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人事部部长办公室门口，邬亭终于明白唐庆嵩为什么神色凝重了。她看着门和墙面上的暗红痕迹，下意识倒退了几步。
麻椰川面露沉痛之色：“这就是之前强行开启付出的代价，有三位员工不幸殉职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
“唐经理，当时您也在场，您跟小亭说一下吧。”
唐庆嵩的目光在麻椰川和邬亭间转了一圈，开口道：“当时他们撬锁后就触发了警告，地上出现了一个红色光圈，说是除非企图闯入的人在光圈内以，以死谢罪，否则办公室所在的这一整层将全部爆炸。然后这一层的墙上，包括我们员工办公室内的墙上，都出现了404秒倒计时。就，就实在没办法······”
“你们就把撬锁的给杀了？”邬亭玩味问。
六分多钟时间足够全层撤离，看来还是因为不甘心里面的印章跟着办公室一起炸毁啊。
“额这——”
“我们事先已经预料到此举或许有危险，只是没想到危险那么大，因此几位员工都做好了牺牲的觉悟。事后我们也会妥善安置他们的家人，给他们安排了教育部内部的工作，以保证他们不会因为突然失业被系统当垃圾数据清除。”麻椰川在旁解释。
邬亭愣了愣：“死的是数据人？”
麻椰川低下头：“是我之前考虑不周，我很对不起他们。”
“那这次呢？您有周全地考虑过吗？麻椰部长，虽然我很想帮您，但还没到不顾性命的程度。”邬亭的精神紧绷起来，与身后的安保人员缓缓拉开距离。
“小亭，你别紧张。我当然不可能叫你去撬锁，你不需要做出任何袭击的行为，只需要走过去试着开门就可以了。哈蒙，你去给小亭做个示范。”
“是。”
一个安保人员出列向门边靠近，邬亭目不转睛看着，等哈蒙的手按在门把手上，缓缓按到底再松开，四下安静无事发生。
麻椰川：“再试一次。”
“是。”
依然没打开，也没有触发警告。
“再试。”
这次，哈蒙刚将把手按下去，一个轻快的女声响起：【部长不在，有事请留言。】
邬亭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耳朵：“这怎么这么像我的声音？！”
麻椰川观察着邬亭的反应，点点头对哈蒙道：”继续。”
【部长不在，有事请留言。】
“继续。”
轻快的女声有些不耐烦了：【部长不在，有事请留言，听不懂人话是吧？】
“继——”
唐庆嵩打断麻椰川：“部，部长，再继续下去会出事吧？要，要不别试了，反正肯定打不开。”
麻椰川依然平静：“无妨，现在这一层只有我们几个，就算触发警告撤出这里就是了。”
“哈？！那，那要是炸了我这人事部，这这这······”
“继续。”
哈蒙按照命令按下门把手，只听一句毫无感情的女声在寂静中回荡开去——
【你妈死了。】
众人：“······”
邬亭见唐庆嵩偷看自己，嘴角抽搐了下：“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说的。”
等哈蒙的直系亲属都被慰问了一遍，女声重新变回欢快的“部长不在，有事请留言”。邬亭看着退回来的哈蒙，莫名有几分心虚地将头偏向另一侧。
“这就是我想请你帮忙的原因，事实上触发警告时采用的也是你的声音，当时我们差点以为你就在办公室里。”麻椰川道。
邬亭点点头，她被雷得说不出话来，这真是秦香仪办公室吗？秦香仪知道自己办公室有这么道程序在吗？邬亭实在没法相信这种东西是秦香仪自己设置的，应该是后勤部那帮神经病干的。
想到麻椰川说除了人事部还有研究所的印没拿到，邬亭问：“难道研究所所长办公室的门也有类似这边的装置，会播放他们所长的声音吗？”
“不是类似，是一样。”
“一，一样？”邬亭指着自己的鼻子，“不会还是我的声音吧？”
“是的。”
“！！！”
太过分了，就算她的声音特别好听，也不能用在问候人全家的事情上啊！这不是扣她功德吗？！
······
无语了一会儿，邬亭看向麻椰川：“直接去开门就可以了吗？”
“是的，先做最简单的尝试，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以身涉险的。”
“给我把枪，我才会真的放心。”
“我的保镖会跟在你身后，一旦有什么不对劲，会立刻保护你离开。”
邬亭摇头：“那不一样，我需要自保能力。”
麻椰川没说话，其中一个安保人员先开口了：“邬小姐是不信任我们吗？还是不信任部长？”
当然是全都不信了！邬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看向麻椰川：“您不愿意吗？我以为这是最基本的要求，难道您觉得我拿到枪后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吗？”
结合之前麻椰川办公室内镜子对着门的布局，邬亭对她的谨慎有了进一步的认识，谨慎过度就显得魄力不足。
“部长，我们没有多余的枪了。”说话的还是之前那个安保人员。
邬亭语气冷了些：“跟你说话了吗？还是说你能代表你们部长，替你们部长唱唱红脸？”
“你······”
“行了。”麻椰川出声制止他，“不要再说了，王思，把你的枪给小亭用。”
那个叫王思的安保人员不情不愿地将枪递给邬亭，邬亭双手插兜看了他一会儿，才轻笑一声接过，然后手指轻抬将枪一转对准王思。
“你干什么！”
“把枪放下！”
在所有人包括麻椰川在内都紧张起来的时候，邬亭抬起胳膊往天花板开了一枪，嘭！
天花板立刻出现了一个边缘焦黑的弹孔，邬亭收回手对麻椰川耸耸肩：“试试好不好用。”然后毫不犹豫地大步走向那扇门，按下了门把手。
咔嗒——
门开了。
邬亭率先走了进去，将灯打开，然后扭头招呼众人：“愣着干嘛，进来啊。”
她表面从容地像此地的主人，实际上在心里“卧槽”了好几声，她居然真的能进入秦香仪办公室，若是连研究所所长的办公室也有她的权限，那简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谁会信她是个清清白白跟管理层毫无瓜葛的离职员工？连她本人都不信！邬亭想起返回飞船的梦境，想起连通飞船一二层的意识房间，有些抓狂——在他人面前保留神秘感是大佬行为，如果自己都觉得自己神秘那就是脑科病患的症状了啊！
秦香仪办公室内部的布局跟在飞船上时差不多，只是面积更大，桌面堆放的资料更少，显得有些空旷。邬亭看着确认没有危险后翻墙倒柜找部长印的那几人，开口提醒：“我劝你们翻出来东西都重新收拾好，别弄得满地都是。”
然而没人理会。
“部长，找到了！”
“拿来我看看。”
麻椰川接过印，自然地坐到秦香仪的位置上细细查看，邬亭背对着她，透过玻璃窗的反射注视着办公室内找到印章后依然忙忙碌碌翻看文件查阅电脑的人，脸色沉郁。
等听见麻椰川在叫她，邬亭立刻挂起笑转身问：“部长，还有什么事吗？”
“这次多亏你，我们的把握又大了几分。只要停了闫中权的职，找你姐姐的事就有着落了，缉查部的清扫行动也能暂缓，我们将有更充裕的时间去教化数据人，改善数据人与居民们的关系。”
“部长，其实就算没了闫中权我也有些信不过缉查部，如果您的教育部还有多余人手，希望您这边也能帮我多留意。”
“那是自然的。”麻椰川点头，“人事部的部长印已经找到，我们先去研究所吧，希望那边也能像这里一样顺利。”
邬亭打了个哈欠：“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再不回家我家里人该担心了，要不改天吧？”
“就在这栋楼里，几分钟的事没必要麻烦你大老远跑一趟。”麻椰川道。
“部长，您只带了这么点人，这么多文件搬得动吗？研究所那边应该有更多吧？”
邬亭觉得研究所内大概率有机密文件，她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但真的只能从现实中控制游戏吗？会不会在游戏里也有控制游戏的办法？包括数据人的清理和制造、楼房道路的建设，游戏地图的扩展······如果有，那么存放在所长办公室是很有可能的。
两个部门的部长印和机密文件换麻椰川帮忙找邬娜的许诺，邬亭清楚自己亏大了。虽然她处于弱势一方，但还是想尽量多争取点好处。
“我们整理这些文件一来是想从中推测几位部长失踪那么久究竟是去了哪里，是否遭遇了什么危险。二来正副部长长期不在岗位，职员们无人领导不知该做什么，有事不知该向谁汇报的状态已经持续很久了，我想着是不是可以安排临时部长，让公司回归正轨。”麻椰川解释完突然想到了什么般看向邬亭，“小亭，如果让你来担任人事部的临时部长你愿意吗？”
邬亭怔了一下，麻椰川这是在许她好处吗？可临时部长什么的会不会太想当然了？画饼谁不会啊！
似乎看出了邬亭的怀疑，麻椰川笑了笑：“这的确是我个人和董事会那边的想法，还没来得及跟闫部长商量。”
“······”
你们都想让闫中权倒台了还商量个屁啊，不愧是文化人，说话处处透露着“语言的艺术”。不过闫中权一倒，麻椰川和董事会成了公司的最高层，还真是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害，您也太看得起我了！唐经理还在这里呢，哪轮得到我啊！”邬亭似笑非笑地看向不远处支棱着耳朵恨不得把脖子伸过来的唐庆嵩，“是吧，唐经理？”
“啊？邬小姐突然叫我是？”
邬亭没理会装得一头雾水的唐庆嵩，而是看着麻椰川状若随意道：“能让我当个临时居委会会长我就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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