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陆启津来到客栈。
两位监察御史走之前留了位置，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求于二人了。
陆启津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厉青年和陈鉴明果断答应。
衙门。
陆启津安排了二人分工，自己则再次前往了监牢背后的荒郊。
他要确定一件事。
半晌。
陆启津深吸一口气，果然……
心中的想法已经被证实，费尽心思的伪装，强硬的误导……一切都违和感化为乌有，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不过是有人凑而已。
回到衙门时，吴子已听说陆启津有事，已经恭候多时了。
“典史大人。”陆启津颔首行礼。
“不用这么客气。如何？案子有进展吗？”吴典史也因为案子整夜没睡好，清早就听到陆启津有消息，自然是极为期待的。
“嗯，但在这之前我希望召集所有衙役。”陆启津沉声道。
几分钟后，整个衙门从上到下的衙役都聚集了过来。
大部分带着疑惑，不明所以。
“各位，关于昨天的案子，我有些想法。”
陆启津眼神锐利的环顾一周，观察着每个衙役的面色。
但很可惜，杀人者并未露出太大破绽，混在人群中，饶是陆启津也看不出来。
没错，杀人的就是衙役，或者说内鬼。
“啊？案子不是昨天就下了定论吗？”
“对啊，我们追了一晚杀手踪迹，现在说案子？”
有些明显没休息好的衙役不免抱怨。
昨天陆启津的确是拜托吴典史安排人去追查杀手的踪迹。
但哪有什么杀手，苦了这几个衙役白加班了。
“行了，听陆公子说完。”
被吴子已一呵斥，众衙役才勉强噤声。
陆启津不好意思的赔了笑脸，开始娓娓道来。
“起初，我的判断和大家一样，杀手从外打破铁窗，杀人后离去。
这本是个追凶的案子。
但不合理从时间处就开始展现。二人死掉的时间大概是偏向早晨，恰好是杀手能赶上的理论极限。
这就是他过人之处，甚至把作案时间都考虑进去了。
他这么做就是给杀手杀人这个推论铺路。”
“内鬼？什么意思？”衙役们面露惊讶，这句话说出来就算是把他们都定成了嫌疑人。
“若真是内鬼明显夜里杀人更安全，就为了这虚无缥缈的铺路选择承担如此巨大的风险？
况且杀完人，他怎么能安然的出衙门，早间衙门衙役众多，他只要粘上一点血迹都会引人注目。
杀人怎么可能不沾血？”
铺天盖地的质疑险些把陆启津淹没，看得出来这些衙役还是有真本事的，仅仅一个场景就能分析的如此详尽。
“的确，最初我也疑惑，这若是内鬼，能选择的杀人时间明显只有夜晚，毕竟早晨衙役上班后杀人染血的官服压根没法处理，也就必将暴露。
但换句话说，处理好染血的官服是不是等同于嫁祸杀手的计划成功？”
陆启津一段话把众衙役拉到了头脑风暴中。
处理好官服，的确……倘若是栽赃嫁祸，那这一步将是胜负手，成功再略施小计就可以引导所有人走向错误的判断。
很显然他成功了。
”这计划本该天衣无缝，毕竟他在最关键的地方做的几乎无可挑剔。
但很可惜，他还是没有把细节考虑周全，或者说尽善尽美。”
陆启津适当停顿，等众人跟上思路，这是作为心理医生应有的体贴。
而他接下来要讲的就是这个案子唯二的破绽。
他将此命名为，“单向浴”理论。
“犯人在细节上犯的唯一错误，就是监牢的铁窗。
从外破开的铁窗看上去勉强通过一人，但实际不然，这是个进来容易出去难的单向门。
要想通过铁窗被破坏留下的铁刃面返回，就是天方夜谭。所以监牢的设计并无问题，因为这里压根就没有通过人！
我把这个理论命名为“单向浴”。”
全场哗然，他们想当然的认为有一人宽的口子就能进出，但并不是。这是进来容易，但若要出去势必会被铁刃扎的千疮百孔。
“单向狱？对啊！单向狱，我怎么没想到，看似能通过一人但实际还是个只进不出的囚笼。
天才啊！陆公子。”
“对啊！我又觉得仰慕他了，这怎么办？”
“但是……陆公子，就算是这样，带血的衣服仍旧没处理呀，您不是说这才是案子的关键吗？”
依旧有人为整个案子的脉络感到疑惑。
就那个出血量，杀人者不可能会独善其身，时间又是早晨人多眼杂，隐秘的逃走概率微乎其微。
“傻吗？
肯定是凶手带了两套官服，杀人后换衣服，再把带血的衣服藏好，这不就顺利掩人耳目了？”
没错，这是众人都容易想到的，最简单的方法。
“快让人去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衙门的名声就是坏在这种人手里。”
说罢，那气愤的衙役转身便欲去寻那带血的官服。
“等等。”
陆启津露出一个微笑，意味深长。
想跑？一个都跑不掉。
既然知道了凶手藏在衙役中，那就不能放走任何一个人。
陆启津继续道。
“虽然那样处理衣服也可行，但必定会留破绽。
还有一个更完美的办法。”
陆启津盯着方才愤怒欲走的衙役，玩味道。
“想必你们去过监牢外围了吧？”
“那是自然，追凶定是要从那开始。”另一个衙役回了话。
“对。”陆启津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自己也是为此去的。
衙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血脚印！”
“对，这个本来指向杀手杀人的线索，现在成了明晃晃的欺诈。
但这点也说明杀人者去过那片荒野，并作出了这个看上去愚笨多余的掩护。”
“多余？的确。
案件逻辑清晰后看来，留下血脚印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吴典史似乎把握了问题的关键，就差临门一脚。
若是他所有的行为都有迹可循呢？
陆启津把敌人假想成一个心思缜密的内奸形象，倘若他对所有破绽都做出了应对呢？
“石头和脚印。
看似愚蠢的设计，其实是在藏本案的第二个破绽，也是问题核心的解答。
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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