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宫别苑,院子里冷冷清清,连个洒扫的宫女都没有。

    这一定是不让外人知晓傅曦月夜不归宿,而有意的安排。

    果然,傅曦月刚到寝殿门口,白毛就从里面迎出来,小声说:“侍奉的宫人都被我打发出去干活了,姐姐放心,传不出闲话去。”

    傅曦月穆然脸红,像被人撞见了秘密,盯着白毛的眼睛,狡黠地问:“能传出什么闲话?”

    白毛瞄了一眼寝殿门里,眼露惶恐,嘴上支吾不清地逃掉:“没, 没有闲话,姐姐快进屋吧,我去给您准备茶点。”

    寝宫里有什么?

    傅曦月微皱眉头走进去。

    穿过中厅的屏风,果然看见一个身着黑色锦袍的颀长伟岸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那里。

    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看见傅曦月披着一件暗黑色金丝刺绣的披风进来,狭长带着倦色的双眼,透露出隐忍中带着一丝怒意和哀伤的复杂情绪。

    他在生气?

    这种感觉一瞬而过,随即又恢复成平日里稳重又让人捉摸不透的神色。

    “傅姑娘回来了?”

    一句话语气平淡无波,却让傅曦月有种被捉奸般的难堪。

    “是的,南宫大人怎么来这里?”

    傅曦月觉得奇怪,南宫辰怎么一大早明目张胆地来到皇后的别苑,他丝毫不怕被皇帝察觉吗?

    “我不能来这里吗?”

    南宫辰定定地看着傅曦月,回答得理所当然。

    傅曦月顿时觉得,今日这南宫大人有些不对劲,霸道的样子像极了拿混不吝的王爷。

    “大人,男女授受不亲,还是避嫌的好。”

    “哦?”

    南宫辰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盯着傅曦月。

    看到傅曦月目光闪躲,才看向别处,然后盯着窗外一株盛开的腊梅才悠悠说道:“傅姑娘似与晋王关系非同一般, 但鄙人在这里提醒姑娘一句,晋王身份不一般,还是少与之来往,若有一日,翻天覆地,姑娘的安危不说,若连累的城阳侯府和凌云公子,在下未必能保得住。”

    南宫辰面沉似水,语气的沉重,让傅曦月感受到事态复杂。

    “离开的事情,鄙人已经谋划清楚,就定在三日后,皇上去山上清凉寺上香的时候,姑娘若是想好了,跟我离开这皇宫,就让门口洒扫的哑巴小厮传话。”

    说罢,南宫辰撩开长袍下摆大步迈出了房间。

    哑巴小厮?

    怪不得,今日进门看见一个瘦弱的身影感觉很熟悉,原来就是大牢中,给她送食盒的哑巴暗卫。

    傅曦月坐在软塌上思索去留,这次她决定给慕时渊一个机会,晚上把他叫来坦诚计划,看他的反应。

    正坐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皇上身边的小太监疾步来到面前。

    “禀告皇后娘娘,今晚举办宫廷夜宴,皇上让您准时参加。”

    傅曦月心下一动,说不定正是一个好时机。

    ……

    夜晚,傅曦月装扮停当,就有一顶软轿来接。

    行宫正殿,灯火辉煌,席间高朋满座,胜友如云,诸位大臣都已带着家眷,落座听当。

    都是一些踩低捧高,趋炎附势的货色。

    傅曦月走近殿中,喧闹的大厅稍稍安静下来,随后就听见两个贵妃人窃窃私语。

    “看来这皇上对刘贵妃真是偏爱啊,听说前些日,贵妃身子虚弱,皇上就是专门为了刘贵妃治病来这行宫泡温泉的,这几日,刘贵妃身体好转,特意举办这宴会庆祝。”

    “相比之下,这不受宠的冷宫皇后可就凄惨多了,听说被安置在偏远里,皇上日日与刘贵妃在正殿寝宫同床共枕。”

    “可不是吗!噗嗤……”

    冷嘲热讽一字不落地传入到傅曦月的耳朵里。

    傅曦月转过头,一记森寒眼刀过去,两个深闺妇人脊背冰凉,她们从没见过如此冰冷眼神。

    两人顿时像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一声不吭。

    傅曦月心中嗤笑,嘴角不经意勾起一抹笑意。

    随后步履轻盈地向最高处的座位走去。

    高位处,皇帝,刘玉蝉,太后早已坐定。

    看到傅曦月到来,刘玉蝉身子故意向少康帝靠近,抱紧少康帝的胳膊,眼中流露出得意之色,似在宣战。

    太后似乎对刘玉蝉不太满意,眼露愠色瞄了她一眼,热情地招呼傅曦月坐下,吩咐奴婢上茶。

    本就是走个过场,傅曦月并不在刘玉蝉的挑衅。

    她淡定自若地坐在座位上,就看见左右上首,分别坐着南宫辰和慕时渊,而慕时渊的旁边还坐在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挎着慕时渊的胳膊,一双美目旁若无人地在慕时渊壮硕的身姿上逡巡,贪婪而阴毒。

    而慕时渊冷峻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也没有躲开女子的意思。

    傅曦月心中一凛。

    这就是晋王妃?

    她的眼神移开,却正好撞上南宫辰充满探究的眼神。

    “诸位卿家,南越复国至今,国泰民安,都是在座的功劳,今晚有西域献上的葡萄美酒,就请各位开怀畅饮吧。”

    人已到齐,太后首先发话。

    接着,侍者开始布菜,并抬上几坛酒。

    第一道菜就是奶香芋子羹,奶白色诱人的汤汁里躺着几块浅粉色的芋头块儿,上面飘着几颗金黄色的桂花。

    是女子钟爱的汤品。

    果然,在汤碗端上来之后,刘玉蝉娇媚地依偎着皇上,“听说这芋子羹最能滋养女人了,皇上喂臣妾。”

    少康帝不顾周围射过来的几道眼神,拿起汤匙舀起了一勺芋头喂给看刘玉蝉,看到怀中美人满足的目光,不自觉嘴角上扬。

    这正殿内,瞬间由安静转为沸腾,夸奖声四起。

    “皇上和贵妃真是恩爱啊!”

    傅曦月注意到,伴随着夸奖声,这些人的眼神都在不自觉往她身上瞟。

    南宫辰依旧喝着酒,眼睛注视着她,脸色阴晴不定。

    慕时渊目视前方,看不出表情。

    秀恩爱的戏码,刘玉蝉玩得很溜。

    听着身边艳羡的声音,刘玉蝉得意地看向傅曦月,同时也瞟向傅曦月旁边的慕时渊。

    可她得到的是傅曦月的莞尔一笑,而慕时渊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正当傅曦月以为闹剧已经结束,右手边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

    “渊哥哥,你看皇上和贵妃多么恩爱,你也给菲儿喂一口呗。”

    全场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

    慕时渊刚刚回归南越,位高权重,这位他从缯国带回来的王妃,更是第一次公开出现。

    众人都好奇他们的感情。

    而皇太后更是看着慕时渊,眼神满是兴味。

    傅曦月心中咯噔一下,心中闪过昨晚他说过的话:“我心中只有你。”

    她强迫自己看向慕时渊。

    只见慕时渊嘴唇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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