一屋的宫人跪下：“谢皇上恩典。”
宫里的规矩了，主子哪里出了差错，那就是奴才伺候不力的锅。
纳兰昭懿没说什么，罚一罚也好，日后才能更尽心，免得日后松懈了，犯下更大的错来。
“皇上，格格，这药一直喂不进去。”照水在一旁端着药碗着急道。
玄烨低头看着难受得直哭的小女儿，边拍着她的背哄，边问太医：“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皇上，公主实在太小了，许多药都用不得，就算能用，大人都难以下咽。”何况是这般小的孩子。
玄烨闭眼。
这是他第几次听到这句话了。
从承庆，到董氏生的公主。
章太医继续道：“奴才建议还是从母乳入手，虽然见效甚微，但好歹有用，只是……”
只是二公主一直是纳兰格格在哺喂，是药三分毒，也不知格格是否……
纳兰昭懿立马追问道：“依太医的意思，药效可以通过母乳渡给公主？”
章太医点头。
“那就重新煎一副药来，剂量加重一些也没事。”
“胡闹！”玄烨低斥一声。
纳兰昭懿看向他，以为他是不同意，正要开口恳求。
“忘了你自己身子也不好？要喂，也按正常剂量来就是，急什么！”
纳兰昭懿张嘴欲说什么。
他一眼瞪过来：“凡事不能操之过急，你也要这般不懂事？”
“臣妾为了自个儿的孩子，一没害人二没造孽，哪儿不懂事了？”纳兰昭懿有些恼。
他是不急，有大把的女人可以再给他生，而她终其一生可能就这两个孩子，失了哪个都相当于是在她的心头上剜肉啊。
玄烨拧眉，被她这句话说得心里头极为不爽。
但看见她眼眶泛红的样子，心知她也是关心则乱，按压下火气道：“朕知道你急，可你先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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