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掳走人鱼皇帝A之后 > 第36章 说明我养得好
    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心态, 白翎匆匆往包里装了一本《王位继承法》,甩到肩头就往楼上去。

 说实话,他心里有点没底。

 这种心态很微妙, 他也说不好。要说之前也不是没跟开过类似的玩笑, 更过分羞耻的话也没少说。

 但那都是当面单刀切入,直来直往,人鱼什么反应,他立即就能观察到,无形中能削除许多等待的不安。

 而用网络传递信息又不一样了。

 白翎再次翻开终端,点亮屏幕,消息栏干干净净一片。

 人鱼依旧没有回消息。

 或许在睡觉, 在工作,没听见?

 白翎捏着终端在寝宫门口蹲了一会,有点打退堂鼓。

 他一向不擅长隔着网线猜人心思, 否则也不会言行克制,跟d先生做了二十年网友, 重生后,却让这条老鱼捡走了监护人的牌牌。

 他更喜欢接收明确的指令。

 郁沉这点就做得很让他舒服, yes就是yes, no就是no,拒绝他也会当即给出合适的解释, 不会吊着人。

 因而,白翎同意郁沉做自己的监护人, 压根不是因为这人外表的温柔, 而是——

 可以沟通。

 想到这里, 白翎心底某处松动了下, 拇指滑开终端解锁, 准备再敲敲那只老鱼。

 “在这琢磨什么呢?”门悄无声息滑开,丝醇低磁的声音问。

 白翎还在翻列表,下意识答:“没,已经给自己安慰好了。”

 “为什么伤心了?”

 “因为某条老坏鱼没——”白翎说了一半,差点咬了舌头,扭头一看,那条坏鱼可不正笑意盈盈站在身后。

 郁沉嘴角勾着笑,慢慢嚼咽着那三个字:“老坏鱼,嗯,这是你给我的新昵称吗?”

 白翎直接一个愤怒bird冲撞,撞入他怀里:“您怎么不回我消息?”

 郁沉被扑得右脚倒退半步,又俯身将小鸟抱紧,像要勒进心口那么用力,轻轻在他耳畔威胁:

 “别动。”

 “您怎么了?”白翎愣了下,马上稍稍抬起眼睛,去观察他的气色,“被我撞到肋骨了吗?”

 “那倒不是,比肋骨硬得多。”

 白翎脸颊瞬间爆红,好想锤他两下,可是又下不去手,只好也张开双臂搂过老男人的腰,手指头揪住那密林似的长发,愤然拽了一小下。

 “嘶……”

 人鱼被扯到头皮,白翎立即松手,改为了顺毛抚摸。

 这一摸,就摸到了满手的水。

 再一联想这家伙目前全身绷紧的状态,白翎默了默,随即了然。

 “您不会听到我那条语音就去冲凉水灭火了吧……”

 人鱼回答得轻描淡写:“没,我在通道里游了二十个来回。”

 “零下十一度的通道水?”

 “比冲凉有用。”

 白翎不禁脑子里冒出些许奇怪的画面,总感觉这个通道水,它成分会不会变得不正经,鱼类这种生物不都是在海底岩石壁甩籽吗……

 卧槽!

 那他之前游了那么多次,还不小心呛到——

 怪不得他的二段分化比预计早来一个多月,原来这家伙在里面激烈运动后散播信息素!

 “下次我还是爬墙出去吧。”白翎谨慎地说。

 郁沉一转念头,便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道:“不想用我游过的水?那个水道只是长了一些苔藓,里面的水我每隔三天都会换一次的。”

 修长骨指捏上他的下颌,把两颊为数不多的肉捏嘟起来,人鱼嘴角扬起促狭:

 “——不会让宝贝怀孕的。”

 低重音擦过耳廓,燎起一道火。

 白翎顿时心如擂鼓,手脚灼烫出汗,眼睛都不知道往哪瞟了。

 好一招以退为进,老男鱼恶意犯规!

 ·

 利用晚饭前空闲时间,开展例行维修,已经逐渐成为白翎的日常。

 他挺享受这项工作。

 和有人沉迷在网上看洗地毯,修驴蹄子,清洁肮脏不堪厨房的视频一样,白翎也沉迷把沾满机油的破钢铁,擦得光可鉴人。

 这种亲眼看着废弃物在自己手里“重获新生”的感觉,总能满足他某些遗憾。

 假如清理和修复老物件,是一种时光的倒回。

 那么他的重生,或许也起因于命运之神一场心血来潮的修理?

 白翎胡思乱想着这两者之间的相似,连履带轧过草坪的莎莎声都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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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机器人过来给他递灯泡。

 这已经是他们给花房换的第六盏夜灯了。

 原本郁沉说想把晚饭布置在花园里,桌子都摆上了,还好白翎趁着落日余晖过去检查了下灯线。这一查不要紧,白翎刚按下开关,只听噼啪一阵响,一股胶皮烧焦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白翎瞟了眼地上还在滴水的水管子,冷冷问:

 “你这花房的电工是谁干的,水都侵下去把电线腐蚀了。”

 面对质问,那条老鱼难得没有口舌灵活,反倒倨傲地把头扭向了天花板。

 白翎看他那嘴硬的样子,轻哼一声,胸口有些畅快道:“原来您也有做不好的事。”

 郁沉漫不经意转着拇指上的扳指:“如果是五十年前,我可能会反驳你,现在,我得积极承认,我做不好的事可多了。”

 白翎点点头:“有自知之明,说明您成长了。”

 郁沉情不自禁为他的用词低笑。

 成长。好久没听到这样的形容。他还以为自己早就老入膏肓了。

 年轻人身上的朝气,真令人着迷。

 白翎踩着橡胶皮水管子,心不在焉碾了碾,随口问:“您这花房水汽这么重,不会还养了鱼吧?”

 郁沉认真回答道:“有是有,就是我不怎么上钩。”

 白翎愣了下,反应过来,面无表情抿直了唇。

 可恶……迟早甩一竿子把你钓上来捆起!

 白翎再次爬上生铁架子,一手攀住旁边的枝条,一手高高伸直,垫着脚尖去够灯座子。

 铁架子没比钢筋粗多少,白翎身子轻,平衡力好,踩在上面虽有晃动,还在可控范围内。

 随着螺圈一道一道扭入,灯泡接口噗得吸贴到铁片。这种来自于上世纪的老式卡座,再一次熠熠闪光,照亮漆黑花园一小片水汽缠绕的绿地。

 白翎顺着散射的光下瞥一眼,那条人鱼还站在下面,一步也没有挪。

 “您怎么还不走?”

 “你希望我走?”人鱼微微歪起脑袋,金发在光下璀璨夺目,仿佛加了滤镜。

 白翎哪里对他说得出硬话,没好气道:“我怕您在这守着无聊。”

 简而言之,换灯泡有什么好看的,到别儿地玩去。

 “可我正在享受生活。”人鱼眼角带笑,灯光在他瞎掉的眼睛里凝成一簇火焰似的小点,有种令人无法抗拒的感染力。

 仿佛在凝视着自己。

 白翎一时间望呆了,半晌没说话。复又琢磨了下他那语气,才察觉到,这句话比起往日的调笑打诨,真诚了太多。

 享受生活。享受和自己相处的时光……吗?

 还是只觉得他比较新奇,看看维修过程来排解寂寞?

 两种都挺可怜的。

 “麻烦靠近点,我要下去了,想借一下您的肩膀。”白翎斟酌了会,忽然说。

 身姿高挺的人鱼踩着脚背深的草地,向前挪了两步。

 他控制着呼吸频率,感觉到那股小火团似的温度越靠越近。蓦地,他肩头一重,赤裸的人类脚掌轻轻压上来,力劲不大,似乎怕把人踩坏了那么不敢用力。

 郁沉知道,只要自己稍微侧转头,就能亲到小鸟的脚踝骨。

 “马上就好,我攀着架子下去就行了。”白翎怕他撑不住自己体重,出声提醒。

 然而,话音刚落,一双骨节粗棱的手强行揽上他的腰,一下子整个抱起。

 “啊……快放我下来,我很重的。”白翎猝不及防,喘着喊了声。

 “重?”郁沉眉头紧紧蹙起来。

 白翎无奈地放弃挣扎,额角靠在他肩上,捋了捋那块被自己踩皱的布料,“我们每天下课后要称体重,我偷偷重了两斤,被礼仪官嘀咕好几天了。”

 “让他嘀咕去。”郁沉声音一冷,横抱着的动作收了收。

 白翎跟他强调:“就算去掉义肢,我也比其他鸟雀重的。”

 郁沉垂着森绿瞳眸,语气自带一抹矜傲:“那说明我养得好。”

 白翎说不过他,只好把热乎乎的脸肉贴在他脖颈。

 横竖都是这老男人有理。

 不过确实,如果不是小时候蹭了那么多牛奶喝,他也长不了这么高。开机甲也是要有身高要求的,腿太短会够不着操作脚踏,他这身高在oa里拔群,都能和天鹅、仙鹤那些挺拔的涉禽比了,的确……

 “好好,是您养得好。”夸他一下,让他高兴两小时。

 像怀里抱小狗似的,郁沉轻揽着他的腰背,低下头。

 他的小鸟就凑上来,贴贴他高高的鼻

    梁骨,然后偷着亲他一下嘴角,再狡黠得躲开。

 亲得郁沉手指骨一绷,不自觉攥了白翎的细腰,眉尖挑起:“搞偷袭?嗯?”

 白翎也学着人鱼之前的语气,傲气地说:“怎么,我先吃个饭前甜点。”

 说完,他还故意砸砸唇,“唔……还不错,挺干净的味道。”

 他料到人鱼会过来索吻,故意勾着对方脖子,和人鱼擦脸颊而过。

 欺负一个老瞎子,让你吃不着。

 人鱼却使起了坏,直接把他轻轻往上抛起,颠得离开自己手掌。

 白翎瞬间失重,在地心引力拉扯的刹那,心脏紧缩肾上腺素飙升。

 但这一切只发生了001秒,因为下一刻,那条人鱼稳稳接住他,换了个姿势,从侧面横抱变成了面贴面搂腿抱。

 他想要维持住平衡,就必须双腿叠在他腰后。

 白翎收紧义肢,磨着牙盯住人鱼唇边的得意,指控他:“……仗势欺人!”

 人鱼手掌张开摁住他后背心,轻而易举把他按贴到自己唇边,薄唇轻启,语调悠长:

 “这下我看你还往哪躲。”

 白翎只好迎上去亲了,让这老混球如愿以偿,放任他抱着个软绵绵鸟球,被他亲得又烫又懒。

 ·

 想要吃掉小鸟,拨开毛绒绒羽毛粗暴进食是最粗鄙的做法。

 郁沉更愿意花费时间,精心设计一张菜谱。

 时间,地点,条件,oa当时的情绪,都需要精心挑选和计算,以期在味蕾舌尖爆发出最甜美的滋味。

 为此,郁沉吩咐乌利尔发来全套体检数据,打印出来,一行一行搞懂项目的含义。

 他做这件事的时间,比线上开会多得多,以此被七十二魔王柱的下属们擦着汗小心翼翼问:

 “您最近是不是身体状况下降了?ai代您开会的次数,好像变多了。”

 他告诉那群老奸巨猾试图探听消息的狐狸们:“我在考虑替换你们中的一个,有人正在告密。”

 食指畅意地敲了敲椅子扶手,把恐慌和互相猜测留给了他人。

 他说的换掉,可不仅仅是踢出集团这么简单。应该来说,是让对方的存在彻底从这世界上抹消。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他对星际总局势的掌控有限,但也能轻易拿捏某些小范围棋局。

 当然也是一个尴尬的境地,进无可进,退无守地。

 一盘可以走得下去,但肉眼能见到未来的——

 死局。

 有时候,明智比无知更消磨人的身体。

 郁沉把这些反复盘旋三十余年的事抛在脑后,拿出一个又新又旧的簿子。

 说它旧,是因为生产日期早在上个世纪,他上次还能看得见的时候,记得这本子的右下角脱落了一块描金。

 说它新,是因为翻开书页,没有被任何一个字污染,页面仍有一抹淡淡的墨水印刷味。

 郁沉摸索着,用尺子比在扉页,小心转动手腕,在看不见的情况下,以尺为准,写下第一行字。

 [致我的小绒花,希望你在未来时光蓬松盛放]

 ——小鸟的菜·谱

 “咚咚”,门礼貌敲响两声。

 门缝开了一道,蒲公英似的白发脑袋露出来,声音淡淡的:“您好,晚饭我能迟一点吃吗,我得出去一趟。”

 郁沉不动声色将“菜谱”收进抽屉,上了最严密的锁,边挽起衬衣袖口,边站起身问:

 “去哪?和比赛有关?”

 “对。”白翎跟着点了下头,忽然心里漾起奇怪的感觉。

 是自己记错了吗?

 他好像没跟这条鱼提过自己去比赛,对方怎么会知道?

 应该是自己哪天迷糊顺嘴说了,嗯。

 他很快给自己找好理由,看着郁沉大步走过深红色华丽地毯,手掌扶上他肩膀,带着他往外走。

 “从水道下去吧,我这里也有潜水衣,是温控的。你生殖腔需要调养,最好少受凉。”

 简简单单一番话,就把事情安排了。

 ai找来了潜水衣,白翎也不避讳人鱼在跟前,直接换上紧身套服,把干衣服用塑料袋裹了放在防水包里。

 反正对方看不见,听见淅淅索索的换衣服声音,从而产生想象变得难耐的又不是他。

 然而,他这种做法,在郁沉看来,只能用全然的信任来解释。

 郁沉思索了下,缓缓说:“大晚上的这么冷,我还是不放心。”

 白翎最怕他这样,别又一通厮磨

    不放他走,赶紧劝道:“您别胡乱操心啊。”

 “我对你怎么能不操心?”烂毛小狗一只,到现在也不见好。

 “可以不是心,是我也行。”白翎狡猾一笑。

 郁沉:“?”

 他回味着下这句话,忽然眼角颤了颤,嘴角扬起一抹不易见的恶劣,捏着词一字一句说:

 “小混蛋,想钓我。”

 白翎抱着臂,朝他昂了昂下巴:“您看您这不是咬钩了吗?”

 郁沉抿着唇在原地酝酿了半天,心里盘旋了无数次怎么吃了他,最后脱出口还是一句:

 “我送你下楼。”

 他手指放在衣领处,指骨修长,一颗一颗解开黑曜石扣子,沟壑深涩的肌肉轮廓隐约可见。

 白翎目光一顿,脑子里冒出来的是“这家伙不会改性了吧”,嘴上却喊着:

 “送我下楼您穿衣服啊,脱衣服干嘛?”

 郁沉拢了拢丰盈卷曲的大长发,眉梢掠过一丝趣味:“带你坐电梯。”

 白翎偷瞄他抬手时,衬衫边缘露出的一抹人鱼线腹肌:“啥电梯?”

 郁沉轻巧说:“人鱼货梯。”

 大理石雕塑般完美精健的躯体开始一处一处展露,白翎努力不要神游:

 “为什么说是货梯?”

 “因为,”那条人鱼侧眸时,微微一笑,“我很大。”

 说着,他赤足踏上池沿,身姿矫健纵身一跃。那一瞬,水花滔天波涌,溅起泡沫翻滚的冲天大浪,打在池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冲击波,一抹森森银蓝金属偏光的鱼尾,硕大得占据了小半个池子。

 人鱼游过来,苍白有力的双臂趴在池岸上,金发华丽垂散在肌理起伏的腰背后,清冷的灯光给他镀上一层水银色,轮廓线条俊挺锋利,宛如海中逐浪飞波的船舷。

 白翎满脸涨红地移开眼睛,又用余光瞟去。

 郁沉向上撩起溅湿的长发,露出光洁额头,在水中荡漾起钢骨薄纱似的鱼鳍,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白翎呆站在远处,只觉得心脏砰砰狂跳,呼吸都错乱了。

 因为那只人鱼朝他勾了勾长指,鲜红宛如刚吸食过血液的唇,抿起危险的微笑,仿佛传说中的美杜莎那样,用醇厚动听的低音,引诱路过的船长:

 “骑上来,bir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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