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想点儿好的吧，愚者先生。”阿芙洛觉得情况没有那么糟，要是老尼尔真的失控了，那可就对不起她之前趁着上课的时候偷偷给老尼尔挂的稳定精神的buff了。
老尼尔的情况比愚者先生预想的要好很多——但也没有那么好。
好的方面是，老尼尔精神状态不错，除了确实对现在才知道扮演法十分遗憾之外没有一点要失控的迹象。
没那么好的地方在于，老尼尔确实生病了，还挺严重的，据来开门的女仆说，要不是昨天正好是约定好上门打扫卫生、清洗衣物的时候，让她发现了昏倒在客厅之中的老尼尔，说不定老尼尔就这么去了。
也因此，原本在约定好的时间才会上门的女仆在这段时间里升级成了住家女仆，以便于照顾身体不好的老尼尔。
“我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对此老尼尔也很无辜，他昨天早上的时候发现自己生病了有点咳嗽，也没有硬熬的打算，直接去公司给自己请了假。
结果没想到中午的时候突然发起了高烧，还没等他从客厅的药箱中拿出治疗的药剂就昏了过去，再清醒过来就是傍晚了。
“而且我已经够小心谨慎了。”发现自己感冒之后老尼尔就吃了药，去公司请假的路上也很注意没有吹到风，回到家之后更没有打算折腾自己那些稀奇古怪的仪式用于治病。
最终居然把自己搞成这样，老尼尔也觉得很奇怪。
“命运，在有些地方是公平的。”阿芙洛看着一脸我这次生病要损失多少金镑啊的老尼尔，笑着道。
“哈？”老尼尔莫名的看着自己的“学生”，突然觉得有些手痒。
“以后不要让我们担心了，尼尔先生。”阿芙洛笑眯眯的拍了拍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老尼尔。“命运不会次次都眷顾于你的。”
“你知道吗，克莱恩，”老尼尔虽然精神不太好，但磨牙声依旧有力。“我现在很想揍你一拳。”
“等你好起来再说吧，尼尔先生。”
生病的老尼尔需要休息，阿芙洛也没有久待，没坐太久便提出了告辞。
老尼尔让女仆帮忙将人送出了门。
刚出门，阿芙洛就听见愚者先生长长松了一口气，老尼尔还活着，对他来说，便是莫大的安慰。
“我没想到……”愚者先生想了想便能清楚，老尼尔的事阿芙洛肯定做了什么，但一场重病换老尼尔的失控，怎么想都是划算的。
“谢谢你，阿芙洛。”
阿芙洛愣了愣，继而笑了起来，，她并不是一个谦虚的人，况且这可是愚者先生的感谢，但……“并不全是我的功劳，愚者先生。”
“而且就像我和尼尔先生说的那样，命运在有些地方是公平的。”虽然失控是不可逆的，但重病也是有可能死亡的，特别是老尼尔已经年纪大了。
从老尼尔家回到黑荆棘安保公司，阿芙洛还没有来得及用午餐，就从伦纳德那边得到了他最新的收获：他通过海纳斯·凡森特和西里斯·阿瑞匹斯共同的人际关系，查到了一个叫兰尔乌斯的商人。
或许叫他诈骗犯更加恰当。
很可惜，这个人在廷根欺诈了一大笔钱之后就逃离了这座城市。
据调查兰尔乌斯在廷根期间还搞大了一个女孩儿的肚子。
“所以……这不是你们的案子？”为什么还特意跑来给她讲解详细经过？阿芙洛端着她的午餐，手中是餐厅包好的勺子，对面则是穿着白衬衫，脖子口第一颗纽扣永远解开着的伦纳德。
“毕竟在你这里永远能够得到新思路。”伦纳德毫不掩饰他给阿芙洛讲故事就是为了获得新线索。
虽然他对这位同事还有很多疑惑，但那么好用的脑子，不借来用一用多浪费。
再说，克莱恩可是一位占卜家，或许占卜家的高灵感能够帮助他察觉事件中违和的地方。
阿芙洛沉默片刻：“那个女孩儿有问题，但我不建议你去查她。”
“占卜家的直觉？”伦纳德没想到阿芙洛的思路居然会拐到那个怀了孕的女孩儿身上。
“你可以这么认为。”说完，她也没有再理会满心疑惑的伦纳德，低下头认真开始吃饭。
直到午餐结束，阿芙洛才慢悠悠的补充道：“或许你可以先查一查兰尔乌斯。”
“他不就是个普通的诈骗犯？”伦纳德本身给阿芙洛讲故事也只是因为兰尔乌斯是海纳斯和西里斯交际圈里比较特殊的那个——一个诈骗犯。
“一个和极光会成员有交集，在诈骗钱财的同时还恰好让一个女孩怀孕的普通诈骗犯？”阿芙洛轻飘飘的反问伦纳德。
“……”伦纳德的眉头缓缓皱起，这有什么问题吗？像这种道德感低下的人，骗财又骗色的，并不罕见。
况且那位被欺骗的梅高欧丝小姐还拥有一副好容颜。
或许是看出了伦纳德的疑惑，阿芙洛叹了口气补充道：“骗色归骗色，留下孩子完全是多此一举。”这个世界是有非凡存在的，留下一个血脉相通的孩子，这是生怕不被找到？
虽说非凡的存在在这个世界并不被普罗大众所知，但非凡的知识实际上并不是十分隐秘的存在，就比如占卜。
看到伦纳德仿佛反应了过来，阿芙洛端着餐盘站起身，语气难得有几分郑重。“记住，不要去查那个女孩儿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提醒到这里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或许愚者先生在这个时候会提出要和米切尔先生一同调查，但阿芙洛不会。
她相信米切尔身上那位老先生的谨慎。
老尼尔在家休息，阿芙洛这边的神秘学课程就暂时转为了自习。
无需练习射击，不用扮演占卜家，现在连神秘学课程也暂停了，虽然还有每天的格斗训练但那是阿芙洛自己的习惯，“恋人”小姐的日常清闲的让愚者先生无比羡慕。
就连查尼斯门夜间的值守也因为随身空间中游戏机的存在而变得不再那么无聊。
虽然那是一台只能玩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
想想那高达6镑的周薪，就连喜爱金镑的愚者先生都不免觉得良心有些隐隐作痛。
好在不同于一周目时刚刚学习格斗和射击没有多少武力值的愚者先生，阿芙洛对格斗的精通让队长会将警察厅那边移交过来的特殊案件交给她。
当然是由老队员带着一起的那种。
虽然案子目前有且仅有一件，而且情况并不复杂很快就解决了，但这还是让愚者先生的良心稍微好受了一些。
老尼尔在一周后就恢复了健康回来上班了，但阿芙洛的神秘学课程并没有恢复，甚至老尼尔在看过她的自学进度之后就宣布这位新队员已经不需要老师教导了，他自学的进度比自己教导的进度更快，在神秘学知识上已经快比自己博学了。
喜提神秘学课程结业的阿芙洛迎来了更多的摸鱼时间——神秘方面的案子并不是每天都有的，值夜者的各位悠闲的度过每一天才是常态。
就这样悠闲的度过了三周，某天结束了格斗训练的阿芙洛在高文爵士的屋子外看到了一辆马车和一个熟悉的男士。
“伦纳德？”阿芙洛有些疑惑，这几周伦纳德一直在查极光会和兰尔乌斯，但一直没有什么收获，毕竟兰尔乌斯已经逃离了廷根而极光会被发现的两个人都已经死亡。
如果没有什么突破口，这案子就算是卡死在这里了。
伦纳德倒是有想过要不要从被兰尔乌斯骗色的那个女孩入手，用神秘学的方式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货，但最终他还是没有那么做。
身穿白衬衣、黑长裤和无扣皮靴的午夜诗人，手里正旋转着自己的帽子，看见克莱恩出来，含笑开口道：
“惊喜吗？”
“是有什么案子吗？”阿芙洛毫不惊讶。
伦纳德将帽子戴上道：
“队长让你配合我和弗莱，我们路上再详细说。”
“好的。”阿芙洛跟着对方进入了马车车厢。
等到两边风景后掠，伦纳德拿起旁边的公文袋，丢向了对面。
阿芙洛稳稳接住，取出文件，仔细翻阅起来。
文件内容是一系列的死亡案件，都是正常死亡，但数量却多得惊人。
而且还是短时间内的大量“正常”死亡案件。
“这不太正常。”虽然经过检测，都是正常的死亡原因，但时间和数量的问题放在这里，就算是在自己的世界里，这都不是一个正常的事件。
伦纳德难得正经地点头道：
“过去两周内的死亡事件是正常值的五倍。”
“廷根市警察总局统计数据的时候发现了这个问题，赶紧将事情移交给了我们、代罚者和机械之心。”
“虽然这些死亡事件初步核实都没有问题，但队长认为我们必须重新查一遍，而这就可能需要占卜或者仪式魔法的辅助了。”
阿芙洛看着手中的资料，点点头。“我明白了。”
伦纳德打了个响指道：
“我，你和弗莱一组，他在铁十字街下街等我们，西迦、洛耀和老尼尔一组，调查北区的相应事件，队长留在安保公司内，应对意外。”
“好……”阿芙洛顿了顿才道。“我要先回趟家，给班森和梅丽莎留个纸条。”
伦纳德笑了起来：“没有问题，刚好顺路。”
廷根市，水仙花街2号。
留下了纸条的阿芙洛锁好大门，快步走向路边等待的伦纳德米切尔。
两人并肩而行，伦纳德理了下没有扎进去的衬衣，状似随口地问道，“你有从资料里找出什么线索吗？”
“从资料上看，这些都是正常的死亡事件，只是短时间内发生的太多了，所以才显得不正常。”阿芙洛左手持杖，沿着街道边缘前行。
伦纳德触碰着藏于腰间、藏于衬衣之下的特制左轮，轻笑一声道：
“那你对此有什么见解？”
“没有。”阿芙洛回答的简单干脆。
其实从资料中所有人的死亡情况和队长的交代来看，这些事件中有一部分应当是正常的死亡事件，而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排除这部分的干扰。
在见到尸体之前，阿芙洛没有任何见解，因为一切都有可能。
阿芙洛这般回答倒是让有意想要聊点儿什么的伦纳德有些无话可说了，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的并肩走着，直到步入铁十字街，看到了等待在有轨公共马车站点的“收尸人”弗莱。
三人会合后也没有多寒暄，在穿过那片街贩众多的区域后，一起进入了真正意义上的铁十字街下街。
这里的路人都穿着陈旧而破烂的衣物，对陌生且光鲜亮丽者的出现既充满警惕，又流露贪婪，仿佛盯着腐食的秃鹫，随时都可能发动攻击，但伦纳德那把左轮有效地制止了一切意外的发生。
“我们先从昨晚的死亡事件开始调查，从糊制火柴盒的劳维斯太太开始。”伦纳德翻了下资料，指着不远处道，“134号1楼……”
在询过问死者的丈夫，又对死者的尸体进行过检查后，劳维斯太太死于心脏疾病，在这一点上弗莱和阿芙洛达成了一致。
“她的死亡很正常。”阿芙洛在抛出一枚硬币之后道。
“所以这是一起正常的死亡事件？”伦纳德问道。他既不精通占卜，也不熟练通灵，除了最开始对死者丈夫的问询，这里几乎没有他施展的余地。
“并不，劳维斯太太患有心脏疾病，经过这些天的劳累，死亡很正常。”阿芙洛否认了这是一起正常的死亡事件，之后的解释却和她的否认截然相反。
“你把我有些弄糊涂了，克莱恩。”伦纳德有些似懂非懂。
“那就继续糊涂着吧，这并不是坏事。”看了一眼明显在装傻的伦纳德，阿芙洛也没有戳穿他。
离开铁十字街下街134号后，三位值夜者与比奇蒙巴顿分开，沉默着拐向了位于附近街道的西区济贫院。
看着门口长长的至少有一两百人的队伍，阿芙洛半垂下眼眸，眼中是不易察觉的悲悯与嘲讽。
伦纳德似乎是察觉到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队友，惊诧的发现在某一刻对方身上有种非人的居高临下之感，就仿佛……神明俯视人间。
可是克莱恩只是一个序列9啊，就算是女神的眷者，也不该有这种气质吧？
伦纳德想了想，没想明白，直接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你知道吗，愚者先生，神爱世人，可神明也无法帮助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阿芙洛看着眼前的队伍，突然道。
“所以？”愚者先生不明所以。
“所以，神明选择一个人都不帮助。”收回目光，阿芙洛转身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弗莱和伦纳德。
所以……又是恋人小姐突如其来的文艺？愚者先生透过恋人小姐，看向那长长的队伍。
上一周目的他在某些方面是做出过一些努力的，但这些努力并不能在短时间内改善眼前排队的情况。
那不是一个人做出努力就足够的事情。
弗莱和他们简单的提了一两句济贫院的基本情况，阿芙洛安静的听着，跟在两人身后进入了这家由一座陈旧教堂改造而来的济贫院。
这次的询问依旧由伦纳德进行，阿芙洛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座济贫院，又对死者索尔斯的死因进行了占卜，最终得出的结论是索尔斯的死亡并没有超凡因素的影响。
但，这个人或许过一段时间确实会死，但不该在这时候，不该这么早，就和之前的劳伦斯太太一样。
“他们的命运，被窃取了。”阿芙洛看着那火烧的痕迹，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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