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晓燕被吓了一跳，“这么多？”
一件好的棉衣才八块钱，军大衣贵点，也就十二三块。
干售货员的，没少给人留东西，多数情况是不先收钱的。
谁知道那货能不能到呢？也就是货太多，钱不够了才收点定金的。
蒋晓燕以为她不懂，给她解释了一番，“货到了再结就行。”
不料江秋灵直接塞到她手里，“不多！我要下乡，也不能再来一趟了，还得麻烦你跑一趟邮局，给我寄过去呢。”
那么远的地方，邮费不可能便宜，也就剩个跑腿的钱。
蒋晓燕想想也是，“行，到货了我给你寄过去。”
这钱不算多，但也不少了，江秋灵做事妥帖，既不让人白干，又不消耗人情，最合适不过了。
至于为什么不让林红霞和江庆华寄？
要被他们知道了她的行李那么全，还怎么哭穷钱啊，都不好发挥了。
蒋晓燕不但是售货员，她还有个在邮局工作的妈妈，寄东西是再方便不过了，都不用特地跑一趟。
江秋灵也知道她方便，才麻烦她的。
除了军大衣之外，她还买了几身棉布衣服，特地选了老成的，一模一样的款式。
这年头的新衣服不常有，天天换不同的衣服太打眼了，但是不换洗她又受不了，干脆都整同款算了，一举两得。
才几分钟，就把林红霞好不容易换来的布票挥霍个干净。
江秋灵还买了一双棉胶鞋，一双布鞋，一双橡胶拖鞋，一双雨鞋，分工明确，各不耽误。
然后，她又捡了好几条的毛巾，擦汗的、洗脸的、擦身的得分开，多备两条不碍事。
捎带买了围巾手套和厚袜子，抗冻必备。
这些都是空间没有，下乡之后又不好买的。
她先付了钱，准备到时候跟寄过去。
买的东西太多了，背着大包小包行李长途跋涉是不可能的，这种累活谁爱干谁干，她宁肯花点邮费，左右这些东西不急用。
这会儿人不多，蒋晓燕问，“你还缺点啥？我带你去找。”
她说的找，指的就不是柜台了，而是仓库了。
“棉被有吗？”
这玩意占体积，相当不便携带，江秋灵就没想过带上火车，到时候用别人的，她又不习惯，兜里有钱，不用委屈。
不过棉被也是个稀罕的，一般农村都是婚嫁添丁才会打两床，而且还是自己买棉花回来弹。
蒋晓燕眼睛一亮，“有，你跟我来。”她可算是帮上忙了。
这里是百货，成品的棉被自然也是有的，只不过价格高，刚好这段时间来了一批瑕疵品，一床只要七折。
蒋晓燕作为内部员工，也是有名额的，但是这棉被不像是衣服，用不了那么多。不买吧，亏了，买吧，用不上，也是纠结的。
“被罩的花色有瑕疵，不过不要紧的！你盖在里头就行了，又看不见，也不影响使用。”
就是连瑕疵的部分都是好遮掩的，这样的成色的瑕疵品可不多，就连她们内部人员也是限名额的。
蒋晓燕感叹道，“你也是运气好！”
江秋灵上手摸了摸，被罩是纯棉的料子，手感轻盈，里头的棉花是新弹的，很软和。
她笑道，“给我选个样子素的呗。”
这年头的花色少，大家都喜欢颜色鲜艳的，偏她的审美不一样，偏好素净的。
蒋晓燕瞥了她一眼，“行。”
瑕疵品仅供内部，是不开票的，江秋灵数了数，还是按照原价给了她。
蒋晓燕瞪了她一眼，“说了是瑕疵品。”
她们是同学，蒋晓燕为她不平，有心想帮帮她，哪里能那么计较的！
江秋灵不占她这个便宜，笑道，“就是瑕疵品才给你原价！你可别生气啊，我还得麻烦你帮我走一趟邮局呢，我可扛不动那么多东西。”
邮费不便宜的，照例，多出来的那点算作是跑腿的费用。
蒋晓燕不说了，“行，你交给我吧。”
大件的行李解决了，江秋灵又跟蒋晓燕逛了逛，买了些日用品，把肥皂票、月经票这类的小票都给用了。
这些都是本地的小票，有的都快到期了，再不用就浪费了。
林林总总的，走下来，买的东西可不算少了。
回头一看，嚯，存货的柜台都给她放了一半。
蒋晓燕被她的购买力给吓了一跳。
江秋灵叹道，“这回下乡，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了，你要是想我了，记得给我写信，可不能忘记我们的同窗的情谊。”
蒋晓燕回过神来，这看起来是多，但是这人家好歹是个城里长大的姑娘啊！吃喝不愁，一个人跑大老远的农村搞建设，又人生地不熟的，行李多一点怎么了？
当即道，“那肯定啊，我会记得你的。”
江秋灵把下乡的公社的地址写了给她，“这东西，麻烦你给我寄一下了。”
知青下乡，一般都是到了当地集中报到了才开始分配的，但是林红霞和江庆华为了做样子，特意找关系才给她定了个好地方。
这年头，谁家还没点关系了，蒋晓燕清楚得很，什么也没问，直接接过纸条。
“那行，这两天就把被子给你寄过去！”
说着，蒋晓燕瞥了一眼柜台，“你东西真不少，要不要我给你一块寄过去算了？”
江秋灵惊喜道，“那麻烦吗？”
蒋晓燕摆摆手，反正是要回家，“顺手的事儿。”
“那就谢谢了。”要是让她自己拿去寄，还得费不少事呢。
江秋灵相当上道，又想给她拿钱，不过这回蒋晓燕算清楚了邮费是多少，绝对不多要。
“你呀，省省吧！还不知道下乡怎样呢，就大手大脚的，咱俩谁跟谁啊，再这么客气我可要生气了！”
江秋灵这才作罢，“好好，听你的。”
蒋晓燕笑道，“这还差不多。”
这时，旁边一道刺耳的女声传来。
“买那么多东西！你到底是下乡还是去享受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拿了家里的钱就去挥霍，一点也不懂事。”
江秋灵抬头看过去。
女人嘴角一抿，讽刺的笑，对她很是不屑。
旁边还站她的便宜大哥江建平。
江建平想拦都拦不住，只能和小妹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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