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我想去接杨宣回来,这么久了,他早该回来了,他一定很想我了。”
阿若坐起来,说着掀被就要下床来。
王婆和紫草被阿若说的唬了一跳,忙拉住阿若,颤声劝道,
“若姐,天黑了,明天去接好不好?”
阿若面无表情地继续下来,说道,
“不怕,若儿不怕黑,宣哥哥在等我。”
紫草一下哭出来,和王婆抱住阿若大哭起来,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你哭出来啊!”
几房的夫人都纷纷赶来,看着痴痴呆呆的阿若都心酸不已,不知该如何是好。
“快!快去找二少爷!”
王婆推着紫草说道。
紫草猛然想起,扭头跑出门去。
“若姐,若姐,二少爷很快就会来的,你再等等,等二少爷和您一起去。”
王婆抱住阿若,泪如雨下。
杨宣海船失事传遍京城。
杨宝满脸伤痕,一身孝衣举着白幡领着幸存的随行人员十步一跪地走回杨家。
杨府中门大开,杨家老少白衣孝袍地等在门口。
看到杨宝,杨家人哭声大振,杨宣真的死了!
当阿若被搀扶着到佛堂看到一身孝的杨宝时,心里明白杨宣真的不在了。
阿若颤抖地走近,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昏厥了过去,吓得众人冲上来又哭又喊郎中。
杨宝吓得忘记哭,跪爬过来,哀哀磕头。
郎中叹口气道,
“伤心至极,毁及内脏,切不可再刺激她了。”
王婆不敢再哭,催着紫草找文英回来。
可想到隔着千山万水,只能无助地偷偷抹泪,默默祷告。
宫里太后、皇后接二连三地派御医、送补品到杨府。
李老太太哭了一场,不顾家人劝阻,赶到杨府来看孙女。
看到阿若歪在床上,哭的木呆呆的,心疼不已,劝慰一番。
“阿若,我知道你难过,可已经发生了,咱得往前看,杨宣是个好孩子,可惜了,可咱活着的还是得好好活下去啊。阿若,你二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二哥若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该有多伤心啊。”
阿若含着眼泪点点头。
杨老夫人颤巍巍地被扶着来到阿若床头,说道,
“三儿媳妇,你要好好的,我看你你好好的,我才能觉得我的三儿还在,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个老婆子也不要活了,我要和我的三儿一起去了。”
杨老夫人一说,媳妇婆子一片哭声。
阿若忙点点头。
众人劝慰一番,看着阿若睡下,才离开和风院。
夜幕低垂,三更鼓起,一黑色身影闪进和风院。
几声蛐蛐儿叫,紫草走出来,将黑影领入房内。
“喝了安神汤,熟睡一个时辰了。”
紫草低低禀告完,弯腰关门,退到门外。
宗鸿走到阿若床边,却听到床帘低低的哭泣声,心里一惊,轻轻掀开床帘。
银白月光照在那张熟悉的小脸上,双目紧阖,长睫轻颤,鼻子一抽一抽的,原来她还在梦里哭。
宗鸿轻轻坐在床边,轻抚阿若头发,将碎发掖至耳后,露在外面的胳膊塞进被子,轻轻拍抚。
阿若慢慢停止哭泣,俄顷,有委屈地瘪着嘴抽泣,哭的肩头微微颤动。
宗鸿不忍,红了眼圈,紧挨着阿若,轻抚阿若肩膀,低声哄道,
“若若乖,不怕,我在的,乖。”
阿若似有所应,胳膊伸出来,轻轻搂住宗鸿劲腰,身子曲过来,头埋在宗鸿腰间,委屈地轻轻哭泣道,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宗鸿身子一僵,一动不敢动,拉过被子盖住她,轻抚慢拍。
直待阿若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宗鸿把她摆正,将胳膊放进被子,轻轻掖好被角,俯身轻吻额头。
东方发白,蛐蛐声起,宗鸿悄然闪出门去。
清晨,阿若醒,看到王婆紫草泪眼婆娑道,
“我梦到宣哥哥,他回来看我了,他没有走,让我不要怕,宣哥哥还在的。”
紫草瞪大了眼睛,不敢接话
王婆以为阿若又癔症了,强颜欢笑道,
“若姐,姑爷在那边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咱起来吃点东西吧。”
紫草芍药忙上前给阿若净面梳洗。
“不是,是真的,妈妈,他来看我了!妈妈,他是不是没死,故意骗我的,他总是喜欢作弄我,定是这样的。”
阿若声音拔高,又自言自语道。
王婆看着阿若像有点疯癫的样子,眼泪一下涌上来,哭道,
“若姐,你不要吓我啊!姑爷不在了!杨宝都说了,大船遇到风暴触礁被打翻了,他们找了一天都没找到!你要哭就哭吧,可不要这样子啊。”
紫草芍药跪在地上也痛哭失声。
“可是,我明明感觉到了他在啊,他昨晚来看我了啊……”
阿若自言自语地坐起来,猛地下到地上,赤着脚跑到窗台仔细查看,打开窗伸头四处张望。
王婆几人惊得目瞪口呆地看着阿若疯了样地穿着寝衣光着脚在屋子里四处查看。
王婆无力地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哭道,
“老天爷啊,你还我的若姐,你要了她的命啊!”
紫草芍药反应过来,忙扯了被子将阿若包裹住,哄劝到床上。
不一会儿大夫人二夫人带着御医赶过来。
紫草忙放下床帘,钻进床帘里,点了阿若穴位,将阿若放倒,将腕子从床帘里递出去。
御医细听了一番,言道得施针。
几位夫人商量了一下,便让御医在外坐着,指挥紫草芍药给阿若简单梳洗更衣,扶着坐在榻上。
几个丫鬟婆子扶住阿若,二夫人握着阿若手,温言细语地哄劝。
御医指挥女医官在头部、脖颈手部逐一施针,阿若被摁着,一动不动。
约莫一个时辰,起针,又灌了一碗药,阿若昏沉沉睡去。
杨宣的丧事浩浩荡荡地进行了六日,第七日出殡。
阿若昏沉了几天,因着明日出殡,被王婆紫草搀扶着跪在灵前,送杨宣最后一程。
璟帝宗鸿破常规地亲自吊唁,以公卿规格赐杨宣敬国公,封泸州县主为敬国夫人,以示对先皇孝道。
杨府上下感激涕零,杨老夫人略感安慰。
因杨宣没有子嗣,杨老夫人便召集族里长老和各房爷们商量给杨宣过继的事。
因有了敬国公的爵位,各房争执不下,杨五爷定要在自己嫡亲孙子里选一个。
杨老夫人看着一帮儿子孙子叹口气道,
“这爵位是三儿拿命换来的,三儿媳妇还在,以后领了三儿的香火就要跟着三儿媳妇过,当亲娘的,养老送终。成年的就算了,你们找几个嫡亲的小孙子让三儿媳妇挑一个吧。”
杨五爷说道,
“娘,三儿媳妇一个外姓妇道人家知道什么,三儿是我儿子,当然要从他哥哥家里选。以后那三儿媳妇愿意改嫁就改嫁,不改嫁,在咱们杨家我们大不了养着她,这子嗣香火的事不必问她了。”
“老五,你个混账玩意,说的什么话!人家是明媒正娶的杨三媳妇,继承了人家的爵位怎么还不问问人家,你这便宜爹当的也太好了吧!”
杨二爷站起来指着杨五爷骂道。
“就是,你就顶着个爹的名,从小到大管过三儿什么?不都是娘管着,现在分爵位你又出来当爹了,什么玩意啊!”
杨三爷也一脸鄙视地看着杨五爷。
“好了,别吵了!胡说什么!三儿没了分爵位你们高兴了?都听娘的,杨三媳妇要哪个就哪个,你们还真以为杨家有那么大的脸能白得个爵位啊?都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杨大爷气的跺脚吼道。
杨老夫人叹气道,
“可惜三儿是个短命的,杨家对不住他。听三儿媳妇的吧。”
其他人都耷拉了脑袋听着,一句话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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