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座数百万人口的城市陷入混乱,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还需要借助外界的力量才有可能成功。

    但在中央集权制国家,平息一场混乱往往只需要主政者的一个态度或者一句话。

    当国家机器开始真正运转起来,绝大多数人所谓的“法不责众”,其实不过是个笑话。

    随着时间的推移,海潮市的领导们也通过各自的渠道,得知了高层的态度。

    无论是事不关己看热闹的,还是心怀鬼胎打自己算盘的,都迅速转变态度,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开始各自的工作。

    对他们来说,不存在将功折罪。但这个时候,一定要让自己成为最不显眼的人。这是官场上人人都懂的生存法则。

    很快,从街道干部到市委市政府工作人员,越来越多的党员干部被紧急组织起来,走上街头协助疏散群众,维持秩序。

    除了公安局的警车,连法院,检察院,和交通局的车子也被派出去布置在各个路段。对老百姓来讲,只要挂着警灯,那就代表着威慑和权力,当然,也代表着安全和保护。

    在极短的时间内,海潮以奇迹般的速度恢复了秩序。像一个醉汉忽然清醒,也像一个裸奔的人忽然感到了羞耻,穿上衣服,又变得衣冠楚楚。

    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能在海潮这个地方坐到较高位置的官员,能力都不差。这里的官场很难容下蠢人。只不过,这些有能力的人,平常把能力都用在了不该用的地方。

    高速公路上,十几辆车由两辆警车开道,向着海潮方向疾驰。

    秘书石磊放下电话,回过身汇报:“书记,中纪委曲书记和公安部杨部长的飞机已经起飞。”

    顾立东点点头:“联系让严省长去迎接一下。我们直接去海潮市政府!”

    “再问一下,工作组还没有联系上吗?他们干什么吃的,十几个大活人,就找不到了?”

    石磊看看顾立东阴沉的脸色,也不敢多话。马上低声打电话联络。

    几分钟后,石磊汇报:“书记,工作组还是没联系上,所有人的手机都无法接通。海潮那边已经在组织警力找了,不过还没消息。”

    顾立东的眉头紧皱,没有说什么。

    现在只希望工作组是出于安全考虑,主动躲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样规格的工作组如果遭遇不测会产生什么后果,顾立东连想都不敢想。可以说,现在是他工作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短时间内如果找不到工作组,他就必须主动承担责任,并向高层寻求帮助。

    想起自己前不久还为了帮助海潮国际机场的立项,和几位领导沟通过,再想到省里刚刚立项通过的两条与海潮有关的高速公路,顾立东第一次感觉到了后悔。

    恭桑敬梓,这些年顾立东作为省委书记,确实把这四个字差不多做到了极限。甚至因此被很多人诟病。

    顾立东一向认为海潮人恪守传统,勤劳,团结而且聪明。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里的人不会做太出格的事情。

    但他忽略了一点,海潮人和海潮的官员是两回事。他的桑梓之情被某些人利用,成了谋取私利护身符。

    车子经过收费站,驶下高速公路,转入省道。

    “海潮人盼了几年的羊城到海潮的直达高速公路,还有那座规划中的国际机场,恐怕十年之内,都不会再有了!”顾立东长出一口气,心里百味杂陈

    赖文光今晚的手气特别顺。几个小时,他已经赢了两百多万。

    “赖书记真是好手气。这是好兆头呀!说不定明年我们要叫您赖省长了!”赌桌上,一个老板说。

    “哈哈,哪里哪里。能安安稳稳当好这个书记,那就是妈祖保佑了!”赖文光只要上了牌桌,就像换了个人,泛着油光的脸上表情丰富,说话也不再端着。

    “好了,今天就到这吧。再过会儿天就亮了。回去不方便。”另一个人说。

    这显然也是个官员,还知道避讳。

    赖文光虽然还意犹未尽,不过想到最近海潮的棘手事情,也收起了继续玩下去的心思。

    “花少怎么不见了?不会是和美女人共度春宵了吧?”有人说。

    众人都笑起来。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十几分钟后,赖文光被恭送上一艘快艇。

    驶出一段距离,赖文光无意中回头,看到游轮已经转向,正驶向公海的方向。不禁有点诧异。

    快艇渐渐靠近海岸,口袋里的手机忽然疯狂的震动起来。

    赖文光心里一惊,虽然靠近公海手机没有信号,赖文光也不在意。不过一晚上,正常休息时间,能有什么事情。

    但手机刚有信号,就收到这么多短信,说明有很多电话找过他。

    还没等赖文光去翻短信,电话铃响了起来。

    是秘书陈栋。

    “赖书记,你去哪了?!出事了!”

    “赖书记,这是花少给您的!”快艇靠岸,驾驶员将一个信封递给失魂落魄的赖文光。

    赖文光机械的接过信封,拖着沉重的双腿登上码头的台阶。

    岸上空荡荡的,原本应该来接他的车子也没有出现。

    呆立了很久,赖文光用颤抖的手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中,他的一双儿女正笑的灿烂。背景是大洋彼岸的一所名校。

    “花锦荣,我操你妈!”赖文光嘶吼一声,然后颓然坐在地上。

    一切都完了。这就是一个圈套。这些人就是要把所有的黑锅让他这个市委书记来背。

    他说不清楚,因为他自己本来就不清不楚。

    他做的事,即使不替人背锅,也死有余辜。赖文光比谁都明白。

    不知过了多久,赖文光停止了哭泣。用手理理头发,把鞋子脱下来摆端正。又把不停响着铃声的手机放在鞋子上。

    按照他们家乡的说法,死在海里的人,只要岸上有他的鞋子,魂魄就能回到岸上,不至于永远飘荡在海里。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活着回头的机会。

    谢天极觉的自己是有机会的。至少,有机会远离张小乐这几个害人精。还有周严那个精灵古怪的小女朋友。

    “为什么每次都要拖着我呢?我和你们又不熟!和周严也不熟!谢天极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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