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官差知道自己所说的话误导性有多么的强,所以站在马边,双手环胸面上带笑的等着里面人出来闹笑话。

    他在衙门里只是个小喽啰,谁都比不过,也不能怎么耍威风。

    但在这些平头老百姓面前,还是可以耍一耍官爷的威风的。

    毕竟,民怕官嘛!

    至于作为他头头的那位官差已经被送去了医馆的事情,他可不在乎这个头头的命怎么样,有没有保住。

    上头没人了,他才好晋升!

    他现在这会儿就是想看看,这户注定被他戏耍的人家表情变化,内心崩溃的样子。

    苏老太和苏老头两人是手拉手一起出来的,倒不是这老两口之间的感情有多好,而是一个瘸了腿,一个还在病中,不这样手拉手相互扶持着出来,那是一定会摔跤的。

    “我们喜根当官了?”苏老太看见那小官差,快步向前走,脸上满是惊喜,以及渴望小官差再次肯定的希翼。

    苏老头被苏老太的脚步带的一个踉跄,使劲的拄着拐杖,这才没有摔跤。

    这要是放到往常,他一定会跟苏老太说道说道,但今时,不同往日,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确定他家小儿子是不是真的当官了,所以他便没有与苏老太计较。

    他没有说话,但看向小官差的目光中,满是与苏老太同样的意思。

    “可不就是坐官了嘛!”小官差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偏生就是不把话说清楚。

    他不将话说清楚,苏老头和苏老太自然是误会的。

    “做官了,做官了,真的做官了!”

    老两口双手交握,满是兴奋。

    有官差进村,还骑着马一路飞驰到苏家门口,想要不引起村里其他人的注意都难。

    跟着过来看热闹的人不少,在头一次听见小官差说苏喜根做官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相信,可现在这会儿又听了一次,就有些半信半疑了。

    但人多了,总会有那么个别的人是分外细心的。

    “不是,苏喜根那样还能做官?”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人嘀咕道:“我看那差爷的表情,也不像是来恭贺苏家有人做官的样子呀!”

    可以说是一语惊起千层浪,在这人的话语中,之前没有注意小官差表情的人,纷纷往小官差的脸上望。

    他们不是苏家人,没有被惊喜闷昏了头脑,虽然是能判断出小官差脸上表情之玩味。

    再说了,他们虽然是乡下没有读过书的泥腿子,但也清楚什么样的人能当官,什么样的人不能当官。

    这能当官的大多都是读书人,哪怕是能在县衙里面当官差的,那也是家里有人脉、有能力的人!

    苏喜根有什么?

    一家子外来户,就算是亲家,也都是普普通通的农家,没有什么人脉,也没有什么钱财。

    至于读书?苏喜根会写他自个儿的名字就不错了!

    想清楚这些的围观群众,再加上那小官差脸上玩味的表情,大家伙愈发的确定,那小官差绝对是拿苏家人当乐子耍,而苏喜根肯定是惹了什么事儿,跟当官的人有关。

    大家都往后退了退,打算一会儿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就第一时间疏散开来。

    民不与官为敌,大家潜意识里觉得苏家的事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

    宋老太跟李桃花刚开始还差点以为苏喜根是真的当官了,但在看见小官差的表情以及大家议论的话之后,真的想一巴掌拍到自己的脑门子上。

    那可是他们家冬妹亲自改的字呀!

    怎么会不落实呢?

    想来那官差也是逗乐子玩,故意说出“坐官”两字,从而来看热闹的。

    看着苏老太和苏老头两人喜不自胜的模样,小官差觉得打破他们的幻想的时候到了。

    “咳咳,”小官差清了清嗓子,脸上依旧带着那玩味的笑容:“苏大爷,苏大娘,你们快带着银子跟我走吧!苏喜根可真是个人才,踏踏实实的坐在我大哥的脸上了!那真的叫一个坐官呀!我大哥鼻子都让坐塌了,人也晕了,现在正在医馆里等着付药钱呢!人醒没醒都不知道!”

    小官差的吐字非常清晰,声音也很大,确保苏老太和苏老头两个人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老两口正手拉手的还在乐呵着呢,脑袋里都幻想起来,等苏喜根回来之后就分家,他们老两口跟着老三两口子以及他们的福气包孙女苏福珠住到镇上去,吃香喝辣,过镇上人的日子。

    才刚想到住大房子呢,小官差的话就像一盆掺了冰的冷水,一下子就泼到了他们的头上。

    “你说啥?”苏老太反应最快,愣愣的问小官差。

    她的反应小官差很满意,也不吝啬于将话再说一遍:

    “我说的是事实啊。你儿子一屁股坐在了我大哥的脸上,把我大哥都快坐死了!我大哥是官差,这可不就是坐官吗?”

    小官差的重复话语无异于惊雷入耳,苏老太身上的力气像是被猛的抽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福珠不是说他爹能做官吗?”

    苏老太讷讷自语,不敢相信苏喜根的做官是这个坐官,但她更不愿意相信是苏福珠说错了,苏福珠平日里给她们的福气,她们是能够看得见的。

    所以苏老太就开始自动给苏福珠找理由。

    刚开始她想把这件事情赖到苏想儿的身上,可是她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苏想儿在他眼睛前面晃悠的次数几乎没有,更没有在苏喜根出发之前和苏喜根有过交集。

    这个角度说不通,她也是说服不了自己。

    所以她就坐在地上想啊想,没有人催促她起来,她就继续想啊想,最终还真叫她想出来一个理由。

    这“做官”与“坐官”两个之间是一样的声音,一定是她当初理解错了,当时的苏福珠一定是在提醒他们,不能让苏喜根去服徭役,会出事儿的!

    怎奈何孩子当时刚开始说话,会说的词儿少,提醒了他们,他们却理解错了。

    一定是这样的!

    “我的喜根儿啊!是娘理解错了害了你啊!”将自己说服的苏老太拍着大腿就嚎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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